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可會不值
“這是什麼意思?太子呢?”蜀王急問,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就在昨日,那死去工人的家裏人又來鬧,太子殿下仁厚,親自去見他們,卻被一人趁機刺殺,已經……亡故。”說著,那官員一個大男人,也忍不住掉下眼淚。
“什麼!”蜀王不敢相信,一把揪住那官員,“太子現在何處?”
“徐世子已經扶靈返回京城。”
“怎麼會這樣?”蜀王失神地喃喃念着。
“我們知道世人都傳太子殿下苛待工人,導致那人身故,但我們和太子在這大壩上帶了這麼幾個月,沒人比我們更清楚實際情況,殿下別說苛待工人了,他自己吃住都同工人一起,難道他也苛待他自己?這大壩是殿下的心血,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將大壩建成,告慰殿下在天之靈。只是那滿天下的流言誤解,聽說蜀王殿下查案厲害,已經處理了好些貪官污吏,還請蜀王殿下查清真相,為太子殿下證明清白!”
說著,那官員雙手作揖,深深彎腰下拜。
而在一旁的工人也紛紛停下手中活計,跪倒一片,高呼請求。
蜀王也被這一幕震撼,更有一股強烈的責任感自心底湧起,他扶起那工部官員,深吸口氣,揚聲向四周高喊:“列位放心,我楊雲起在此立誓,一定會查清楚事實真相!”
“多謝王爺。”一片道謝聲,蜀王沒有絲毫的自得,而是沉甸甸的責任。
引蜀王到草棚,那工部官員從床底取出一個木箱交給蜀王,稱這是徐明明離開之時交代轉交的。
蜀王打開一看,那裏面居然全是賬冊,還有一封書信,乃徐明明所書。
原來,他們到淮南之後,並不曾驚動地方官員。一則是沿途風波不斷,他們最後是喬裝打扮秘密到此。二則也因為想要了解最真實的情況,到達之後立即沿江查看防汛情況,發現各地堤壩多有老化毀損,且民眾也稱已經數年不曾動工修整。
這,與朝廷每年撥付大筆銀錢的情況不符,顯而易見的,這其中有人耍手段。
將水利情況大概了解之後,太子方才向淮南官員聲明自己的身份,並在明處着手開始完善老化毀損的大壩,而暗處,徐明明組織人查探涉案官員,並將證據送往京城,便是皇帝交給蜀王的那一份。
之前太子騰不出手來處理這些貪官,如今大壩將成,太子也將要回京,在回去之前,他要將這些貪官繩之於法,也就逼急了他們。
在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太子遭遇的各種意外層出不窮,這些他們都能應付,但那工人之死是真的意外,尤其查探下這工人又沒有異常之處,才給了人有機可乘。
蜀王查案素來雷厲風行,從大壩離開之後,他立即與鳳棲梧等人會合,以離京之時皇帝給的可調用當地駐軍協助查案的密旨,調集淮南駐軍,分小隊,直接將有貪污嫌疑的官員全部同時逮捕抄家。
當中,有不少人妄圖反抗,但面對戰場上喋血的正規軍隊,他們無可反抗。
在太守府衙門,蜀王公開審訊這些膽大包天的貪官。為的,也是向百姓證明對太子的指控都是這些貪官的污衊,還太子名聲。
妄圖反抗的不是沒有,只不過在徐明明留下的證據之下,又有蜀王抄家之時拿到的證據,他們百口莫辯。
只有一點,刺殺太子一事,無人承認。
畢竟貪污,最嚴的刑罰是抄家流放。但行刺太子致死,是滅族的重罪。
哪怕蜀王有那死去兵士家人的證詞,照樣辯解是被污衊陷害。不過對於蜀王來說,有動機、有證詞已經足夠。
將一眾人犯捆粽子似的連成一線,抄家所得錢財也裝了好幾個大馬車,一併押解着往京城去。
還未到京城,蜀王又得到一個消息。
皇上駕崩了。
快馬來報信的是武威將軍。
從他口中蜀王得知,皇上在知道太子的死訊后,經受不住打擊,當時便吐血暈厥。之後經過太醫診治,終究沒能救過來,在昏迷三日之後崩逝。
而太子已亡,皇上又沒能留下繼位者遺詔,國不可一日無君,眾位大臣與皇后商量之後,決定迎立蜀王繼位,請蜀王儘速趕回京城。
蜀王在有點懵的情況下回到京城。
城門口,早已經得到消息的官員已經冠服俱全地等着,將他迎到宮裏。
“欽天監已經看過時辰,後日乃是大吉之日,屆時舉行登基儀式。”大殿之上,皇后一身明黃華貴的國母朝服,凝着一張臉,向眾人宣佈。
隨後,皇后回到自己宮中。
在新帝登基之後,她便將離開這座住了快三十年的宮殿,去往另一個宮中。
另一邊,蜀王被引到東宮,在正式登基之前,他將在這裏居住。
早在決定蜀王為下一任帝王之時,東宮內前太子的妃嬪和孩子便移居到另一處偏僻的小宮殿,待新帝登基之後,另賜了宅子他們便將搬出宮去。
而今,蜀王走在這太子宮裏,瞧着四周全都是太子才能使用的、比親王更高一級的擺設,他眉心的褶皺就沒停止過。
“殿下,尚服局司衣、司飾求見,將量取殿下身量尺寸,為製作龍袍、龍靴、龍冠。”一個太監進來稟報道。
蜀王認得他,在太子還在時,他便跟在太子身邊,是太子得力的一個人。
“你可為皇兄感到不值?伺候本王,你可會感覺憤懣?”蜀王盯着他,沉聲問。
那太監愣了下,恭敬回答:“奴才是在東宮當值的奴才,只知道伺候主子。”
換言之,誰入主東宮,他便伺候誰,與這人本身無關。
蜀王掩面一笑,笑的是自己,他竟然妄圖從一個奴才那裏獲取如今滿心迷惘的答案。
“殿下,可要傳尚服局覲見?”
“本王累了,明日再說。”
“是。”那太監答應着,退了出去。
蜀王將屋子裏別的侍立着的宮女太監也全都趕出去,只他自己一個人獃著。
“我真的,要做皇帝了?”站在一人高的銅鏡前,他看着裏面映出的人,夾雜着懷疑、迷惘的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