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熬夜
太陽漸漸落下，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整個揚州城籠罩着一層金色的光芒，將葉歡和宋衍兩人的影子拉的越來越長。
葉歡抬頭看了眼宋衍，俊秀儒雅的面容籠罩着淡淡的柔光，終於染上了些許煙火之氣，越發真實。
心下忍不住嘆了一聲，不管他如何黑心黑肺，但這身皮囊的確是惹人喜歡。
似乎是葉歡的眸光格外的熱切，宋衍忍不住低頭，四目相對，琉璃色的眸光泛着淺淺的漣漪，嗓音柔和。
“看什麼？”
葉歡忙移開目光，眨了眨眼睛，“沒看什麼啊，就是在想剛才的事情，沒看出來，你嘴皮子還挺溜的嘛。”
“還是夫人教的好。”
宋衍看着葉歡精緻的側顏，倒是難得好心情的調侃了一句，“夫人如此有經商之才，往日在蘇家竟然只落了個跋扈的名聲，可見是扮豬吃老虎？”
“……”
又來了，他又來了！
葉歡心中忍不住嘆氣，這人疑心病咋就這麼重呢，她是不是蘇葉又有什麼關係呢，非要試探她。
“不是有句俗語說的好嗎，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像我這種天才，當然得藏着點，哪能讓外人知曉？”
“我要是真的出了名，揚州城想娶我的青年才俊還不得從城東排到城西，還能輪上你呀。”
跟在後面的晏書聽到這話，忍不住抽了下嘴角，他們家少奶奶有沒有別的優點，他是不知道的，就是這臉皮是真的厚。
宋衍也是被葉歡這麼自戀的話噎了一下，“這麼說，我能娶到夫人，可真是三生有幸。”
“那是自然。”
葉歡說完，便先一步進了屋內，宋衍站在門口停了一下，才跟着進去。
瞧見葉歡又坐在榻上看珠算書，忍不住撣了一下長袍，挨着葉歡坐了下來，聲音透着點點揶揄。
“夫人既然這般聰明，怎麼一日的時間，珠算口訣還沒背下來？”
“……”
葉歡心裏狠狠的罵了宋衍一頓，這人就非得跟她過不去怎麼的，那麼閑呢。
“再有三個多月就是鄉試了，你怎麼不去書房看書？”
宋衍側靠在軟塌的扶手上，眉梢微挑，氣質慵懶的問道：“你覺得我現在去書房看書，就能考上解元？”
葉歡忍不住扭頭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
按他這種說法，誰現在去看書就能考上解元，以為全天下解元有多少個？
“既然考不上，為何一定要現在去看書？刻苦讀書三年，日日讀書不離手，與書獃子何異？”
“你覺得北齊朝堂官員，需要一個只會死讀書的書獃子來處理政務嗎？”
葉歡：“……”
她不過是找個借口想把他支走，離自己遠點而已，為什麼每次她就說一句話，宋衍這個大變態就能有八九句等着她？
“我就隨口一說，你去不去跟我有什麼關係，反正考不上也與我無關。”
雖然葉歡嘟囔的聲音很小，但宋衍還是聽見了，他日常耳聰目明，“與你無關？”
“你的夫君若是中了解元，便要進京趕考，若是中了狀元，你便是狀元夫人，你覺得跟你無關？”
“我錯了，我說錯了還不行嗎？就是昨天才嫁過來，一時間沒習慣而已嘛。”
葉歡看了眼宋衍，然後拿着書起身往桌前走去，惹不起她還躲不起嗎？
宋衍看着葉歡的背影，眸光暗了暗，旋即便讓晏書去書房將他的圍棋拿到屋裏來。
葉歡回頭看了眼宋衍，然後又繼續盯着手裏的珠算書，她已經背的滾瓜爛熟了，現在想睡覺。
可是宋衍賴在這兒不走，她只能硬熬，把宋衍熬睡著了，她才能睡。
可是宋衍坐在榻上，正拿着圍棋跟自己對弈，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哪兒有半點睡意？
眼見着外面的天色越來越沉，葉歡忍不住捂着嘴，小聲的打了個哈欠，眼角有淚水流出來。
秋露剛鋪好床，從室內走了出來，瞧見葉歡的模樣，忍不住道：“少奶奶，床已經鋪好了，你要是困了就早點休息吧。”
此話說完，葉歡忙回頭看了眼宋衍，見宋衍依舊在對弈，心裏鬆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
“你下去吧，我看完書就睡。”
秋露朝着宋衍的方向看了看，這才不甘不願的退了出去，少奶奶現在對她是越來越冷淡了。
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宋衍朝着葉歡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她單手撐着下顎，神色渙散，明顯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又從棋簍里拿出了一枚白子放了進去，他就看着葉歡能撐到什麼時候。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滴紅蠟滴在了桌上，發出‘啪嗒’的聲音，葉歡猛地睜開眼，外面連一絲亮光都看不見了，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眼宋衍的方向。
還在下棋！
艹！
葉歡忍不住想爆粗口，這都幾點了，她感覺已經半夜一二點了，這個大變態怎麼還不去睡覺？
到底沒忍住，葉歡走到宋衍身邊，聲音輕柔的問道：“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覺嗎？”
宋衍下棋的動作一頓，然後抬頭看向了葉歡，反問道：“你困了？”
葉歡：“……”
宋衍繼續道：“若是你困了，那我們就一起就寢吧。”
說完就放下手裏的白棋，準備下榻，葉歡反射性的一把將宋衍按住，聲音拔高了幾分。
“不，我不困，我還要看書，娘讓我背的珠算還沒背下來！”
瞧見宋衍疑惑的目光，葉歡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那個…我是怕你困，你要是沒事兒就先睡吧，明早不是還要看書嗎，不然精神不濟。”
“要不然你先去睡吧？”
燭光下，葉歡漆黑的眼眸中好似盛滿了細碎的星光，宋衍輕笑了一聲，復又坐回了榻上。
“無妨，我陪着你。”
“那怎麼行，你還要科舉考試，熬……”
葉歡話沒說完，就被宋衍打斷了，“我從六歲起，就時常一個人讀書讀到天亮，已經習慣了，我不困，你去繼續背書吧。”
“……”
聽着宋衍的話，葉歡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身為一個現代人，她竟然連熬夜都輸給了古人，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那…那我繼續看書去了。”
葉歡生無可戀的趴在桌子上，盯着珠算書，燭光一閃一閃，晃得她眼睛疼，沒一會兒眼皮子就又開始打架了，最後睡得太香，還響起了輕微的鼾聲。
宋衍聽到聲音，朝着葉歡的方向看了過去，見她臉頰貼着桌子，嘴唇嘟起，嘴角處還有亮晶晶的口水。
“……”
嘆了口氣，宋衍從榻上走了下來，輕輕推了一下葉歡的肩膀，見她毫無反應，隨即打橫將她抱了起來，放到了床上。
將她的鞋脫掉，又拿着帕子將她的嘴角擦乾淨，趕緊去凈了手，一切都收拾妥當，宋衍才將自己的外衣脫去，躺在了葉歡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