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校場之上,除了赫瑅玦,就只有河家的河量仉是個清醒的盯着靶子的人。赫瑅玦深咳一聲,提醒了在場的諸位,而那廂的赫璞璠忙收拾起自己的表情,冷麵盯着校場上的靶子。
校場上的比試一開,就聽見報錄的小廝在喊,“正中靶心!”
“十環。
十環。”
報了一圈,諸家都是十環。自然,這下場的世家公子也都是江湖上響噹噹的門派出來的,這樣的箭法對他們而言真的不算困難。
經緯山莊和江家、河家自然一排坐着,此刻世家公子的目光都在柳家和赫家那邊,李忌看的有些無聊,現在下場的世家子都是各家不會丟人的那個,全中對他們而言沒什麼值得驕傲的。但對那些看場的夫人和小姐們卻又不一樣了,時不時助威,時不時吆喝,時不時驚嘆。
她看看母親,想着自己可真沒辦法控制住不屑的表情。想到這裏,她便想起來一個人,忙向主台高坐的赫家看去。這波世家子都是在爭她的青眼啊,赫家嗣子大抵不會娶江湖女,可赫家的女兒卻是可以嫁給這些江湖世家的。畢竟,赫家三代單傳,兒子沒有娶過江湖人,這一代多出來的女兒應該不會那麼計較,只要,她肯喜歡。
想到這些,李忌更加來了興緻,忙認真坐好,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那方。可…失望,令人頗為失望。本以為她怎麼也得看看那校場上的公子哥兒,卻見她左右不是跟自己父親說話就是跟那醫仙的徒孫說話,竟都不注意校場…也不全是,她弟弟射箭的時候她還是認真在看的。
許是盯的太久了,李忌覺得眼睛十分的酸伐,卻覺得盯了這麼久放棄了,豈不是功虧一簣,也許過會兒,指不定,這小姐眼裏頭就看見別人了。
阿恆忽然湊到赫璞璠和六生耳厚道,“斜對面坐着的一個小姐,好像一直在盯着我們這邊看。”
六生卻不以為意,“盯着這席的人還少嘛?多一個小姐不多,少一個小姐不少。怎的,你還當她喜歡上你了不成。”
“不是,你們看看就知道了,這人,盯的很有趣。”
赫璞璠順着看去,這模樣,李忌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盯着,還這般光明正大,這姑娘頗有意思。”
她也看去她,可李忌此刻眼睛都盯紅了,模糊,一時反而沒注意到對面人已經看過來了。
江星嬡不動聲色的吃茶,低頭打蓋兒的時候對女兒說,“你盯的人,人家看回來了,別矢了禮數。”
李忌一怔,普見對面之人端茶遙祝,同她點頭示意。這下子,李忌差點兒跌下凳子,抓住扶手穩住自己。桌子上來回尋,可茶已經吃見底了。看來看去,就看見母親手裏的茶。江星嬡又再打蓋兒準備吃第二口,卻一把被女兒從手裏奪了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念叨她,就見她笑呵呵的忙遙祝對面,然後抿了口茶。
“燙。”
是燙,可是江星嬡說出來時已經晚了,李忌已經被燙到了,她趕緊伸出舌頭吸溜這着涼氣。她這個樣子,對面的人怎麼會看不見呢。阿恆沒忍住笑了出來,那個樣子赫璞璠也是樂了卻不好意思叫人看出來便趕忙低下頭去。
六生搖搖頭,卻見赫旁風瞧向他們。“赫家主,他們就是瞧到…”
他示意六生瞧那邊,六生看去,才見並不是在瞧他們,而是那些剛剛比試過的世家子們。此時,他們手裏都已經拿了禮物朝這邊走來。那些,不就是剛剛各家小姐出的彩頭,往這邊來,果然是…
赫璞璠和蘇安曹恆笑罷,可,阿恆的笑意不是自然而停的,他定眼瞧着前方。赫璞璠也發覺了異樣,抬眼卻見面前站了這許多公子哥兒。那些人一一介紹自己,並將剛剛比箭得的彩頭拿到她面前送她。
她的視線繞過他們,瞧的到面席的夫人小姐的模樣,有些沉不住氣的不是站起來看着,就是離了場。一旁的柳家人,柳家小姐們也沒想到會是這個模樣,而柳家主倒還是泰然自若,柳家的公子此刻也是在裏面的。
若論規矩,此刻收了主家的禮反倒是給所有人台階。
此刻若不收任何人的禮就是不給面子,引起各種流言。
此刻若是挑一個順眼的收,那又是一場讓人猜忌的腥風血雨。
此刻若所有人都收,那其他家的小姐們估計想扒了她的皮的。
赫家人,此刻沒一個多言多看的。這做派正叫人奇怪,就聽見人群后一個公子翠聲,“長姐,彩頭已經幫你取回來了。”
赫璞璠嘴角一提,伸手接過赫瑅玦拿來的彩頭,轉頭對父親和柳家主道,“向父親和柳伯伯告個欠,歌兒身子不適,先回房歇息了。”
“你去吧,行兒送你姐姐回去。”
赫家姐弟立時就走了,徒留這一行公子尷尬的站在此處,那五候堡李家的公子倒是機靈,轉頭就向赫旁風和柳家主問安。
這柳家主也是轉得快,隨即就笑着同赫旁風道,“這一眾兒郎也是利落且有點樣子的,沒丟了我們這些長輩的臉。歌兒,今年也十四了吧,明年要去赫賢弟府上喝杯及笄酒了。”
“柳家主如此清楚記得小女歲數,倒是不曾想。”
“赫叔叔莫怪。”柳廂珞忙接去話,“是我問的各家妹妹年歲,想着要幫爹和娘好好安排一番。”
“雖然是嫁出去的女兒,到底也是記得爹娘的。瞧着這一眾兒郎,倒是想問赫賢弟瞧着哪家的好?”
眾人一聽這話,順勢來了精神,赫旁風此刻不管點誰可都是有說法的,但若不點,那也是有想法的。這個時候,六生的用途自然要顯現出來了。
“赫盟主,師傅交待,這個時辰您要用藥了,我帶的葯童此刻已經在廊子下候着了。還要勞煩柳家主暫且放行,有何話,待赫盟主回來再聊。”他說罷就指指那身後不遠處的廊子下,果然有一個葯童候着。
赫旁風倒是沒有立時起身,反而回了柳家主的話,“柳家主這話說來倒也叫我想到了,明年小女生辰先邀了柳家主來赫家吃杯水酒。”
“赫盟主,該用藥了。”六生面色嚴峻,絲毫不讓的立在赫旁風身旁,話音急促相催,倒是叫柳家主不好駁六生的話來。
柳家人此刻,自然不好攔着要喝葯的人,“那,我先離席片刻,諸位自便。”
這樣恰到好處,六生和蘇安曹恆跟在赫旁風身後跟在葯童去閑客的花廳用藥。廊子裏走着,赫旁風小聲問六生,“是誰交待的你?你們大姑奶奶,還是你師傅?”
“是師傅交待的,不過是尋常的補藥,您安心喝。”
“倒是勞你師傅記掛了,要你為歌兒解圍就罷了,還要為了我也解圍。”
“夫人本來就安心的很,要是師傅不料理妥帖,怕是下次璞璠連門都出不去了。”
聽了這話赫旁風倒是笑了出來,這話說得的,可一點都不假。他也知道即使青雀一直關着孩子,孩子也未必會聽話的待着。與其鬧到那個地步,不如一步步試探的放出去,只是他也不是很清楚離山到底只是因為這個理由,還是更有深意在裏面。不過…他倒是最不會害歌兒的那一個。
逃一逃二逃三,赫家人現在可是校場上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