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三百二十五節:李瑞放人
乾十一輕輕抬腳人已經落在了無垢崖前,看着如今身為全真掌教的玉坤,點點頭道:“師兄,你可憔悴了許多”。
他自己如今也是一副如同枯槁的憔悴模樣,可是卻是先開口說起了玉坤來。
玉坤感受着這他身上的巨大變化,如今乾十一的身上已經有了師尊的那般的氣息,那種與一切渾然一體的感覺,那是仙人給人特有的感覺,他與之一切都是那般自然。
心裏震驚着十一的天賦,師父看中的人果然非同凡俗,短短几月便能將師父所留盡數參悟,達到如今同師父一般高度,當真了不起。
玉坤對其稽首行禮道:“恭喜師弟”。
十一搖頭道:“前賢做嫁衣,後人當新郎;我不過是依仗了純陽真人之功罷了,何須恭喜?若是能逆亂時光,我願一切如常不曾變化。說到底師弟我只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人,哪裏有這般大的能力扛起這些”。
這玉坤手裏拂塵輕甩架了自己的一旁胳膊上,說道:“凡事皆有定數,師尊這般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師弟,你在這山上三月有餘了,也是該回去了”。
十一矗立於崖邊,點點頭說道:“是該回去了,山中無歲月,世上已千年;我終不是個完全的江湖中人,還是要回到紅塵中去”。
他看着西蜀方向,嘴裏說道:“師兄,我自洞中悟透了玄機,便有一事一直想去做,今日這無垢崖前,師兄做個見證,看看我這一劍可破吳道子否”?
玉坤搖搖頭道:“師弟,爭強好勝有違師兄道心;我自穿了師尊的黑白魚袍,這心裏便再無勝負之說了;師弟你既問我,我也只能說是不知”。
乾十一道:“我承了真人之力,師兄卻是承了他之道;師弟我不及你;只是我曾受了他一劍,今日這一劍便是要還的,這因果是早就種下了”。
無垢崖前一劍西去,斬進了那劍門無字玉璧之中。
吳道子盤膝於這無字玉璧之下,感知這一劍並未起身,也不曾有什麼動作,只是他跟前直插地面的一柄神兵不住顫抖,但始終不曾出鞘半分。
乾十一揮出一劍便不在管它,一步踏出,人已經出了後山,落在了全真演武場上端玉的身側,對着他行了一禮道:“師兄”。
端玉望着他微微笑道:“師弟你倒是後來居上,趕超師兄我了”。
乾十一笑了笑不曾回話,這時李如煙和南宮艷也已經過來,乾十一看着李如煙道:“這幾月辛苦了”。
純陽真人去世,李如煙身為子女自守孝道,數月下來人已經憔悴許多,但她畢竟是修道之人於這生死之事看得比起常人來要淡得多;這時已無最初那般傷心了。
李如煙對着他道:“你已經出關了,那我就可安心的回庭州去了”。她已經是乾十一的妻子,自然也該回庭州家中去。
乾十一輕輕的將她摟住,輕輕的嗅了嗅她的秀髮,輕聲道:“辛苦你了”。
他自己深陷京城之中,總不能將李如煙也一同困在這裏;且她所深修的陣法一途用於戰陣之上,能讓西北邊軍戰力大大提升;如此人物怎能讓她也一同困在京城?
李如煙也知道自己待在十一身旁只能是拖累他,所以她等十一出關之後便決定去西北庭州;另外除了那些原因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十幾年了她要去雪海城見見她,那個十幾年都不曾見了的女人。
十一放開她,轉頭看了看那南宮艷,嘴裏笑道:“我以為你已經離開了,沒有想到還留在這裏,是不捨得我嗎?”
南宮艷瞪了他一眼,嘴裏反譏道:“還以為成為了仙人之後會謙遜洒脫一點兒,不曾想這臉皮倒是更厚了”。
十一道:“仙人若是都是謙遜君子,我能被吳道子斬一劍;要我說啊這仙人就是臉皮比凡人厚點罷了,其他的還不見得有咱凡人高尚呢”。
端玉聽后笑道:“師弟說的是,這所謂的仙人只是大夥把他看得太高了,其實還是只是個人呢,哪裏能算得上仙”。
十一不再這裏耽擱,打算直接回京城了;看着山腰不遠處的天微行宮終究沒有打算再出手的意思。
魚龍幫內部魚龍混雜,皇帝李瑞都有參與其中,所以說要滅殺這樣一個幫派並不容易,掣肘的東西太多。
南宮艷依舊跟着回來,用她的話說是自己不知道去哪兒,那便先回京城,以後想到去哪兒在去哪兒。
十一也隨她,如今他已經真正步入武道巔峰,世間再無懼怕之人;這南宮艷於他來說已不算威脅。
京城雍王府里晨陽見着早已瘦脫了原貌的十一,心裏心疼的不行,忍不住落下眼淚來,趕緊讓廚房備下了他愛吃的飯菜,只盼他能多吃點。
十一此次回京低調的很,並不張揚;所以少有人知道他回來了,雍王府里也謝絕一切客人,便是晨陽都出門的少了,為的便是能在家裏多陪陪乾十一。
十一這次回來不僅人外貌變了,這心性也變了許多;有時候安靜的在書房裏一呆便是一天,任誰來了也不搭理。
除了端玉偶爾來訪,乾十一基本上不見外人。
這樣的日子雍王府里持續了近兩個月時間,隨着一道聖旨入府才被打破了。
皇上召見乾十一入宮覲見;乾十一自書房走出接旨,府里的人才又看到自己這位主子,人已經回復了原先的容貌,但多少還有些憔悴。
這宣旨太監見乾十一不跪,嘴裏再次喊道:“駙馬乾十一接旨”。
乾十一隻是淡淡道:“公公,皇上有什麼旨意,你直接念便是了”。
這公公忙道:“駙馬爺,您還請跪下接旨,不要為難奴才”。
十一隻是笑道:“我怕我跪下了,你受不了這大禮”。
這公公聽他這麼說,只覺得這駙馬爺有些目無聖上,他自己一個奴才自然不值當這駙馬爺屈尊,但是他如今手持聖旨,可是代表的皇上,他見聖旨不跪,豈不是也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十一知這奴才心思,他彎腰行了一禮,這宣旨太監像是被一柄無形的鎚子捶在了胸口,整個人都后飛了起來。
十一微笑道:“公公,我僅是這樣行禮,你便受不住;我若是跪下行了大禮,只怕您就要命喪在我這雍王府了;您現在還要我跪着接旨嗎?”
這公公經此教訓趕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這聖旨您自己看就是了”。說完留下聖旨一溜煙的跑了,就連晨陽打算給他的賞錢都不敢伸手拿了。
春蘭見此一幕笑呵呵道:“少爺,這太監只怕會回去和皇上嚼舌根呢”。
十一淡淡道:“無事”。
他看了一眼聖旨,然後將它交給了春蘭,吩咐道:“放進祠堂里去把”。
這王府里但凡聖旨之類的東西都被供進了祠堂,以表示對皇室的敬重;對雍王府來說,那敬重之心自然是沒有的,只是這表面工作自然是要做的。
乾十一入了皇宮,對着這皇上李瑞稽首行了一禮,皇帝李瑞見他歸來,面露笑容道:“傳來純陽真人兵解離世,你在山上守孝近半年時間;也算是盡了心了”。
他早已探明了十一兩月前就回京了,但是王府一直謝絕賓客來訪,他不願意點破算是給乾十一留下了面子。
李瑞說道:“如今我軍在百越作戰還算順利,可是漢王上了摺子說是后陳有出兵相幫之意;你對此事怎麼看?”
十一想了想道:“后陳自身內患未平怎麼會有出兵百越之意?”
大唐出兵百越正是基於后陳內亂未平,無力他顧才出兵百越之地,若是后陳出兵相助百越,那局勢可就不那麼妙了。
李瑞接話說道:“說是后陳有位宰相力主出兵相助百越,后陳和百越唇齒相依,百越若是亡了后陳也會不保”。
他頓了頓道:“這后陳的皇帝是個昏聵之人,但是其母親倒是個賢明之主,這宰相請了太后出面,這朝廷上皇上和百官都不敢再有異議”。
十一知皇上早已有主意便問道:“那皇上您的意思是如何?是戰是和?”
李瑞倚在他這上書房內的龍椅上,嘴裏說道:“戰,我大唐雖有一戰之力,但是卻還要擔心北邙趁亂起兵;和的話,寡人心有不甘,所以喊你過來聽聽你的想法”。
“你畢竟也是軍旅中人,且你這般歲數的,大唐如你一般的人,朕還不曾見過,你且說說”。
十一嘴裏說道:“皇上謬讚了,朝廷百官,內閣應有諫言,兵部也有對策,小子我這兒卻是一時沒有主意”。
李瑞擺擺手道:“你小子不要給我打馬虎眼兒;這些官員有戰的有和的,吵了幾天了沒一個讓我稱心的”。
十一笑道:“皇上您是想戰想和呢?”
李瑞道:“我大唐兵鋒所指百越自然臣服,豈有這后陳一出兵,我大唐便議和?”
乾十一笑道:“皇上既然早就有所決定,那便乾坤獨斷即可”。
李瑞道:“十一你也知道,如今不是和后陳開戰之機,所以這度還得把握好才行;我知你本領,你若是在這京城之中,無用武之地,可就屈才了,所以我打算讓你去百越陣地一趟兒,你可願意?”
乾十一倒是有些意外,怎麼好端端的讓他去百越?那裏有有邵衡將軍統一陣前指揮,此刻讓他去了,這漢王心中會如何做想?
李瑞道:“你不用顧忌太多,我許你和楷慈一樣的職銜,還是在邵衡下面做個副官,但你另持我秘旨一道,若是有意見不一時,你拿出秘旨都需依你行事”。
乾十一聽后說到:“皇上,這恐怕不好把,漢王可是此次主帥,若是知道十一身帶秘旨出京,他這心裏恐怕還以為皇上偏袒我,讓我去摘果子呢”。
李瑞道:“若非必要,你這聖旨自然是不可拿出來;我希望你能在戰場上較量一番后陳的真實實力如何,若是能一舉滅了后陳此番入百越的兵馬,打掉他這最後的底氣,后陳便是我大唐的囊中之物”。
李瑞喝了一口茶道:“不管後續是戰還是和,都得交過手之後才能做決斷”。
十一聽李瑞這麼說,嘴上贊道:“陛下聖明,可是這事情您一道聖旨下去便可,還需十一去百越?”
李瑞道:“十一你也莫要推諉;你掌兵入北邙的戰報我都看過了;你有統兵之帥才,漢王只是遙指大軍,陣前對壘卻不是時時知道;你也知道戰場之上瞬息萬變,我不想此次功敗垂成,所以把你放到戰陣最前,也是此原因”。
十一聽他這般說,只好點頭道:“十一聽從陛下調遣”。
李瑞這才點頭笑道:“你新婚沒多久,就讓你出遠門,你心裏也別怪我;國家大事為重,兒女情長為輕;等事成之後,我親出城門迎你們歸來”。
一旁的太監早將李瑞寫好的秘旨呈了上來,十一接旨后看了看,行禮道:“陛下放心,臣必定竭盡全力不辱我大唐軍威”。
十一出了上書房,二皇子李楷林上前和他說話,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便問道:“怎麼了?這麼不開心”。
十一看了他一眼道:“皇上要我去百越帶兵”。
李楷林聽此,眼裏露出興奮的神情說道:“這不是好事嗎?怎麼你這麼悶悶不樂?”
十一沒好氣道:“我去那邊,你覺得漢王心裏能舒服?”
李楷林一愣隨即說道:“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李楷林小聲說道:“要不我去和父皇說說,你還是別去了”。
十一看了他一眼道:“你還是別去說了,金口玉言的,你去說了就有用了?”
李楷林也知道自己父皇的心思,他去說了非但阻止不了,反而還會被訓斥一頓;他嘴裏問道:“那什麼時候出發”。
“克日啟程”。
李楷林一聽道:“這麼著急”。
他看着乾十一道:“沒事,以你的本事,去那裏也會活的好好的,我在京城等你回來就是;一會兒我讓人給你送點東西過來,算是我的一點心意”。
十一提起點興趣道:“什麼東西?”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看着李楷林故作神秘的離去,乾十一也不及細想,當下之事,是需要儘快回府,將此事告知眾人。
皇上李瑞在這棋盤之上如此下子,其用意乾十一心裏多少知道一些,心裏冷笑一聲:“你將我丟去百越之地,漢王敢不敢接你這一手還不好說呢?”
回來雍王府,喊來了一眾家人心腹;將這事情說了,大夥自然都很是震驚;晨陽這兩眼一紅,就落下淚來了:“父皇也真是的,你這身子都還沒好呢,就讓你去百越,那地方何等凶?你要是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南宮艷不以為意,挽着晨陽的手說道:“公主,你就放心把,就他這樣的禍害不得遺禍千年才罷休,他去了那邊,頭痛的還不是他們?”
南宮艷平日裏雖然冷淡,玩笑也偶爾說上這麼一兩句;這時話說出來眾人都忍不住一笑,這幾分擔憂之意便被撫平了。
乾十一瞪了她一眼,嘴裏回敬道:“你才禍害千年呢”。
他拍了拍晨陽的肩膀輕聲安撫道:“我的安危你自然不需要擔心,我這次走,要帶走春蘭和冬雪,這府里的擔子可就落在你的身上了”。
晨陽搖搖頭道:“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你走了,這府里也就清凈了,我多少還是個公主,那些不開眼還不敢來府里造次”。
各方的目光都落在十一的身上,他離去了,這雍王府自然就不會太被看中;且晨陽說的不錯,她怎麼著也是一個公主,身份擺在這裏,也沒有幾個不開眼的會在老虎嘴邊拔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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