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缺陰德
隱士,在古代上九流排第三。《南史·隱逸》上說:隱士,須含貞養素,文以藝業。不爾,則與夫樵者在山,何殊異也。”,指的是一些有才能,有學識卻不願意入朝做官的奇人,才會被稱為隱士。
像古時候的莊子、鬼谷子、張良、諸葛亮、劉伯溫都是隱士中的一員。
他們無名無派,卻又有着悠久的歷史傳承,他們身懷絕技,藏匿於深山、荒漠、禁地、乃至霓虹閃耀的都市之中。
我接觸到隱士,還要從一件駭人聽聞的事件說起。
我叫張大謙,在我剛出生時的年代,還有好多偏遠山區認為死者生前沒有婚配,死後鬼魂會攪的家宅不寧,這裏面便有了商機,於是我爺爺帶着全家干起了販賣屍骨的勾當。
據說有一年夏天,爺爺他們在山裏刨墳的時候撞見一位算命先生。
挖墳盜墓可是犯法的勾當,我爺爺看四下無人,便起歹心,夥同倆兒子將那算命先生牢牢制服,掄起鐵鍬就要砸。
那算命先生趕忙說:“別殺我,你們挖墳盜骨傷陰德,雖然賺了錢但也攢不下,留我一命,我給你出個招,保證你們家三年之內,大富大貴。”
爺爺一想也確實如此,八十年代那會兒,全國萬元戶都少見,按道理他賺的也不少,但不是賭錢輸了,就是看病花了,家裏面大事小情,折騰好幾年也是分文沒剩。
我爺爺瞪着眼問他怎麼辦?那先生的意思,只要把棺材裏的死人扛回家,他有辦法保我們家大富大貴!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爺爺他這輩子就沒有怕的事情。叫上我爹和二叔,將棺材撬開,裏面屍體已經發霉腐爛,蟲子順着鼻孔眼往外鑽,要多噁心有多噁心。
爺仨將屍體撒上石灰粉,用破布包裹着扛起來就走。
那算命先生也沒跑,被一同綁回了家。
後來,算命先生在我們家用羅盤找尋了一處位置讓挖口地窖,最終將屍體安置地下,擺上供桌,每個月都在相應的時日燒香供奉。
隨着時間的推移,那腐爛的女屍竟然恢復成了正常人的模樣,渾身的屍臭也變成了飄逸的香味兒,三年的時間,她就像睡著了一樣。
說來也怪,自打供上女屍,家裏面幹什麼什麼賺錢,沒多久,我爹承包村裡荒廢的礦井竟挖出了黃金,從此我們家便成為了遠近聞名的土豪。
正當家裏如日中天的時候,我爺爺莫名其妙的瘋了,他每天穿着女人的衣服,踩着高跟鞋四處閑逛,時不時還會去田地里掐人家莊稼漢的屁股,因為這事兒他可沒少挨揍,後來大家都養成了習慣,老遠一看到他,就有人吆喝老流氓來了,老少爺們落荒逃竄。
事情鬧的實在敗壞家風,我爸和我二叔沒辦法就將爺爺關起來,可他出不去,就會拚命自殘,而且力氣大的驚人,脖子青筋乍起,瞪着眼好似山裏的狼一樣,三五個壯漢摁都摁不住。
沒辦法,只能放任我爺爺在村裡四處閑逛,直到有一天他失蹤了。
這事兒可把家裏人急壞了,發動村裏的群眾漫山遍野的尋找,足足找了四天,最終在一處老墳旁看到爺爺的屍體,旁邊的老槐樹上用人血寫着“欠債還命”四個大字。
據說爺爺時候非常慘,他右手握着刀,不僅將自己剮了,還在胸口刻下一道古怪的符咒,奇怪的是他表情非但沒有痛苦,反而帶有一種詭異的笑容。
記得爺爺燒頭七那天,家裏人講究排場,光紙人、牛馬就拉了三卡車,還請的大神唱大鼓,可是隨着所有的扎紙活點燃的那一刻,衝天的火光內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嚎聲,誰也沒有想到我堂姐居然穿着花花綠綠的紙人衣服身處在大火之中。
我媽下意識的捂着我的眼睛,耳邊依舊能清晰的聽見堂姐身上‘滋滋’的焦糊聲。
事情鬧的很大,都說我們家缺德事做多了,遭了報應。
在堂姐死後沒多久,二嬸也瘋了,聽說她每天都去爺爺的墳頭哭嚎,哭完了就用柳樹條抽我爺爺的墳,一邊抽還一邊罵。
家裏也管不了,只能隨她去了。
辦完了所有喪事,爸媽帶着我回到市裡,有一天夜裏我半夜起床尿尿,聽見他們兩口子在說悄悄話。
好像是我堂姐死的時候,胸口也有一道符咒。
我爸很緊張,他說這件事如果繼續鬧下去,所有人都會沒命,他打算去找算命先生談一談。
那天也是我最後一次見我媽,她是在第二天以後離奇失蹤的,不管我怎麼問,我爸就是不說,有時候我話多了,他還會揍我。
直到有天,父親去學校接我回家,剛進門,那位曾經給我家算過命的先生也在。
他輕搖着扇子,身後還站着一位長相漂亮的女孩兒。
父親的情緒變得特別緊張,他讓我自己上樓。
我假裝關門,悄悄躲在一邊。
只見我父親居然給算命先生跪下磕頭,哀求着說:“大師,我一切都按照您說的做了,求求您,放我一條生路,讓我老張家留個後代。”
算命先生輕輕扇動着扇子,感慨道:“你們家缺德缺的太厲害,現在還的債,僅僅只夠十年。”
我爸連忙說:“您放心,這十年我一定想辦法把欠下的都還上。”
算命先生略顯無奈:“那好吧,給你十年的時間自己想辦法,十年以後,我會找你把剩下的債清一清。”
在他離開之後,我偷偷的問過我爸,到底他欠了什麼債?遺憾的是,他卻依舊什麼也不說。
之後的日子,除了母親以外,我二叔、二嬸、奶奶都消失了整整十年。
轉眼間,我成了20多歲的大小夥子,父親非常慣着我,基本上要什麼給什麼,十八歲剛領駕駛證,他就送我一台保時捷。
那年的一個夏天,我在外面給同學過完生日,回到家已經半夜。
一進門就見到桌子擺滿熱氣騰騰的飯菜。
廚房傳出有人炒菜的聲音,難道是我爸又新交的女朋友?
很快,一位三十多歲的婦女端着一盤可樂雞翅走出來。
看到她第一眼,我以為在做夢!
揉了揉眼睛,又打了自己倆耳光。
“媽?”
“大謙,餓了吧?快吃飯,媽剛給你做的。大鍋里是剛燉好的燕窩粥,你喝完酒胃不好,多喝一點,能養胃。”
眼淚止不住的簌簌往下落,十年了,整整十年她音訊全無!
母親沒有任何變化,還像記憶中那樣風姿綽約,我抱住她,哭的像個未斷奶的孩子。
她一邊摸着我的後背,一邊安慰說:“別哭了,媽這次來是帶你和你爸一起走的。”接着,她又遞給我一張機票,“十二點的飛機,快點吃,吃完了咱們一起走。”
我擦乾了眼淚,桌上擺着都是我愛吃的菜。
剛準備動筷子,忽然,有一個小女孩兒在二樓跑下來。
“哇!大謙,你都長這麼高了!”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好似過電般怵在當場,雞皮疙瘩酥酥的起,這個小女孩兒竟然是我死去的堂姐!
雖然我從來不信鬼神之說,可堂姐活生生的在眼前,又如何解釋?
我嚇得掉頭瘋跑出家門,母親的聲音飄飄忽忽,難道她也死了?
開車衝出小區,在路上,我緊握方向盤,雙手抽搐的有些發抖,額頭上冷汗唰唰的往下掉,打電話給父親,卻沒有人接聽。
漫無目的的開車狂奔,卻被警察設下的關卡將我攔下。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握着警察的手開始喊:“鬼啊,有鬼!救救我。”
警察卻笑了,“我當交警三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醉酒駕駛說自己撞鬼的,老老實實的吹氣,就算你撞見了如來佛,也得跟我進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