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暗中安排
“娘娘請細想，那商靖萱是什麼樣的人物，豈會經此一擊就丟了性命?”
蘇輕妍一聽，眉頭微微皺起——這些日子因為一心要照顧才剛出生的小皇子，因此對疏月宮的事沒有細查，如今聽碧桐說來，確實也十分蹊蹺。
“依你的意思，該當如何?”
“奴婢只是給娘娘提個醒，娘娘最好是小心些。”
蘇輕妍站起身來，唇邊浮起一絲冷笑：“本宮倒是想瞧瞧，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
說完，她貼到碧桐耳邊，低語數句，碧桐連連點頭，隨即離去。
午後，羽千涔處理完政事，也不在御書房停留，而是直接回了乾嘉殿。蘇輕妍親自準備了午膳，坐在桌邊等着羽千涔，乳娘抱着小皇子，陪侍在一旁。
等羽千涔進了屋子，蘇輕妍立即站起身來，替他除去外袍，又命碧桐打了熱水來，伺候羽千涔凈手。
一切收拾妥當，羽千涔方在桌邊坐下，先拿起筷子嘗一口時鮮的蔬菜，然後看向蘇輕妍：“你怎麼一幅心事重重的模樣?莫非宮裏有什麼事?”
“倒也沒什麼大事。”蘇輕妍沉吟，“可能是因為前些日子懷着皇兒，一直呆在宮中，哪裏都不能去，有些煩悶而已。”
“是朕疏忽了。”羽千涔沉吟，“要不等兩日朕清閑了，陪你出宮走走?”
“也好。”蘇輕妍點頭，“還有一事。”
“何事?”
“皇兒出生已有一段時日，臣妾想請皇上為皇兒賜名。”
“這個么，”羽千涔笑笑，“早在皇兒出生之前，朕便已經想過了，便叫他瑞兒吧。”
“瑞兒?吉祥如意……”蘇輕妍喃喃，唇邊終於緩緩浮起絲笑意，羽千涔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深深地注視着她：“妍兒……”
蘇輕妍偎進他的懷中，心中的痛楚與迷茫一點點消散。
對於身邊這個男人，她愛過，恨過，但是如今一切都歸於平淡，倘若上蒼見諒，她也願意和他就這樣平平安安地相守到老。
“這一世有你，我羽千涔再無他求。”
“是么?”蘇輕妍抬起頭來，定定地看着他，“那是不是無論我今後做出什麼事來，你都不會責怪我?”
羽千涔不由一愣，覺得蘇輕妍此言大有深意，但是她如今身處深宮之中，又還能做出什麼事來呢?
看着一臉遲疑的羽千涔，蘇輕妍心中終究是一聲嘆息——
見她面露不快，羽千涔趕緊握住她的手：“妍兒你不要多想，朕都依着你就是。”
“先用膳吧。”垂下眼眸，蘇輕妍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挾了一筷菜送入羽千涔口中，但同時心裏卻已拿定了主意——看樣子，自己是時候利用手中的資源，培養一股屬於自己的勢力了，別人的東西，用起來到底是不順手的。
羽千涔倒沒有往深處想，只覺得蘇輕妍今日的表現有些怪異，但他也沒有追問，反而加意憐惜。
午膳過後，羽千涔去裏間歇息，蘇輕妍在外間，逗弄着小皇子，不知不覺到了日暮時分，羽千涔起身，命夏安城沏了茶，靠在桌邊慢慢地喝着，蘇輕妍則將小皇子交與乳娘，自己去了御廚房，看着御廚們準備晚膳，尤其是乳娘的飯菜，更是要求樣樣精細。
夜幕垂落，大殿中燃起一根根手臂粗細的蠟燭，羽嘉永坐在桌邊，手裏拿着塊點心慢慢吃着，明亮雙眸時而看看自己的父親，時而看看母親，臉上流露出幸福而歡快的笑容。
等吃過飯，乳娘將永兒和瑞兒都帶了下去，獨留羽千涔與蘇輕妍兩兩相對。
羽千涔攜起蘇輕妍的手，步入內殿，正要上榻安眠，外面忽然傳來夏安城的聲音：“皇上，奴才有事稟奏。”
羽千涔聞言不由得一怔，蘇輕妍抽回自己的手：“你去吧。”
“好。”羽千涔點頭，轉身大步走出，才踏出內殿殿門，便見夏安城立在殿中，一臉驚惶。
羽千涔情知有事，倒也沒有多問，而是轉頭朝寢殿看了一眼，隨即邁開步伐朝外走去，碧桐追出來，手捧一件大氅，遞與羽千涔，羽千涔接過大氅披上，方才朝殿門的方向而去。
耳聽得外間一切沉寂下來，蘇輕妍方才將碧桐叫到跟前，沉聲道：“昭兒怎樣了?”
“這幾天倒十分地安順，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是么?”蘇輕妍微微抬起頭來，“本宮倒是想去瞧瞧他。”
“主子?”碧桐略略抬頭，顯然有些意外。
“走吧。”蘇輕妍已然拿過一件外袍披上，在碧桐的陪同下出了正殿，往旁邊的西配殿而去。
西配殿原是空的，自收留羽嘉昭后，蘇輕妍特地命人打掃乾淨，給羽嘉昭居住。
才進西配殿，便聽得一陣低微的鼾聲，碧桐眉頭一皺，忍不住道：“定是這幫人背着娘娘躲懶，待奴婢去瞧瞧。”
碧桐說完正準備邁步，卻被蘇輕妍用眼色止住。
兩人屏住呼吸走進殿內，卻見昏暗燭光下，四名宮侍及一名乳娘皆倒卧於地，睡意沉酣。
碧桐暗呼不妙，緊走幾步奔到床邊，掀開帘子看時，卻見榻上空空如也！
“主子！大皇子不在！”
“不在?”蘇輕妍急走數步，也行至榻前，果然不見大皇子羽嘉昭的蹤跡。
兩人隨即抬頭，互相對視了一眼，碧桐有些意外地發現，蘇輕妍的神情平靜異常，對眼前的一幕彷彿早有所料。
“先回寢殿罷。”蘇輕妍說完，轉身便出了西配殿，待回到寢殿之中，她也沒有立即作出決斷，而是思忖片刻才道：“碧桐，去把小妮兒找來。”
“小妮兒?”碧桐微微一愕，隨即點頭，“奴婢遵命。”
待碧桐離去之後，蘇輕妍走到書桌前立定，一手扶住桌沿，眼中一絲銳光閃過。
側殿之中，蘇輕妍目光炯然，仔細打量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妮兒。
相比於四年之前，小妮兒眉宇間的青澀已經全然褪去，憑添了數分英武與剛毅。
“小妮兒，你可願為本宮做事?”蘇輕妍也不啰嗦，單刀直入。
“末將願效忠於娘娘，只要是娘娘交代的事情，小妮兒一定會竭盡全力。”
“好。”蘇輕妍點頭，“本宮要你去刑部走一趟。”
“刑部?”小妮兒霍地抬頭，眼中閃過絲意外。
蘇輕妍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耳語了幾句，小妮兒臉色不住變化，最後用力地點點頭：“娘娘放心，小妮兒一定會做好。”
“嗯。”蘇輕妍點頭，“還有，以後你若無事，不必再進宮，本宮會遣人與你聯絡。”
“是。”小妮兒躬身行禮，繼而轉頭離去。
側殿裏安靜下來，蘇輕妍正準備仔細思考下一步行動計劃，殿門忽然打開，碧桐邁步走進：“主子，皇上回來了。”
蘇輕妍遂出了側殿，回到寢殿中，卻見羽千涔躺在椅中，一臉疲倦。
蘇輕妍並沒有細問，而是除去外袍，打開香爐，往裏邊添了一塊香，這才起身走到床邊，掀開被褥側身躺下，沒一會兒，便聽得耳畔傳來衣料摩娑的聲響，一隻手繼而伸過來，輕輕地摟住了她。
屏住呼吸，蘇輕妍一動不動，身後的男子沉默半晌，忽然道：“妍兒，若是有一天，朕不在了，你當如何?”
蘇輕妍驀地轉過身來，睜大雙眼瞪視着他：“皇上此言何意?”
男子目光深邃：“只是隨意問問。”
“隨意問問?”蘇輕妍直起上半身，定定地看了他許久，方道，“我蘇輕妍一生，只會愛你一人，若你真有一日不在了，我會安排好所有的一切，然後便隨你而去。”
羽千涔定定地看着她，許久，終究是長長嘆了口氣，再次轉頭。
次日清早，蘇輕妍醒來時，見羽千涔仍然未醒，便躡手躡腳地起身下榻，單着一件寢衣，赤着腳行至外殿，夏晴看見，趕緊走上前，替蘇輕妍梳妝。
蘇輕妍親自挑了一對簪子，正要命夏晴給自己戴上，碧桐忽然急匆匆地從殿外走進，行至蘇輕妍身旁，彎腰湊到她耳邊，低低地道：“主子，奴婢適才去看過了，大皇子現在西配殿中熟睡，昨夜陪侍的人也已經醒了，您看，要不要傳他們來問話?”
“不了。”蘇輕妍擺手，“時機尚不成熟。”
“那——”
“這件事本宮會安排其他人去做，你就不必過問了。”蘇輕妍一擺手。
恰好這時，羽千涔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碧桐立即住了嘴，退下一旁，而羽千涔已經走到妝枱前，順手拈起一枚螺黛：“妍兒，來，今日朕替你畫眉。”
夏晴一聽此言，趕緊埋着頭退了出去，蘇輕妍轉頭看向身側的男子：“你今日興緻倒好，不用早朝?”
“朕昨日已經傳旨，罷朝兩日，這兩日，朕要好好地陪着你。”
蘇輕妍有些訝然，微微張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怎麼了?”羽千涔索性端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蘇輕妍面前，仔細地看着她。
“沒有。”蘇輕妍臉上不禁浮起幾縷紅潮，轉頭望向別處……她原本以為她對羽千涔的那種微妙感覺，已經因數年的磋磨而消逝殆盡，沒有想到當他靠近自己時，還是聽到了自己強勁有力的心跳聲。
羽千涔定定地看着她，只覺得內心深處生出一種無法形容的旖旎，當即張臂將蘇輕妍擁入懷中。
纏綿許久，羽千涔方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懷中女子，抬起手來，寵溺地撫摸着她白皙的面龐：“說吧，無論你有什麼心愿，朕今日都會成全你。”
聞得此言，蘇輕妍坐起身來：“皇上此言當真?”
“君無戲言。”
“那，臣妾想在浮都南邊，修建一座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