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盜葯

躲在被子裏的凌霜支棱着小耳朵聽了個真切，她嘴角扯了扯：這位大少爺和那位夫人關係有點兒緊張啊！

看來這裏也不適合久留，還是趕緊找機會逃跑吧。

她感受到少年摟着她的手鬆動了一些，趕緊哧溜一下從被子裏滑了出來。

看了看緊閉的窗，凌霜剛要從門口逃走，一個十四五歲的瘦小男孩兒端着葯走了進來。

那刺鼻的中藥味讓凌霜忍不住動了動精巧的小鼻子。

穿越前她爺爺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中醫，自幼受到爺爺的熏陶對中草藥還是有些熟悉。

凌霜聳動着小鼻子嗅了嗅，作為一隻貓，五感比人靈敏多了，這藥味道似乎……

她停下欲逃的腳步定定地看着那個瘦小的男孩子。要是在現代，小男孩應該不過一名初中生，現在卻不得不給人做奴才。凌霜眼神中多了幾分同情。

“小東西，你這麼看着小喜子作甚？”小男孩顯然也是個喜歡小動物的，微彎腰靠近她，把不小心灑到托盤上的葯汁用手指沾了一點兒，擦到她的小貓嘴上。

凌霜正看着少年神遊物外，一個沒留神被他抹了一嘴。那辛辣苦澀的味道讓凌霜一個失控喵嗚一聲，趕緊揮舞着小爪子扒拉起三瓣嘴。

床上的少年眯起眼睛笑出了聲，凌霜噗噗吐着嘴上難聞的味道，還不忘蹙眉盯着那個叫小喜的男孩兒。

她從那一滴葯汁中居然嘗出了曼陀羅的味道：少年腿腳本來就不能動，怎麼還會用這草藥，難道是為了止痛？

一雙琉璃眸瞪得更圓了幾分，小喜子心情愉快地繞過她，把葯碗端給了床上的少年。

就在少年起身打算去喝那碗黑乎乎的湯藥時，凌霜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她一個飛撲竄了上去，將少年剛剛接到手的葯碗打翻在地。

小喜子一見灑得到處都是的湯藥，急得眼睛都紅了：“小東西，你不想活了？”說著轉身要追已經跑到一旁的凌霜。

凌霜瞪着烏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倒是沒有急着逃走。床上的少年心情好像更加好了幾分：“不礙事，本少爺早就不想喝這勞什子的湯藥了。一點兒效果都沒有，連小傢伙都知道無用。”

“可是，少爺的身體……”小喜子說著聲音有些哽咽，“這次的葯是二少爺特意從西南請來的那個神醫開的。從前的那些都不見效果，這次的說不定會有奇效呢！我再去重新煎一碗。”

小喜子說著快速把床單換好，又清理乾淨地面，端着空碗匆匆走了出去。出門前還沒好氣地瞪了凌霜一眼，凌霜看着他有些惱怒的眼神心中微微嘆息。

“小東西，你說本少爺是該罰你呢還是賞你呢？”重新躺回去的少年嘴角仍掛着淺淺的笑意。

凌霜看了他一會兒，這人脾氣還真是好。就因為她替他擋了那蛇災嗎？她現在沒心情理他，那個小喜子又去煎藥了，他得跟過去瞧瞧。

貓腳下有軟軟彈彈的肉墊，走起路來沒半點兒聲音，被跟蹤的小喜一點兒都沒發現自己已經被尾隨了。

少年見小貓追着小喜子出去了，輕輕嘆了口氣，微微合上雙眸。這一個下午他還真是累了。

畢竟自從墜馬後他基本就沒離開過床，快有一年了吧。平時經常幾天都懶得動一下，身上原本健壯的肌肉早已消失不見。這樣的日子如同一個活死人，最近他甚至有了輕生的想法。

入冬以來身體雖沒好轉但好在沒加重。偶爾翻個身還是會累出一身冷汗。像今天這般翻了好幾次身，還坐起來三次，早已超出了身體極限。

閉目回想着自己這些年的生活，他的心情又沉重了不少。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

這隻小奶貓給他帶來了久違的快樂，讓他感受到了自己還活着，還能護住一隻小貓。

剛才看小奶貓跑出去，他居然有幾分失落。不過自己現在連翻身都困難，自然不敢奢望去追一隻靈活的貓。他打了個哈欠，沉沉地睡了。

小喜子端着葯碗來到後面的小廚房，那裏還燃着沒有熄滅的小火爐。他從旁邊的儲物櫃中拿了一包分好的藥草打開想倒進煎藥的陶罐，發現陶罐里還有些殘渣沒洗凈，就把藥粉放到地上的小木墩上，端起陶罐去外面清洗。

跟在他身後的凌霜見周圍沒人，趕緊溜到藥草旁邊使勁嗅了嗅，又用小貓爪撥了撥，裏面不僅有曼陀羅還有馬錢子。凌霜的心顫抖了一下：這個少爺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有人這麼想害死他？

她趕緊抓緊這有限的時間把有毒的藥草分離出來丟到地上，剛要把那些有麻痹作用的藥草叼走，洗好陶罐的小喜子已經折返回來。

叼着一根曼陀羅轉身藏到了儲物櫃下的空隙里的凌霜，小心臟砰砰直跳。

她現在太小了，只有一個成年男子的手掌那麼大。根本沒辦法做很多大貓能做的事，就更不要說人能做的事了。

看着小喜子去旁邊清理搗葯杵，凌霜趕緊溜出來把撥落到地上的有毒藥草扒拉到櫃櫥下面。

她身量小反覆折騰了好幾次才把那幾根藥草弄乾凈，就在小喜子走過來要把藥草倒碎倒進陶罐時，門外一個跟他差不多大年齡的小葯童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小喜子，你的藥罐借我用一下。我不小心把師傅的藥罐給打碎了。現在孟大人好不容易給表少爺從宮裏求來了兩枝邊半蓮，急着救人呢。”

“小虎不要急，等我把這副葯煎好就給你，馬上就好啊！很快的。”他着急小喜子可不急，那個表少爺差點兒害死自家少爺，他巴不得他死。

小喜子說著也沒心思搗碎藥草了，一股腦都倒入了手中的藥罐里。心道：大不了多煮一個時辰，就是要拖死你，哈哈哈！

看着小喜子把葯倒入藥罐，那個叫小虎的眼睛都紅了：“小喜子，表少爺等着葯救命呢！你就不能先借給我用一下嗎？反正大少爺的腿也治不好了，不差這麼點兒時間。”

“小虎你好大的膽子，誰說大少爺的腿治不好了？你再敢胡說我就打你滿地找牙。”小喜子倒是個衷心的，小脾氣上來了，朝那個小男孩揮了揮拳頭。

那個叫小虎的一看嚇得哆嗦了一下，他雖然長得虎頭虎腦比小喜子壯實不少，但是膽子卻小了不少。

他怯怯地後退了幾步，趁着小喜子不注意把旁邊一個缺了個豁口的破舊陶罐拿起來就跑:“又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說，連夫人和二小姐都這麼說了。”

小虎子一邊跑還不忘回頭補了一句。小喜子朝着他跑走的方向淬了一口，倒是沒有去追，忙着煎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