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醞釀
神壇，陰暗潮濕中，幾縷幽魂來回飄動，散發出凄厲的慘叫。
石紋下，西蒙盤膝而立，幾番掙脫，他終是未能突破封印，漸漸的，他的怒意消退，開始冷靜了。
“你覺得他可以么？”神壇的上方是一片朦朧，在那裏有兩雙眼睛正觀察着西蒙。
“通靈...呵呵！！”姜無罪嘲弄道，“這就是你當年所規劃的境界！你這樣做，究竟害了多少人？”
“巫道之法，根基在於接引這天地間的戾氣，但是戾氣卻是最容易影響人心性的東西，所以修為越深，越是無法靜心，我規劃這層境界，目的就是為了平息之前所帶來心性上的弊端！進而讓其有邁出那一步的可能！”姜無罪身旁，幽光浮動，幻化成一個熟悉的老人，通幽。
“不出神胚，如何邁出那一步？”姜無罪反問。
“通幽乃是上上策！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通幽眼中泛出冥光，緩緩說道，“下策之人，只要肯努力，將自身與天地相合，並不是沒有機會，只是這樣的機會，在億萬生靈中能有一個就很不錯了！”
“以己身度眾生，你倒是很偉大！”姜無罪目光敏銳，說道，“只可惜人的體質都太過脆弱，無法與你相提並論！”
“這是我沒想到的地方！”通幽嘆了口氣，而後他把目光看向了的姜無罪，說道，“也是我當年選擇你的原因！”
姜無罪臉色微變，似乎想起了什麼，目光變的冰冷起來。
“呵呵！”通幽笑了，自顧自的說道，“時事萬千，當年那個四處流浪的毛頭小子如今翻身做了主人，掌握了主動！我很好奇，你準備做些什麼？”
“我想做什麼？”姜無罪伸出右手，注視着手心上的鬼臉印記，反問道，“難道你不知道么？”
“嘿嘿！”通幽的笑聲變的尖銳，仿若惡魔降臨般，讓人頭皮發麻，緩緩的說道，“只怕你的想法永遠都無法實現了！我的神人之體乃是當年娘娘親手鑄造的，對你來說永遠是一層界限，你可以壓我，卻不能滅我！”
姜無罪不言，默默的注視着下方的西蒙。
”我覺得他不行！”通幽說道，“他或許能通過你佈下的石紋，但心境上，永遠無法達到神人的層次，逼緊了，可能會走向極端，向另一個方向演化！”
“神人的層次.......”姜無罪冷笑，“你就是區分的太清楚，才會有這個下場！”
“那又如何呢？”通幽老人摸了摸那對山羊鬍須，幽幽的說道，“當年那種機會，不可能在有了！”
姜無罪嘆了口氣，他的神色變的迷離，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個白衣僧人，嘴唇微吐，念出了一個名字：“九焚！”
通幽的臉上流露異樣，顯然對這個名字存在很深的芥蒂，他伸手入懷，掏出一枚竹籤，那是十年前千葉城的那一卦，上面銘刻着一個血淋林的大字，“死！”
中原，溟山外，參天石碑旁，兩個人影緩緩落下，正是緣滅和葉子詩。
“我要和你一起去！”在緣滅三番五次的要求下，葉子詩終是無法拒絕。
“一會你去救萬婷！我來殺毒刑！”緣滅開口，剛剛恢復鎮定的他，就說出了這樣話，面帶猙獰的說道，“我要他死......”
葉子詩皺緊了眉頭，緣滅的狀態讓他十分擔憂，但又不能當面拒絕，只是提醒道，“你小心一點，這裏面可能還有其他人！”
“哼！”緣滅冷哼，祭出葉子給的法印，與四靈法陣交融，漸漸的，兩種陣法共鳴在了一起，產生了一個小小的缺口。
”雖然還無法大規模的進入，但兩三個人還是可以的！“葉子詩一邊解釋，一邊施法，與緣滅踏入了溟山。
溟山，昏暗的天空下，含帶着死一樣的寂靜，這裏彷彿泯滅了很久，缺少了它原有的生機。
“那裏！”緣滅沒有心思觀察，他縱身躍起，順着一個方向奔行，這是他第二次踏入這裏，對五毒宗的位置早已明確，跨過橫斷山脈，不一會就來到了一座石窟門前。
“是這裏了！”葉子詩側耳傾聽，又道，“我聆聽到了毒人的聲音，這裏的氣息很不尋常！”
緣滅看着洞中的花岩，回想起之前與毒刑打鬥的場景，確實有幾分相似。他雙眼微眯，原地留下殘影，鑽進了洞中，葉子詩也施展身法，緊緊跟隨。
二人連續過了幾個路口，都發現地上存有未乾的血跡，毒人的喘息聲，越來越重了。
“看來還沒來得及轉移！“葉子詩判斷道，”既然如此，那就好辦了！“
緣滅回頭，眸光中含帶着冷冽，說道：”你隱藏在暗處，我先去！”
“好！”葉子詩點頭，隱去了身形。
緣滅凝神運功，逼出一團血氣，瀰漫全身，而後化成紅光向前移動，來到了一座大殿。
熟悉的場景，一切都沒有錯，這裏正是之前打鬥的地方，許是自己來的太快，有些地方的狼藉還沒有處理，在大殿的正上方，毒刑手持五毒珠正在施法，對一群毒人加以控制，而中間的寶座上坐着的，正是自己所惦記的萬婷。
凝神蓄力，一擊必殺！這是緣滅心中所想，他死死的盯着毒刑的胸口，縷縷殺氣，如針芒般含而不發。
“滅！”一字輕吐，裹帶着幽森的寒氣，在毒人的血氣中快速蔓延，這是一道黑白相間的劍氣，在碰觸毒刑的瞬間，就將其磨滅成齏粉。
“嗷~~嗷~~~”毒人們沸騰了，失去了控制，兇殘的本性瞬間暴露，皆向著緣滅撲去，在碰觸的瞬間引爆自身，形成大片的血霧。
“大意了！”在這一劍發出的剎那，緣滅知道自己上當了，那只是個替身，真正的毒刑早已不知去了何處，他一面抵禦眼前的危機，一面撿起地上的五毒珠，神色有些怪異。毒刑為了能讓自己上當，居然拿真正的五毒珠做引，也難怪自己沒有看出虛實。
“還好婷姐姐不是假的！”葉子詩也現身了，一指點出，將萬婷擊暈，抱在了懷中。
緣滅站在大殿之上，對眼前之事有些疑惑，看了看手裏的五毒珠，又開始推演起來。
“不好！”緣滅臉色大變，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但一切都來不及反應，四面傳來爆炸的聲音，五毒宗自創教以來積蓄的所有毒氣泄露，隨着大殿的崩塌，碎石的隕落，這裏儼然成為一個劇毒的廢墟，埋葬了一切。
”哈哈！“石窟外，毒刑從暗處走出，他面部猙獰，對着廢墟猖狂的大笑着，“緣滅！你總算栽在我手裏了！哈哈，我就不信這一次你還能活着走出毒墟！”
一切彷彿壓抑了很久，毒刑變得有些癲狂，眼中毫無徵兆的呈現出潮紅，繚亂的廢墟漸漸平緩，他揚起雙手，直對着天空，瘋狂的吶喊。
“你太自大了！”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有一種戲法般的諷刺，毒刑發現自己的右肩不知何時搭上了一隻手，回頭望去，他的瞳孔瞬間放大，像是見到了極其恐懼的東西，一股寒意沿着脊梁骨，直升天靈。
“你~~你~~~，啊！”毒刑噴出鮮血，肩膀上的巨力，讓他直接趴在地上，而後一隻腳穩穩的踏在了他的臉上。
“得意但不能忘形，否則留給你的，只能是失敗！就像你那死鬼師父！”平淡的聲音傳出，這是一個中年男子，擁有滿頭白髮，雙眸中帶着無盡的威嚴和滄桑，正俯視着眼前的毒墟，說道，“在你的眼裏，緣滅就那麼好殺么？”
“嗚~~嗚~~~”毒刑想說話，卻被大腳使勁的揉搓，只能發出簡單的嗚咽聲。
“你剛才的笑聲，是輕視他，還是小看我呢？”中年男子幽幽的問到。
“嗚~~不~~嗚~~~不敢~~門~~~饒...饒命...”毒刑很恐懼，嘴中強行蹦出了幾個字。
“轟隆！”一聲巨響，像是印證了男子的話，毒墟內冒出一團白芒，就見一頭白猿扛着緣滅和萬婷沖了出來，那濃郁的毒氣，均被白芒逼退，沒有損其分毫。
“又見老朋友了！”中年男子露出了微笑，但他的背後卻出現一團紅光，化成一頭血鳳沖了出去。
“真的是你......”葉子詩很震驚，那血鳳的氣息與之前同出一轍，想來幫助毒刑逃脫的正是此人了。
“哼！”一聲冷哼，緣滅祭出幻月鏡，體內血氣與古鏡相連，一番孕育之下，也化出了一頭血鳳，相互撞擊在一起。
“鏡像反射！”男子很驚訝，說道，“萬青達不到的層次，你達到了！”
兩頭血鳳相撞，產生無盡的血氣，緣滅翻轉鏡面，歸攏着血氣，當再次祭出時，一頭更為強大的血鳳沖向了男子。
男子右掌攤開，一面古鼎迅速放大，鼎口幽光浮動，像是一個恐怖的深淵，將血鳳完全的籠罩，整個過程甚至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如此強大的一擊就這麼被化為虛無。
緣滅嘴角溢出一縷鮮血，那是被反噬的結果，他神色冷冽，冷冷的與男子對視，而後一言不發，消失了蹤影。
男子摸了摸胸口，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從他身後竄出了三名女子，將他護住。
“聖！”一名中年婦人滿臉的關切。
“無妨！”男子揮揮手，穩住了身形。
“萬....萬...門..主....”毒刑掙扎的跪在地上，叫出了男子的名字，顫抖的說道，“饒...命...”
“呵呵！”萬聖笑了笑，輕輕的撫摸毒刑的額頭，說道，“本來你與緣滅為敵，即便是犯了再大的錯誤，念在你我共尊明王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你的，但你千不該萬不該拿婷兒做引，下去跟你的師父好好團聚吧！你們滅門的仇，我來幫你們報！”
“不，門主，饒..命！”毒刑哀嚎，如此輕描淡寫，讓他非常恐懼，就見萬聖轉過身，像是沒有在聽見他的聲音，自顧自的離去，而與其同來的兩名女子，則拔出寶劍，一步步的上前，向著他逼近.......
“啊~啊~”在瀕臨死寂的一刻，毒刑瘋狂大吼，施展出所有的力量阻斷了周圍，他憎恨的看着萬聖的背影，而後毅然決然的跳進了那沾滿毒液的廢墟。
“我若不死，必加倍奉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