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諭旨下塵埃落定
第一百三十一章諭旨下塵埃落定
“皇祖母說哪裏話？能為龍華分憂，是婧兒的本分，婧兒不是不肯，只是捨不得皇祖母。”龍婧兒說著這些，眼圈紅紅，那平日裏豐滿圓潤的臉龐少有的清瘦，煞是惹人心疼。
“傻孩子，你病剛剛好些，別再想那麼多，青紋，快扶長公主回去休息，順便再派兩個年長些的，去幫長公主打理事務，婧兒這番受寒，定是那些服侍的不得力。”
站在太後身后的青紋應了聲，上前扶起長公主龍婧兒，輕聲說道：“公主還是先去歇息吧，將養好身體重要。”
龍婧兒點點頭，朝太後行了一禮，在青紋的攙扶下告辭而去。
望着青紋扶着比往日清減的孫女兒離去，太后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臉色轉得飛快，當她把頭移向夏夢雪時已經是一臉的嚴肅，“你也看到了，我龍華的女兒家，哪個身份尊貴超過長公主了？她還不是得遠嫁他方？哀家希望你是個懂事的，若是再鬧出些什麼事來，別怪哀家心狠。你的父親是個知事的，早就請旨叫皇上別為你一個女兒家誤了國事。夢嬌那孩子哀家也很喜歡，待她誕下皇兒，少不了會晉位份，你們夏家一門富貴，那都求也求不來的恩典。應該怎麼做，回去好好想想。”
太后說完，打了個呵欠，夏夢雪識趣兒地起身告辭，她的心沉甸甸的，太后提起家人，就是警告她，若她做出什麼事來，到時候不光是她，連帶着夏府也要跟着受累。
就在夏夢雪往大殿外走的時候，太后在身後說道：“這些孩子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皇子們也都不小了，還得給他們一個個賜婚。”
夏夢雪剛要出殿門，聽到這話，腳下發軟忍不住一個趔趄，幸好扶住大門，才沒有摔跤。
吻姐候在殿外，看到夏夢雪臉色不好，趕緊上前扶住她，她眼神空洞洞地望着吻姐,嘴裏乾巴巴地說了句，“我們回去”
吻姐見她臉上慘白，竟是比前幾天病中還要難看，擔憂地說道：“要不，我們先休息下再走？”
“回去”夏夢雪一刻也不想再呆，她用力咬咬唇，打起精神，反手抓緊吻姐，“我們走”
一路無話，夏夢雪緊抓着吻姐的手，腳下行得很快，路上碰到一撥人，她也沒管是誰，視若無物地從她們身邊走過去。她這一無禮的舉動引得很多人駐足旁觀，夏夢雪就像沒看到一樣，吻姐為難地看了眼這些人，咬咬牙，硬着頭皮跟着她離開。
回到雜物房，夏夢雪喝了一大杯吻姐倒來的熱水，方才緩和下情緒，說道：“吻姐，跟着我，你受累了。我怕是真的要陪嫁到烏茲國了，你若不想跟着去，我和紅姑說，讓她再叫其他人來。”
吻姐正在為夏夢雪鋪床，她停下手，輕聲說道：“聽雪，這不是旨意還沒下嗎？別想太多，你剛剛從太后那裏出來的時候，臉色嚇人得很，還是先躺下睡會兒吧”
“我不困，吻姐，不能因為我耽誤了你。我生病這幾日多虧了你。”夏夢雪拉住吻姐，讓她坐到自己身邊。
“哪來什麼耽誤不耽誤，我家裏已經沒有人了，到哪裏都一樣。這皇宮冷冰冰地，我也呆夠了，跟着姑娘你雖然長途跋涉，好歹逃離了這被關在籠子裏的生活。”
“焉知那裏不是一個新的籠子？那裏可沒有龍華富庶。”夏夢雪嘴角微諷。
“不會，聽說那裏女人也可以成天騎着馬在大草原上奔跑，雖然苦些，但難得自由自在，焉知非福？你也別想太多了。”吻姐拍拍夏夢雪的肩，安慰道。
門突然被推開，卻是紅姑安排過來照顧夏夢雪的另一位宮女，叫如畫，她一臉驚慌，進門就叫道：“聽雪聽雪聽說太後下旨了，指明長公主和你到烏茲國，傳旨公公才剛剛在公主府宣旨，馬上就要到這裏來了。”
“看你，一驚一乍的，嚇着姑娘了。”吻姐站起來，對着如畫嗔道。
如畫抿了抿嘴，有些不忿的看了眼她一眼，“這都到什麼時候了，我能不急嗎？”又扭頭朝夏夢雪問道：“聽雪，怎麼辦，我家人全都在京城呢？我不要到那蠻夷之地去，聽說那裏人喝的都是騷死人的羊奶，女人也要騎馬去放牧，就這樣，還沒有固定的家。”
夏夢雪點點頭，“不錯，那裏的老百姓，男女都要在馬背上討生活，雖然烏茲國有京城兀突奇，但大多數老百姓還是要隨着季節遷徙。”
“遷徙，為什麼住得好好的要遷徙？”吻姐和如畫都對烏茲國不了解，聽來得不如夏夢雪從書上看到的詳細，自然是一臉好奇。
“呵呵，烏茲國靠放牧為生，好的牧草不可能只有一處，也有吃完的時候，如果一處牧草吃完了，不換地方難道讓牛羊都餓死嗎？”夏夢雪輕笑一聲，耐心地為她們倆解釋。當然，她不會告訴她們各部落間會為了爭奪好的放牧場地發生械鬥，輸的一方，運氣好的情況下能離開換個場地，如果運氣差，還有可能整個部落淪為勝利一方的奴隸。她看過的書上就有這樣的例子，不知道現在的烏茲國怎麼樣了。
“難道他們不能種農作物嗎？這樣就不用到處跑了。”吻姐沉吟一下問道。
“那裏的氣候不合適。”
“聽雪。”如畫咬了咬唇，小心地望着夏夢雪，問：“我可不可以不去？我還等着過幾年放出宮去照顧娘呢”
“當然……”夏夢雪剛剛開口，就被一陣嘈雜聲打斷，聽得外面有太監那特有的尖細嗓門叫道：“尚樂司執事夏夢雪接旨”
夏夢雪趕緊帶着吻姐和知畫出門接旨，這太監是傳的太后諭旨，大意是加封夏夢雪為詔舞女官，從三品銜，攜樂工舞人十數名，伴隨長公主龍婧兒和親烏茲國，以宣揚龍華歌舞文化，教化化外之民。並賜教習姑姑兩名，教導夏夢雪禮儀，特許夏夢雪明日出宮與家人團聚，待欽天監選定良辰吉日，再與長公主一同起程。
夏夢雪白着臉接下旨，沒有理睬如畫的道賀，徑直回到雜物房，望着這諭旨怔怔發獃。
過了許久，她才叫來吻姐和如畫，嚴肅地問道：“這事兒關係到你們一生，我不強迫你們，你們倆好好想想，是否跟我去烏茲國，願意去，我定不會虧待，不願意去，我會跟紅姑交待，讓你們回尚樂司。”
“我不用想了，自然是跟着姑娘你去，還請姑娘不要嫌棄。”吻姐想也沒想立即答道。
夏夢雪朝她點點頭，“好，你先去幫我收拾東西，待明日太后賜來的姑姑一到，就隨我一起回夏府。”轉過頭來朝低着頭不語的如畫問道：“你呢？”
“我……”如畫為難地望着夏夢雪。
夏夢雪知她的意思，揮揮手乾脆地說道：“不用說了，你這就回姑姑那裏去吧我自會與姑姑交待，到時出使的人員里不會有你。”
如畫聽了，跪下來恭恭謹謹地朝她叩了幾個頭，“對不起，聽雪，不，詔舞大人，如畫還有娘親需要侍奉，不能陪詔舞大人遠行，謝謝大人垂憐如畫祝大人一路順風”
夏夢雪站起身扶起她，“你這是作甚麼，我進尚樂司，一直與你們姐妹相稱，何必這麼生分？父母在，不遠行，這是做為兒女應盡的孝心，沒人會怪你。快去姑姑那裏吧，遇見姑姑，請她到這裏來一下。”
待如畫離開，吻姐才開口說道：“姑娘你就是心軟，這次和親說明了還要帶舞人，她就是不跟在你身邊，也有可能被派去，這下倒是直接免了。”
“別亂說，她好歹也服侍了我幾天，順手幫她一把，也全了這幾天的恩情。”夏夢雪這會兒也想開了些，她動身和吻姐一起收拾起，這些日子所收的禮品不少，整理起來還很費事。
紅姑過來，紅着眼睛拉住夏夢雪一番敘話，與夏夢雪商量起出使的名單，基本定下讓什麼樣的人去，什麼樣的人不去，直至青兒探頭探腦地出現才告辭離去。
青兒自然是替夏夢嬌來傳話的，她帶來不少東西，有送夏夢雪的，也有請夏夢雪帶給父母的。
夏夢雪拉住她說馬上跟她一起去探望姐姐，叮囑吻姐收拾好這裏后，就去收拾自己的東西，並替她向眾位姐妹告別，今天好好休息就不用再過來了，明早一起動身。
夏夢嬌益加富態，挺起的肚子已經很有規模，她拉着夏夢雪就是一陣落淚，說著悔不該把她扯進宮裏來的話，都是她害了她的話，夏夢雪聽着心裏煩燥，耐下心來安慰一陣方才告辭。
繞路到蘭馨園，靜香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把抱住她，夏夢雪叫了聲“姑姑”，靠在靜香的懷裏，一直強忍着的淚終於滾滾而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夏夢雪從靜香懷裏起來，摸摸散亂的頭髮，難為情地說：“讓姑姑見笑了，只是雪兒此去烏茲，不知道何年何月再見姑姑，情難自禁。”
靜香扶住她的肩膀，強笑道：“傻孩子，姑姑不會讓你孤孤單單上路的。”
夏夢雪只當靜香安慰她，與靜香又敘了陣子家常方才告辭怏怏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