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沒有選擇

代注恆直到一己之力不足以“敢教日月換新天”，但他確實在生活中未能遇到那種能夠真正志同道合的朋友。

朋友們都說，代注恆不正常，總是思考別人不思考的問題，總是想像別人想像不到的角度，總是把簡單問題看的很複雜，總是不看眼前總往後看。

朋友們還總結說，代注恆如果不改變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的話，未來的出路只有出家、發瘋、入獄和自殺四條路。代注恆不喜歡走尋常路，朋友們就為他設計了四條不同尋常的人生之路。

如果沒有意外，代注恆確實是朝着這四條路的方向走去。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拯救代注恆，那個人一定是他自己。不是鄒儀芝、不是孫曉春、不是劉小葉、不是王敏霞。也不是岳博天、不是劉龍興、不是吳奉午。

在代注恆和竇眷童分手的時候，竇眷童曾經對他說過：“如果以後你能夠帶着500萬來找我，我一定脫離家庭和你遠走高飛。”

竇眷童和代注恆的戀愛其實來得很簡單，依據就是“男才女貌”。竇眷童十分欣賞代注恆的才華，尤其是那種隨時隨地都能讓她忍俊不禁的本事。這種天賦恐怕來自代注恆的外公，那個20世紀20年代的名牌大學高材生，那個辯才無礙、舌燦蓮花的舊社會高級知識分子大律師。

代注恆在媽媽家族裏一向被認為是小輩中最像外公的一個。

代注恆接受竇眷童的狂熱追求，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孤獨+虛榮的結果。

文人大多虛榮心高於普通人，他們希望得到身邊人的尊敬，他們也許不在乎金錢不在乎權位，但在乎人家的口碑在乎人家的議論。

竇眷童像一個追星族一樣追逐代注恆，而且這姑娘還是一位真正的千金，具有每個月消費可以超過代注恆父母月工資兩三倍的實力。

出於完善人生的過程，也出於對人家的回報，代注恆接受了竇眷童。可是代注恆的家庭不接受竇眷童，竇眷童的家裏對代注恆也產生了很大的分歧。

代注恆的表哥表姐表侄女們幾乎都接受竇眷童，可代注恆的父母不接受，主要原因是竇眷童的世界太大，竇眷童的實力太強，生生把兒子給完全奪走了。

竇眷童的表弟表妹支持表姐，父親和爺爺也支持，可母親和外公外婆奶奶都不支持，姑媽姑父支持，舅媽舅父又反對。姨媽姨父支持，乾爹乾媽強烈反對。

代注恆知道自己的短板主要是三個，一是長相，二是身高，三是尚未成功。

代注恆也知道在竇眷童眼中自己的優點，一是細心細節細膩，二是幽默風趣詼諧，三是強悍強勁強健。

能夠每次走在路上都一定要讓竇眷童走在偏裏面位置以得到更好的安全保障的男人，還不細心？能夠每次在竇眷童生氣或者心情鬱悶時用不到兩分鐘就逗樂的男人，還不幽默？能夠一拳震滅一柱路燈，被鐵棍木棍打在身上都不受傷的男人，還不強健？

有些女人喜歡那種不為自己改變的男人，有些女人恰好最喜歡那種願意為自己改變的男人，其實都有道理。

代注恆工作之後，不是沒有女人緣，而是沒有遇到那種結婚的女人緣。

和劉龍興交往過密，更容易遇到各種形形色色的女人，只是代注恆的原則時，絕不同時雙線作戰或者多線作戰。

很奇怪，有些女人似乎就喜歡競爭，就喜歡那種女人很多的男人，好像有女人爭奪的男人才是優質資源，才不會丟了面子，沒有女人的男人反而很難得到女人的青睞。

錢開運一直沒有女朋友，所以就一直也都沒有談過戀愛。劉龍興、章群、梁新見這種男人，身邊一直都不止一個女人，反而時時刻刻還要面對更多新人的加入。

代注恆沒有女朋友的時候，幾乎也沒有女人圍着她轉，當和某個女人很近的時候，其他女人似乎才發現她的存在。

當初和劉小葉傳聞的時候，不說孫曉春了，就是學校和龍山鎮衛生院還有護士惦記着代注恆呢。

後來和鄧嬌影被人捕風捉影時，一位已經畢業的學生回到學校來找到代注恆表達了愛慕之意。

這位女生也就成為代注恆人生當中的第一個妻子，也許就是唯一的一位妻子。

女生名叫練梅，名字其實很普通，沒有表達什麼願望和期待。代注恆不喜歡那種名字隨隨便便的人，他覺得名字就好像人的第一個面子，他喜歡那種如王語嫣、周芷若、師妃暄、虛夜月這種名字美麗的美女，一般對趙敏、黃蓉、朱七七之類的美女都要降低一個等級來看。

最初，為了降低男權的影響，代注恆非常渴望找到一個姓代的女生結婚，以後孩子可以同時跟着父母姓，不用分清是隨父還是隨母。可惜他的身邊從未出現過姓代的合適人選，否則說不定他還會破例的去追求一番，嘗試用上各種從小說里電視電影裏學來的技巧。

練梅比代注恆小八歲，是代注恆的第三批學生。當時在班上也算出色，人長得比較漂亮，算不得班花校花，也算中上之姿。

練梅的家庭條件很差，情況也很複雜，說是單親家庭也可以。

練梅是從高一爭取課代表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代注恆，一直暗戀着代注恆。後來代注恆去當記者，中斷了一年的聯繫，否則還說不清是否更早就表現出自己的決心。

當高中畢業以後，沒有考上本科大學的練梅被母親要求不讀書了，早點去打工賺錢好給母親養老。

其實，早在初中畢業的時候，練梅的母親就已經不願意讓女兒再繼續讀書，希望她早點打工，免得花費更多的錢去浪費到知識這吃不飽的玩意上。

練梅一場哭泣濕潤了代注恆的心，打動了代注恆最柔弱的神經。

打工一年，練梅吃了很多苦，加上小時候的各種苦，被鐵鏈拴在鐵床頭，被酒後的父親打得遍體鱗傷，被鄰居大叔騷擾等等等等。

代注恆一直缺乏一種動力，結婚的動力。他完全不明白人到底為什麼要拋開愛情談結婚，純粹為了結婚而結婚。

練梅的出現給了代注恆四個方面的動力。

第一個就是同情心帶來的動力。代注恆渴望做一個英雄，做一個俠士，做一個真的勇士，可惜他教師的身份不允許他去實現他的英雄夢。他做了六七年教師之後，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找什麼對象來拚命，以拋灑自己的熱血。現在面前的楚楚可憐的女孩，需要一個強有力的臂膀。

第二個就是和父母鬥爭的動力。代注恆最初更容易服從父母，那是因為他很年輕，覺得今後的機會還很多，一旦到了最合適的機會，他就能夠突出牢籠自由飛翔。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他越發感覺到束縛更重更緊，而各種機會卻漸漸的一去不回，年齡一過，好多事情就成過眼雲煙。比如說一些考試和招聘，30歲是一個標準，35歲是又一個重要標準，很少有機會會留給40歲以上的人。選擇練梅，其實就是對抗父母的一種表達。他絕對不會接受那些父母安排的相親對象中父母很喜歡的，他也知道父母絕對不會接受他喜歡的。

第三個就是所有人的反對帶來的動力。沒有任何人看好這個感情或者說這個婚姻。代注恆本就是一個不走尋常路，不考慮尋常問題的性格，如果反對的人少一些，也許他的動力都小很多，恰好所有親戚朋友都反對，那他就決定了。

第四個動力就是因為和練梅結婚必然帶來的經濟壓力。練梅家庭條件比較差，是那種農村裡都還沒修新房子的家庭。加上已經聽說了練梅的母親非常貪婪非常自私，於是代注恆就想藉著這個機會逼迫一下父母，讓父母放開自己去賺錢來建設新的家庭。如果還是原來的自給自足，衣食無憂，在社會上也算中產水平，那何年才有奮鬥的動力和機會呢？

事實證明，代注恆又一次選擇了別人都不選的答案，又一次把自己逼迫到了更深的深淵。

在高中住校的一年時間裏，寢室里十個男生，他的家庭條件是前兩名的。在大學的兩次寢室里，他的家庭條件在老校區是第三，到了新校區是第一的。到了龍高，在朱長征、張清塵、梁新見、章群、劉龍興、錢開運、洪千龍等十來個曾經稱兄道弟的同事裏，代注恆的家庭條件同樣是前兩名的。

結婚之後，代注恆的家庭條件越發艱苦。於是，原來自給自足甚至略有盈餘的個人財政狀況不斷擴大着赤字，直到離婚為止，代注恆背負了二十多萬的債務辦理了離婚手續。即使已經債台高築，代注恆仍然還是堅持把自認為應該給的優越條件給了練梅，以保證她和兒子的生活不會嚴重陷入困境。

離婚之前，代注恆曾站在國道新幹線公路的中間，閉上眼睛，等待告別一切。而且，既然微薄的工資收入根本無法滿足自己兩個孩子、一個老婆、一個岳母的不斷索取，那他就把剛取出來的一個月2900元工資全部撕爛從樓上撒了下去。

練梅和岳母希望代注恆能夠去更遠更大更發達的城市掙錢，代注恆也願意去，父母卻仍然不同意，他們寧願不斷的補貼代注恆夫妻都不放他飛翔。娶一個老婆，父母可以補貼，生一個孩子，父母還可以補貼，直到生二孩，父母終於承擔不起，家破人亡的鐘聲不斷敲響。

也許是國道上那驚險刺激鼓舞了代注恆，他終於答應了放這個背叛了七年婚姻的練梅去尋找愛情。

（第五卷完）

代注恆小學時代是神童，中學時代是天才（除了英語之外），大學時代多才多藝、無所不能，做政治教師越來越迷茫，離開學校又返回學校，短暫的達到了事業的巔峰，隨後就不可挽救的走向無底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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