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尾隨
雙手接過筷子,小口小口的吃面,姿勢端正,行為端莊,一旁站着的老闆看到,心中也承認了,自己剛剛是多想了,這麼懂禮儀的孩子,肯定是高門大院出來的。戰思灼也看出來了,這個孩子嘴唇乾裂,身上還有燒傷,應該是很長時間沒有吃過飽飯了,現在這般姿態,肯定是多年教養出來的。吃飯時候不易多話,戰思灼只是心中有了猜想,卻安靜的看着他吃面。
不一會兒,王一博便吃完了一碗,戰思灼將自己那碗推了過去,說道:“我不餓,你吃!”王一博抬起頭,狹長的目光看着戰思灼,戰思灼笑着說道:“趕緊吃吧!”目光和藹可親,王一博接過碗,不一會兒就吃了個乾淨,戰思灼趁王一博吃的時候,又要了一碗,拿筷子攪一攪,晾涼了又推給了王一博,王一博吃完接過這一碗又吃了個乾淨。
“你還小,已經吃了三碗了,我怕你再吃會不舒服,喝碗茶吧!”戰思灼把倒好的茶遞給了王一博。王一博目光閃爍,像是下定了決心般的說道:“姐姐,你幫幫我吧?讓我去你府中做小廝,或者幹什麼都行!”
戰思灼拿手指擋在嘴唇上,警惕的說道:“小點聲!”然後看了看老闆和老闆娘正在忙着,左右也都在大聲的談資,便放心的說道:“你很聰明,知道我是有錢家的孩子,但我是個女孩子,又這般的小,去我家中做小廝奴僕的,我是幫不了你。”
王一博失望的低下了頭,戰思灼卻揉了揉他的頭,笑着說道:“要等話說完,你這個樣子可不好。”王一博抬起了頭,目光一片赤誠。戰思灼嘆了一口氣,說道:“在這個朝代,高門世家、官宦商賈一朝變幻的事情是常有的,我也不想問你的身世,只要你不是騙子或者乞丐團伙就行,我幫你我也開心,畢竟在這裏我能幫忙的地方是少之又少。我今天出來恰好帶了好多錢,也許是命中注定,讓我積德行善,我可以把這些都給你,希望能幫到你。”
“公子,小姐,這是我的衣服,乾乾淨淨的,您兩位別嫌棄!”二小子跑的一身汗,笑着將衣服遞給王一博。戰思灼又掏出了一錢銀子,說道:“我又要了一碗面,這算是面錢,還有你的辛苦費,多謝小哥哥了!”
二小子咧嘴一笑,正好露出了缺的大門牙,等他意識到自己正在換牙,就趕緊屏住了嘴,還是一臉的傻笑,這個妹妹可真是好看!老闆娘看自家兒子看這小姐看傻了眼,一巴掌拍在了他後腦勺上,拿過銀子,笑着對戰思灼和王一博說道:“你們可以去旁邊的小巷子換一下,都是小孩子,沒事!”然後捏住自家傻兒子的耳朵給提溜走了。
戰思灼拉住王一博,拿起衣服,去了旁邊小巷子裏,她站在巷口,幫忙看着人,王一博換好衣服后,走到她面前,說道:“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我以後怎麼報答你?”
戰思灼卻左掏一錠金子,又掏一錠銀子遞給王一博,並說道:“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你我都是小孩子,若是被人看到,不止會被搶走錢財,說不定還會把我們賣到窮山溝里。我認為呢!你要是沒有親人的話,不如去少林寺或者武當這些地方學些武功,等稍微大一點呢!你可以用這些錢做個生意,千萬不能學壞,知道嗎!”
王一博點了點頭,把戰思灼地給他的也都塞在身上的不同地方。等錢財交接完畢,戰思灼估摸着自己出來的時候也挺長了,她也不是一個墨跡的人,就直接友好的拍了拍王一博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弟弟呀!這女孩子是不能主動問姓名,住在哪裏我也是不能告訴你的。我不用你報答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該的,我們就此別過,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哈!”戰思灼說完之後,就揮手告別了!
“做了好事,就是神清氣爽啊!”戰思灼高興的說道。反正這些錢也都是她的零花錢,她雖然心疼,但畢竟人家是因為她才放棄了偷東西,她也應該捨棄身外之外,戰思灼安慰着自己,探頭探腦的回到了府外的樹下,然後爬上了樹,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院子裏一片安靜,戰思灼放心的回屋睡覺了,算了,自己的煩惱明天再說吧!
睡夢中的戰思灼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今天的這個舉動,今後會給她帶來多少的波折!她的隱居計劃也就是從今晚她和王一博第一次的對視中就註定了失敗的結局,而她更沒有意識到王一博居然一路尾隨她,直到看着她消失在院牆上。
月光如洗,半夜,風卻颳了起來,呼呼的,颳起了地上厚積的落葉,刮飛了那些沒有系牢的東西,王一博一直靠在大樹下,被燒傷的左手手臂在敷了葯之後就不疼了,肚子也不餓,雖然刮著大風,他的身上和他的心卻暖暖的。他梳理了頭髮,側邊的劉海在微風中遮擋住了眼睛,卻沒有擋住嘴角那一抹微笑。
翌日一大早,王一博就躲在戰府後門不遠處,一直注視着進出戰府的人,倒夜香的,女使,僕人,穿着綢緞的婦人,這些人都不是他的目標,直到他看到一個胖乎乎的婦人走出戰府,他立馬跑到了她跟前,笑着說道:“媽媽,媽媽,您是戰府的管事媽媽嗎?”
這位婦人並不是戰府的管事媽媽,這管事媽媽們都是穿着綢緞,是只比老爺夫人公子小姐低一等的,她身上穿着粗布大衣,雙手也都是繭子,還有些凍瘡,那是常年在冷水裏浸泡過才會有的,她只是戰府里洗衣的奴僕,哪裏會是什麼管事媽媽呀!不過聽了這話,倒是有些高興,可是這個小孩子攔着自己是要做些什麼?她有些警惕的問道:“你這個小潑孩,攔我做甚?”
王一博鞠了一躬,甚是有禮的說道:“媽媽,我是看您像是這府里的管事媽媽,所以才斗膽攔了您,我今日路過此地,撿到了一條手帕和二錢銀子,我家裏雖只是農戶,但也知道這手帕定是這府中夫人小姐的,若是被哪些不懷好意的人撿到,這倒是平生遭了埋汰,手帕這等私人物品,出現在外人手上,是怎麼也說不清楚的,我在這站了一會兒,只看到媽媽一個氣度非凡的,所以才攔了您,還望見諒!”說完又是鞠了一躬。
婦人拿過手帕和銀子,笑的開心的說道:“你這小子,倒是知禮!可這手帕,媽媽我也並不認識。”
“我看到是一位夫人帶着一位八歲的小姐,從她們那裏掉下來的,夫人的樣貌我不敢看,但那小姐年紀小,我便看了一眼,眼睛大大圓圓的,臉也是白白圓圓的,像是畫中的仙子!”
“那是我們大夫人和三姑娘,這府中八歲的小姐只有三姑娘一人,更別說像仙子的姑娘了,這戰府里的小姐啊!都沒有三姑娘生的貌美,那大姑娘、二姑娘是又黑眼睛又小,跟種田家裏的女兒沒甚區別,還不如我家的丫頭呢!”婦人天生都喜歡八卦嘴碎,再加上王一博奉承得當,禮數周全,又看着舒坦,婦人便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三姑娘?這戰府聽說是清流人家,這小姐、公子的名字當十分好聽了?媽媽是否知道他們都叫什麼?我正好有個弟弟快出生了,今日撿到手帕,再用上公子小姐用過的名字,說不定日後弟弟也光宗耀祖了!”
“是啊!這戰府本來以為會生兒子,先想好的名字都不錯,大姑娘叫戰思夭,二姑娘叫戰思玉,到三姑娘這裏,本來以為一定是個哥兒,名字都起好了叫戰思灼,沒想到卻是個姑娘,但老爺子也懶得想了,便還叫三姑娘戰思灼,這……”這婦人還想再說,王一博卻已經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把手中的帕子和一錢銀子遞給婦人,說道:“這帕子應該是三姑娘的,這兩錢銀子她們肯定也不在意,媽媽你我一人一錢分了便罷,這帕子你偷偷轉交給三姑娘,再說一番體己的話,這三姑娘說不定還要賞您呢!我這待得時間也久了,就先告辭了!”王一博說完便跑了。
婦人聽了也歡喜的扭頭回了戰府,悄悄的來到三姑娘的院子,戰思灼正要出門去見自己的祖父,正好碰到了她。這婦人立馬福了福身子,滿臉堆笑的說道:“三姑娘,您今兒個早起和大夫人一起出門了呀!老奴正好撿到您丟的手帕,這手帕丟了可不是小事,若是被那有心人拿去利用,姑娘您的清白可就有損了!”
戰思灼接過手帕,這不是自己昨晚幫那個小男孩包紮傷口的手帕嗎?怎麼在她手裏!戰思灼笑了笑,看了後邊的兩個小女使一眼,她們兩個便走到了一邊。戰思灼問道:“你說這手帕是今日早起我和娘親出門的時候掉的?正好被你撿了?”
“是呀!這手帕可不能……”
戰思灼不喜歡聽這些古人扯來扯去的,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說道:“多謝媽媽了,手帕我就收回了,我還是個孩子,這有一錢銀子,算是我給媽媽的謝禮,我收下帕子后,您就忘了這件事情,若是我聽到有其他人在傳這件事情,我只會追究到媽媽身上,到時候別說媽媽您自個兒,您的家人我也不會放過的,不知道媽媽清楚沒有?”
戰思灼說話奶聲奶氣、溫溫柔柔的,但聽到這個婦人耳朵中,卻是透着一股寒氣,她接過銀子,點頭說道:“三姑娘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