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三百二十六節:千騎入關
乾十一一面在府里準備行禮,一面差人將端玉請來府中;端玉此刻酒意未醒,被冬雪從花樓里拖來,見着乾十一嘴裏埋怨道:“師弟,你這樣可就不厚道了,師兄我這酒意正酣,你怎可攪我興緻?”
十一一腳踹去,端玉身子聞風擺動,這一腳卻不曾落到了實處,只是帶起了他的一片衣角。
以他如今仙人修為,雖說是隨意一擊,但若是其他人物只怕沒這麼輕易的躲開;這端玉雖說如今修為不及十一,但,畢竟也是天資稱妖之人,如今也觸碰到了那一道門檻,不會落後十一太多。
端玉慵懶的坐在椅子上,問着十一:“你這喊我來有什麼事情?”乾十一將事情敘述了一遍,端玉的酒勁便退了。
眉頭微微皺起道:“這是要借漢王之手除掉你嗎?”
乾十一搖搖頭:“這暫且還說不清楚,只是他將我推上了前線,和漢王直接對壘,多半還是對我不利的”。
端玉“嗯”了一聲,嘴裏說道:“百越和蜀地接壤,你入蜀之後,朝堂上要和漢王對壘,這江湖中吳道子也是虎視眈眈;師弟,你打算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如何才好,所以喊你來商議一番,師兄你有和高見?”乾十一看着師兄端玉眉頭皺起,便已猜到他現今心裏擔憂的和自己無二。
他撓了撓頭,嘴裏說道:“師傅若在,還能給你指點迷津,師兄我這微末的本事還不及你,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看着乾十一,眼神猛的一亮,站起身來,拍了拍腦袋,嘴裏不禁說道:“我這腦子,怎麼把他給忘了”。
乾十一驚訝道:“誰?”
端玉道:“那個龍虎山小道士啊,他不是說過要你去后陳找他嗎?”
乾十一腦中想起那日分別之際,紫雲說是自己擋不住那虺龍,要十一記得去幫助他。
端玉一旁開口道:“這小娃子雖然年歲小,可修的乃是天道;向來與道和,你去蜀地往龍虎山走一趟,說不定那師徒倆能給你幫助”。
乾十一點點頭:“但願如此吧”。
他看着端玉,嘴裏忽然問道:“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你也沒叫我跟你一起呀?”
“呃......,現在叫了”。
“不去”
乾十一嘴裏不禁罵道:“那你還這麼說”。
端玉道:“是你這麼問的,我要不這麼說,好像我這個做師兄的不厚道”。
十一道:“你的做法確實也不厚道”。
端玉站起身來,看着他道:“你去了蜀地征戰百越,這京城之中就交給我吧”。
乾十一心裏也是這樣划算的,京城之中若無端玉這般可靠之人,確實讓他心中擔憂。
他對着端玉作揖行了一禮,說道:“讓師兄費心了”。
端玉擺擺手道:“你我之間無須這般;你這邊立馬就要啟程,路上還需注意安全”。
端玉忽然問道:“馮狀元應該在回來的路上了吧?”
乾十一點點頭:“信上是說還有一日應該就能到了”。端玉嘴裏說道:“你給馮狀元寫封信,讓他暗地裏歸來就好了,我有一處歇息的地方,常人難以知道,可供他安身”。
乾十一想了想,點點頭道:“也好”。
兩人正事聊畢,這邊下人來報說是李楷林來了。乾十一笑道:“這傢伙還真是有心,說是要送我一禮物,這還真的送來了”。
他領着端玉一同來了前院,十一笑着打招呼:“你這還真送來了”。
李楷林豪氣道:“這自然不能有假;你且瞧瞧我送的這東西,可是一件真正的寶貝”。
說著掀開一旁下人托着的紅蓋,露出一副冷艷艷的鎧甲,這副鎧甲製作精良,外面用水磨精鐵覆蓋,每一片精鐵的厚度都一樣,重量也相當,整齊的附着在精緻的軟皮硬革之上。
李楷林道:“知你上戰場兇險,這副鎧甲便送你了,你不要小覷了它,可是由之前的墨家矩子攜百位皇家工匠打造而成的,世間僅此一副了;若非是你,旁人我也捨不得”。
乾十一伸手摸了摸這鎧甲,嘴裏說道:“確實是難得的寶甲;只是這禮物未免貴重了一些”。
李楷林笑道:“寶劍贈英雄,這寶甲自然也一樣;這東西留在我身邊只能有蒙塵之羞,交予你手上才算不辱沒它,你就不要推遲了”。
“來,穿上它試試”。
李楷林自己親自動手將這開間拿起,且看他模樣,這鎧甲看似厚實卻不沉重。
他嘴裏說道:“這鎧甲防禦力是普通鎧甲的數十倍,但是重量卻只有普通鎧甲的三成,這世間這般的技藝,除了墨家再無人可造就出如此寶具了”。
乾十一穿上這副鎧甲,整個人精氣神都為之一變,令在場的人無不稱讚;李楷林嘴裏更是忍不住喝了數個好字。
“好、好、好;如此英雄;當真世間無雙”。
端玉更是就着這水榭之水,運轉功力硬拉起一面冰鏡子起來;乾十一看着鏡子中自己的模樣,心裏忍不住驚呼。
自己那時在無垢崖前夢一場,夢見乾泰以身作餌,引了北邙軍馬入了包圍圈,乾十一自己身穿鎧甲,棲身白馬指揮騎兵圍剿北邙軍馬,那夢中身穿鎧甲的自己和此時一般無二。
這世間之事難道早定?
乾十一回神過來,對着李楷林道:“謝過二哥了”。
李楷林聽此稱呼,哈哈笑道:“這聲二哥,最讓我歡喜”。他寒暄數句后也就回宮裏去了,今日宮裏他當值,不敢離開太久。
端玉見他走後,對着乾十一說道:“這傢伙可不像看起來那般五大三粗”。
乾十一笑笑:“以後這江山多半還是要落在他的身上”。
端玉朝他看來,嘴裏說道:“你這是決定了?”
十一回看他來,嘴裏說道:“算作是把”。
下人們早就把行禮收拾好了,鐘鳴牽了十一的白馬,乾十一看了看他嘴裏說道:“你確定要和我一起?”
鐘鳴面無表情,嘴裏說道:“這賬房裏的活交給你喊來的陳世傑就夠了,我閑在府里無事,還不如跟你一道去了”。
十一點點頭,跨上了白馬;看了留府的眾人一眼,一勒馬頭,一聲“駕”喊出,已經朝着城外去了。
在城門外早有一標宮廷禁軍等候,由李楷林領隊,在此等候十一他們,他們奉了旨意代皇親送十一五十里。
乾十一和李楷林匯合之後,兩人並排前行;李楷林說道:“楷武和我爭這差事好一會兒呢;最終父皇還是讓我來了”。
十一嘴裏謝他之情,這李楷林看着遠處道:“十一,你這次去可要小心行事呀,這個漢王爺可不好對付”。
十一望着他道:“二哥有心了,我這次是奉皇差辦事,他這個面子總要給皇上吧?”
李楷林嘆息一聲:“父皇行事,我等做兒臣的不敢多言,你且小心就是”。
兩人一路閑話,五十里路程便近在咫尺了,一標禁軍統一勒馬駐停,李楷林與馬背上抱拳行禮:“祝少將軍旗開得勝,早日凱旋”。
一標人馬均大聲喊出此話,乾十一等人亦抱拳回禮;李楷林深沉的看了他一眼,嘴裏輕聲道:“保重”。
京城至蜀地遙遙千里,乾十一卻是不急着趕路,路上走走停停好似遊玩一般,全無那種將皇上囑託放在心上的意思。
鐘鳴看他這般模樣,幾次要催他快行;可是十一卻是擺起了主子的譜道:“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鐘鳴道:“這般速度個把月也到不了百越之地,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待在京城裏的公主只怕要替你受責罰”。
乾十一卻不以為意,嘴裏只是微怒了一句:“瞎擔心個啥?”
春蘭和冬雪都是服侍他多年的下人,心知少爺之想,春蘭朝着身後看了看說道:“按照他們的速度,應該再有五天就該到了”。
十一道:“好的”。
鐘鳴聽他們這麼說,忍不住道:“你掉了邊軍入關?”
看着他那驚訝的神情,乾十一道:“有什麼好驚訝的?”
鐘鳴說道:“按照唐律,邊軍不得召令不得入關,你這樣子做,很是不妥”。
乾十一聽這鐘鳴又扯起唐律來,忍不住取笑道:“你這祭酒高徒,你都說了邊軍是不得召令不得入關,來我這的一千騎可不是邊軍,乾泰把他們開除軍籍了”。
鐘鳴聽此徹底無語了;見他此模樣,十一道:“我的唐律管家,現在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十一笑道:“本將軍行軍途中偶遇一夥山賊,降伏之,賊眾感恩朝廷恩德願參加唐軍護衛家國,你這祭酒高徒可覺得有所不妥?”
鐘鳴無話可對,只蹦出兩字:“無恥”。
乾十一哈哈大笑:“謝謝祭酒高徒讚美”。
於這路途中慢悠悠近五日後,身後蹄聲震天,掀起一陣灰塵,千騎而來卻有萬騎之勢,西北邊軍如狼而來。
按理說這千騎軍卒入關本是一件難事,可是這事情對於雍王乾泰來說卻不是什麼大事;李瑞的上書房內早有關於此事的情報;自然也有彈劾的摺子上表。
可是,這事情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讓人家兒子去戰場送死,還不允許人家老子派點人馬護着?這說不過去。
乾泰沒有直接不幹都已經算是顧全了他這皇上的面子;眼下只是這千卒軍騎入關,也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再者說了乾泰可是革去了這千騎的軍籍,這千人也就不算是大唐的軍人了,如此說來就是這皇上想給乾泰扣頂帽子,也還是難以辦到的了。
這一千士卒雖然被革去軍籍,可是乾泰卻是連那個鎧甲軍刀都不曾收回了,這個表面工作他也懶得做了;由乾十一的老熟人阮白條帶領,他在老一輩將軍袁仕先手下鍛煉許久,如今也已經嶄露鋒芒。
乾十一見是他領兵而來,心裏贊了一句這乾泰辦事還算是靠譜;阮白條對他行了一禮。
乾十一回禮后笑道;“你這趟轉戰千里,算是最辛苦的了”。
阮白條此刻的面容早已被西北風沙磨練成了剛毅的神色。眼神之中煞氣透露,身上血腥味淡淡漫出,已是一位久經戰陣的沙場將軍,而不是昔日的江湖草莽。
阮白條手臂一揮,千騎軍卒齊齊下馬,由阮白條領聲喊道:“拜見少將軍”。
千卒齊喊,聲音響徹天地,經久不散。
鐘鳴及南宮艷都是第一次見識西北邊卒軍威,此刻心中皆是震驚不已。
這些士卒的眼神,對於乾十一的那種敬重是由心而發的;並非單單是因為他乃是大將軍之子。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這都是乾十一與士卒一起苦戰出來的;入境北邙千里,攻陷哈斯里重鎮,斬除北邙僧兵,為了邊軍不惜斬殺幾百前朝獨孤一族後裔,要知道那可是他妻子的娘家人物。
所作所為在邊軍之中流傳開來,乾十一在軍中的威望也開始水漲船高,其威望已經不弱於老一輩將軍。
將軍以赤心待之,士卒必以性命相報。
鐘鳴心中不免感嘆,如此人物,難怪聖上坐卧難安;乾字王旗必定是要在西北四州屹立不倒了。
由阮白條相告,這一千騎卒乃是由青龍營中抽調而出;所以戰力而言,這一千人只怕比起一般騎卒五千人不止。
乾十一點點頭對着大夥行了一個軍禮,朗聲說道:“眾位弟兄,不惜為十一我千里奔波,十一在此感謝眾位弟兄;此番我們轉戰異域,十一保證帶領眾位弟兄揚我邊軍之威,讓我們的敵人,聞我邊軍戰馬嘶鳴便膽寒,戰”。
“戰”
“戰”
“戰”
千卒齊心,千卒齊聲;如此士卒,當世又有幾支隊伍可與之一戰?而這樣的士卒將士,在西北邊軍之中,還有數萬騎,這是一個想想就讓人覺得害怕的故事,尤其是與之相對的敵人。
隊伍已匯合,乾十一翻身上馬,開始勒令快速行軍;在確保戰馬的戰力情況下,用最快的速度行進。
阮白條給乾十一他帶來了老師魏子明的手書,乾十一接過看了看,然後將這信件用掌力震碎。
信中所言之事,老師魏子明應該也是很痛苦做了這個決定的;畢竟昔日不惜性命相救,如今卻又要自己的弟子斬斷如今成為漢王臂膀的墨家一伍。
十一對着阮白條問道:“老師除了此信件,可還有其它交代?”
阮白條沉聲道:“望你不要意氣用事,此消彼長方為守恆之道”。
這世間若是了解乾十一的人除了自己老子之外,便是自己這位老師,大唐前兵部尚書兵聖魏子明了。
十一一路護送墨家矩子入庭州,幾經生死磨難;要他現在殺了墨家矩子,他心中確有不忍。
可是不殺?漢王得墨家一伍,實力大增,久之必難以制衡;所以若要制衡漢王一方,必得想辦法斬去其左膀右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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