第174章 井危回家
夜裏。
大雨漂泊。
每年這時候都是雨季,大雨要接二連三下上兩個月。
早上開始陰雲密佈,雷聲滾動。
周婷勉強坐起身看着那邊躺着的謝居安,雙眼圓鼓鼓亂轉,猜測這是一直都沒睡好。
周婷說,“殿下,可是餓了?”
謝居安搖搖頭,“我想出走走。”
“秋實交代了,暫時不能亂動,要不等等過幾天再出去吧,最近下雨太多了,出去對您的傷也不是很好。”
謝居安還是搖頭。
他想出去,想見秋實,想看看皇宮,更想知道外面到底怎麼樣了。
周婷見謝居安一臉愁苦,也是擔心。
她實在不忍心看着他整日不吃不喝,趁着天還沒黑的時候出來找秋實。
此時。
秋實正在井危家。
井葉徹查家裏賬目,實在忙不開身,但是也不相信別人,於是就找了秋實幫忙。
井追思坐在石凳子上,一臉不高興。
“知道的你是小白幫我們家,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嫁給我哥哥。小白啊,真是難為你了。”
秋實也不吭聲,低頭看着手裏的賬本,提了筆杆子輕輕畫了一筆。
井家賬本一直很規整,最近井迦安亂攪合,才叫賬本出了亂子。
井葉說,“你也別亂攪合了,賬本出了問題,還不都是你家那個寶貝弟弟做的好事,胡亂寫東西,才叫家裏的賬目不明,奶奶沒懲罰你們已經是仁慈,還想怎麼著?”
井葉平日不吭聲,今日可實在氣不過要一口氣說個明白。
“井追思,你也別不服氣。這些賬本都交給你也未必看的懂。小白姐姐不辭辛苦半幫助我們,井府該感謝人家才是。如今井府的人都開始自己坑害自己人,我小白姐姐可比許多家裏人還靠譜。你最好讓開,不然多了什麼,少了什麼,可不好說了。”
井追思氣吸氣,從前井葉在家裏不吭聲,看似老實好欺負,其實都在憋壞,如今她得勢了,整日鼻孔看人,想想渾身不舒服。
井追思齊腰站起來,“井葉,你別神氣,如今井家也就是暫時交給你管,你還真當自己是井府的人了。我井追思有自知之明,不與你一樣不拿自己當外人,等你出嫁的時候,有你好果子吃。”
井葉不在乎的笑起來,“我母親給我留了假裝,外祖父說了,李家的東西都是我的,我早打算好了外出自己做鋪子,還真當我喜歡井府的東西,我這要不是因為哥哥委託,你為我願意管家裏這一些爛賬?你跟你弟弟背地裏做了什麼我都知道,如今也別想在這裏對我指手畫腳,你給我讓開!”
井追思長了記性,如今再如何生氣也不會動手打人。
尤其現在秋實也在這裏。
秋實放了本子,抬頭喝水。
她跟井葉說,“這裏的賬本是沒錯的,但是之前的就問題很大了,相信井危那邊也該是猜到了會出問題,這裏提前做了準備跟標記,你現在看看可懂裏面寫了什麼?”
井葉哦了一聲,接過賬本看了看。
皺眉說,“這就奇怪了,哥哥怎麼會知道這一天就能出問題呢?”
秋實低頭不吭聲,但這心裏明鏡一樣。
井危的習慣其實她都很清楚。
每個月中去哪家的鋪子也都記在心裏。
井危記賬習慣也是最近才知道。
他應該早知道井府的人背後做手腳,但都沒聲張。
不過井危也的確有本事叫這些丟失的銀子悄悄回到自己手心裏,自然沒把二夫人那三人的小心思放在心裏。
秋實笑着說,“等你哥哥回來問問就知道了。”
井葉嗯了一聲,回頭給井追思翻白眼。
誰都沒搭理井追思,自己無趣先離開。
她沒回到房中而是去了井迦安的院子。
井迦安如今在院子裏思過,不似井追思到處亂走,整日捧着書本看。
瞧見井追思進來,沒好氣的說,“你到處亂走,這閉門思過對你也無用處,回頭井葉那邊賬本出錯,還會賴到你頭上去。”
井追思哼了一聲,“賴就賴,我會在乎?我如果有做假賬的本事,井府的東西還能輪到井葉來管嗎?也是奇怪,井葉如何會這些東西?”
井迦安看不起井追思蠢笨樣子,對這個姐姐也並無多少關懷,如今看她依舊蠢笨伸不上手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書本往旁邊一扔,“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要看書,回頭出了事,可不要來尋我。如今宮裏出事,已經有人傳言皇帝會死在這幾日,宮裏宮外都在尋找太子,如果不是我被禁足,肯定外出找一找,到時候還能留住我們井家。可如今……”
再看井追思一頭霧水的樣子,井迦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與你說再多又如何,你還是不懂,走走走!”
井追思被驅趕出來,站在門口仔細回想井迦安這番話也的確心裏惦記。
那太子至少還站在井府這邊,如今皇帝如果突然駕崩,無人接替皇位,不知道宮內會亂成什麼樣子。
真要有本事外出尋找到也未嘗不是壞事。
可她又能做什麼?
瞧着那邊湊在一起呵呵大笑的井葉跟秋實,井追思這心就跟火燒一樣。
氣的她狠狠跺腳,“哼,我是蠢笨,但我也不是傻子,如果真是這樣,我肯定第一個出面。井府萬萬不能倒了。”
夜裏。
秋實留在井府吃飯。
井葉親自下廚做了六菜一湯。
吃着正香。
三夫人忽然說,“秋實,李家的生意不多,院子也不多,但是銀子多。井葉這孩子對銀子沒事概念,我總想着是不是做點別的什麼用處,如今戰亂不太平,銀子多了反而是個負擔,你那邊有沒有什麼辦法?”
秋實低頭想了一下,無意間看到了之前井危留給她的金色鑰匙,如今還掛在手腕上。
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用處,用來做什麼,早被她拋到了腦後。
秋實笑着說,“三夫人,我一直在找個合適的地方,打算做了金庫,但還沒找好地方,等一等可好?”
三夫人也跟着笑起來,“不着急,你那邊什麼時候方便了告訴我就成了。也方便家裏出事了家裏人帶着細軟逃跑。哎……說起來,也是奇怪,平日好好的過日子總想多賺銀子,可銀子多了吧就害怕。如今更是整日擔心。”
井葉好奇問秋實,“姐姐可知道宮裏的事情,您的夫妻還沒回來嗎?”
秋實搖頭。
井葉有些擔心咬了筷子,“真是奇怪,一個個的出去了都沒消息了,真叫人放心不下,哎,也不知道哥哥什麼時候回來,這一走可有好幾個月了。”
是一百六十七天。
秋實偷偷吸口氣,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吃過飯,她早早從井府出來,沒乘坐馬車,而是跟方苦騎馬。
如今不允許隨意出城,她與方苦騎馬到偏僻的角落翻牆出去了。
城外,大雨過後的草地上草長鶯飛,一片繁榮。
護城河裏的水早翻滾沸騰,一夜之間漲高了兩寸。
兩個人沿着漆黑的小路一直走,越過了脅迫上了後山。
最後在後山出的一處隱蔽的山洞,門口停了腳。
方苦指着裏面說,“就是這裏了。”
井危留給她的金色鑰匙,存放的東西就在這裏。
方苦拱手,“我不能進去的,還請小白姑娘自己進去。裏面確保安全,小白姑娘放心便是。”
秋實點點頭,順着脅迫舉着燈火往裏面走。
入口崎嶇,但是上了高處豁然開朗,裏面不時傳來陣陣清風。
走了大概十幾步,她看到了門口放着的燈盞。
燈盞點燃了,清楚瞧見了裏面跳動的火光。
門口,是一隻封閉的鐵門。
門栓上掛了銅鎖。
她把金色鑰匙摘下來,對着銅鎖扭轉兩三次。
叮!
門開了。
大門也應聲打開。
陡然之間,山洞裏面傳來陣陣鳴響,跟着,一陣煙塵滾過,牆壁上砰砰亮起了陣陣白光。
火光漸漸燃起來,光也跟着變大。
藉著跳動的火光,她終於看見了山洞裏的情況。
堆成山的金子,銀子,地上的紅木箱子裏面都是閃着光亮的珠寶。
牆壁上懸挂壁畫,上古寶劍,落了灰的珊瑚……
她一時之間紅了眼睛。
這些裏面她能認出來的大多都是秋家的東西。
每一樣東西上面都貼了標籤。
她對着珊瑚上的標籤看了會兒,激動的手有些發抖。
“朱家收回,主人調遣,妻離子散,還缺少一件。”
掛着拳頭大的夜明珠上也拴了標籤。
“三隻只找到一隻,柳家失聯,女兒已經嫁人。”
上古神劍上掛了一條長標籤,記載了這一隻寶劍的流轉方向。
“李家,張大人,錢財主。花重金得來,已經破損,無法修復。秋老爺子最愛。”
在山洞最裏面,放着一件紅色的嫁衣。
沒有做任何標籤,但她認識這件衣服。
衣服是金色編製,寶石五百,珍珠六千,就是上面的紐扣也鑲嵌了足夠多的西洋珍惜牙。
這是當年她母親與父親成親的時候特質的衣服,後來母親病逝,親手將這件衣服送到她手上。
秋實終於控制不住哭了起來。
望着這一切,好似夢中走了一趟。
往事就這樣沒任何徵兆的跳到了跟前。
似乎秋家根本沒散一樣。
她捧着這件嫁衣不知道坐在這裏多久。
外面腳步聲傳來,才打斷她的回憶。
秋實抬頭,對上那邊站着的人影。
“……井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