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行

“我在櫃枱上留下了銀子和字條，讓掌柜的照看兩頭毛驢，連同咱們的房錢一起，你不必擔心。”

她解釋着，拉着他向前走。

“趁着今夜月光明亮，咱們趕一段路，擺脫掉那些人。”

他跟着她，從容的步伐令她有些驚訝。

如今他們走的，是一條鄉間的小道，泥土的地面因為風吹日晒雨淋，還有人走馬踏，地面坑坑窪窪的，在地面上形成一個個的暗影。這些在白日裏看起來其實並不深的坑窪，因為月光的暗影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巨大的深坑一樣恐怖，第一次行走的人，免不了會小心翼翼，但這些他都沒有。

“公子常走夜路嗎？”她好奇問。

一陣靜默。

這在她預料之中，以他十天半個月說不到一個字的慣性，他本就不可能回答這樣的問題。

“我常走。”她看着前方，“我很喜歡夜裏走路，很安靜，很自在，什麼也不用想，什麼也不用管，只要往前走就行了。”

他依然沒有任何回應，而她也不再說話，兩人就那樣沉默着往前。

當天空現出魚肚白，然後，一道金光出現在地平線，接着，一切都蘇醒過來，變得喧鬧，他們，也來到了一個小村子。

早起的農人已經扛着鋤頭準備下地，見到走來的兩人，打量兩眼后，便不再關注。

“大叔，借問一下，這裏最近的鎮子怎麼去呢？”商琴向一個農人問。

“往那邊，那條最寬的石板路，走上半個時辰就能到。”

“多謝大叔。”

沿着那農夫指出的路，兩人走上那條大大小小山石鋪就的石板路。

這路明顯是為了趕集特意鋪就的，與之前他們走的那些田間小道不同，這石板路要寬上許多，高高低低的穿插在田野間，一直蜿蜒向前。

如那農人所言，兩人走了近半個時辰，便來到了一座小鎮。

這鎮實在太小，從頭能看到尾，唯一慶幸的，是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兩人找到了唯一一家麵館吃了面，又在唯一一件客棧要了兩間房，各自歇息。

這鎮上，早上那賣面的小店，在正午時分便賣飯菜，只是很一般的家常小炒，卻是外來者能在這鎮上吃到的唯一的餐食。

“公子，繼續趕路，意下如何？”商琴好意商量。

秋墨語只是點了頭。

她頓時笑了。

離開小鎮，自然也是商琴帶路。這一次，依然不走官道，就是那些田間小道，她似乎有目的地，又似乎只是在那田野間亂走。

夕陽西下，最後一絲光線消失在天邊時，兩人正處身在一片收割后顯得些許荒涼的稻田中。不遠處的村子裏，星星點點的火光讓這夜有了溫暖。

“累了嗎？”商琴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身後的男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一雙如墨般的眼看着她。

“那就繼續趕路啰。”

他還是沒有回答，商琴挑眉，超前走去。

身後，傳來他的腳步聲。

她的心情突然變得糟糕，胸中充滿着自己也不明白的惱怒，一改一直以來的悠哉散步，腳下加快了。

她明顯感覺到身後人的氣息亂了，可他還是沒有開口，讓她慢一點，或者讓她停下，只是在她走快的時候，也跟着加快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