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成精了
“二弟，不必了。這裏清凈，大哥喜歡這裏。”床上的少年似乎身體特別虛弱，說了這麼幾句話就有些喘了起來，身體輕輕的顫抖把床板都給搖得微微晃動起來。
男子聽到床上少年的聲音趕緊轉身，上前扶着不知何時已經坐起的少年，幫他順了一會兒氣，將他扶躺回床上。
“沒聽到大哥說不要動了嗎？你們怎麼還在收拾？大哥說怎樣就怎樣，下次再有人敢不聽大哥的話直接讓管家發賣了。管家記住了嗎？”男子的聲音嚴厲了幾分。
那個被換作管家的人趕緊應“是”，帶着他的人退到了一旁。
退到門邊的少女撩起厚重的門帘剛要跑，站在床前的男子突然轉身朗聲喊住了她：“二妹，大哥讓你走了嗎？不請自來，還想偷偷溜走？來人，把她關回房中罰抄女戒十遍。還有，那隻惡犬，宰了！”
那個被叫做二妹的女孩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二哥，我錯了，你不要罰我。大黑不能殺，不能殺。這不關大黑的事，是大哥的貓害得表哥被蛇咬的。”
屋子內立刻安靜了下來，凌霜實在是氣得不輕，好想衝出去把那個壞女孩大罵一頓。那個猥瑣男就是從她的院子裏爬過來的，他們一定是一夥的。那隻小蛇也是他拿來想害那個少年的。
可能是她在床下弄出了動靜，床板被少年輕輕扣了三下。凌霜感覺到那輕微的動靜，趕緊縮回頭不敢再動。
“孟表弟確實是帶着蛇爬到了我的院子。我的貓不過是看到了蛇被嚇到了，才大叫了一聲。”
那個男子愣了片刻沒做出任何反應，他好像在琢磨床上少年話中的意思。
突然似明白了什麼，轉身對着少女罵了一句：“沒腦子的東西，還不趕緊給我滾回去。再敢胡鬧看我不把你送到鄉下莊子上去。”
少女如獲大赦，趕緊帶着惡犬逃出了房間，管家帶着僕從也趕緊告辭，瑟縮着脖子灰溜溜跟着跑走了。
站在床頭的男子又轉身安慰了床上少年幾句，就匆匆出門處理後面的亂事去了。
“都走了，出來吧！”清靈如山泉般好聽的聲音在凌霜頭頂上響了起來。
凌霜正驚訝於床上的少年，看着半死不活的樣子，居然早就看到了那個猥瑣男和他的蛇？
被突然的一聲呼喚召回了神識的凌霜，耷拉着腦袋從床底下爬了出來，坐在地板上看着床上側躺着的少年。
少年眼中帶着笑：“謝謝你的救命之恩。”他聲音不大，但是真的很好聽。
凌霜一雙剔透的貓眼瞪得更大了幾分：他在對着一隻貓說謝謝？
少年抬起細得跟不好好吃飯的幾歲孩子一般瘦弱的手臂示意她爬上去。
凌霜看了看自己一身臟污，她是真的不想跟一隻普通的貓一樣用舌頭給自己清洗皮毛。可是她現在是一隻貓，一隻不折不扣的貓，沒有任何金手指的小奶貓。她還真找不到好的辦法洗漱。
就在她百般糾結的時候，少年像是看出了她的尷尬，不再抬手邀請她。他板起臉輕輕拍了幾下手。凌霜耳朵動了動，她發現朝北的牆體有了動靜，不過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她緊張地掃視了一圈周圍，好奇心驅使她繞過千工床，走過去查看了一番。剛才一定還有人藏在哪裏，但她巡視了一圈沒找到，房間後面有幾間堆放雜物的耳房，再無其他。
少年所在的房間不小，但陳設也相當簡單，傢具算不上簡陋，但絕對稱不上豪華。空蕩蕩的房間實在看不出哪裏能藏人。
當她巡邏回來時，一個清瘦的年輕男子端着一盆溫水走了進來。
“少爺，水來了，屬下扶您起身。”男子說著把水放到炭盆旁的木架上走向床邊。
男子抬頭對上少年含笑的雙眸愣住了：少爺在笑？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使勁眨了眨眼睛。自從大將軍走後，少爺就很少笑了。尤其落馬雙腿沒有了知覺后，更是不曾再在他臉上見到過笑容。
“少爺心情不錯。是因為表少爺被蛇咬嗎？”男子不卑不亢地看着少年，顯然對方不是他的奴僕。.
凌霜看着那一盆冒着熱氣的溫水，心裏別提多痒痒了。身上全是那隻討厭的惡犬的味道。上輩子就特別愛乾淨的她，實在不是一般地嫌棄現在這一身臟污。
本來如山頂初雪一般雪白的軟毛夾雜着金色的條紋，挺好看的，現在臭死了。
床上的少年沒有看過來，清脆的淺聲笑卻飄了過來：“那個姓孟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實在痛快!”
清瘦男子似乎也被少年感染跟着笑了起來，屋內沉悶的氣氛總算得到了緩解。
男子剛走到床邊身後就傳來撲通一聲，他趕緊轉身。看到的自然是一頭扎進水盆里的小奶貓。
凌霜毫不客氣地跳進了那盆溫度正好的清水中。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凌霜心中嘀咕着。
這大冬天的作為一隻貓的她，怎麼也沒辦法自己燒水洗澡。這現成勾兌好了的溫水豈能錯過，拼了被暴打一頓的危險也要先洗個痛快。
清瘦男子兩眼發直盯着盆中正在揮舞着兩隻貓爪，拚命往身上撩水的小奶貓，石化在當場。連床上的少年喊他都沒聽見。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僵硬着脖子看向床上少年：“這……這貓成精了!它居然會洗澡。”
正在快速洗澡的凌霜小貓身抖了一下：他們不會把她當妖怪燒死吧？
可是實在捨不得這難得的洗澡機會，她一邊警覺地瞪着一雙琉璃眸觀察着屋內二人的動作，一邊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備。
“別管它，它愛乾淨。”床上的少年一副毫不意外的樣子，好像凌霜真是他養了很久的貓，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看着主子淡定的眸子，清瘦男子嘴角微抽：少爺這心還真是大，那貓不會是什麼妖怪吧？少爺可是還不能下床走路呢，難道是被貓妖害的？
“少爺，您不怕它是……”男子眼神閃爍了一下。
少年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臉色冷了幾分：“就算是，我也不在乎。要不是它，被蛇咬的就是你家少爺我。它是爺的救命恩人。”
在盆子裏洗澡的凌霜覺得眼睛好像要抽筋：這少年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兒。雖然它不是妖怪，可也差不多了。要是二人互換位置，凌霜可不覺得自己有他的淡定。
不過她倒是有些遺憾自己不是妖怪了。如果是神話故事中的貓妖什麼的，該比現在這樣沒有任何法術好多了。
她現在真的只是一隻沒有任何金手指的小奶貓，要說與其他貓不一樣的地方，就是這隻貓的身體裏住着一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