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生於帝王家
嬴盪有一個秘密,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秘密。
他是一個穿越者,他的靈魂來自兩千多年後的現代。原本穿越是一件很玄乎的事情,這幾率比中彩票還低,可是嬴盪偏偏成了這種幸運兒,投胎到秦惠文後的肚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牛頭馬面放他投胎轉世的時候搞錯了,投的不是未來的胎,而是過去的胎。甚至嬴盪都沒喝孟婆湯,前世的記憶還完好無損地保存着,乃至於嬴盪連小時候偷看隔壁王寡婦洗澡的畫面都還依稀記得!
生於帝王家,誰說不好呢?
雖說身處戰國亂世,大爭之世,但是嬴盪自認為十分的幸運。
這個世界沒有手機、電腦,沒有wifi、熱水器,一開始嬴盪挺難熬的,但是嬴盪貴為一國之公子,秦王之嫡長子,他是含着金勺子出生的。
原本嬴盪是想當個閑人,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奈何有秦王嬴駟這麼一個“鷹爸”!
嬴駟對於嬴盪寄予了厚望,後者一出生,就被冠以“盪”之名,秦王駟是希望他能繼承二代之餘烈,蕩平天下的。嬴盪這麼一個名字,在古人看來沒啥毛病,可是在現代人的認知里,這就是“****”——有諧音呀!
當然了,嬴盪應該稱之為趙盪,因為秦國王室是嬴姓趙氏,而一般上古先秦時代的男子是稱氏不稱姓的。但是為了跟同出商末飛廉一脈的趙國王室區分開來,秦國趙氏便以嬴姓稱之。
嬴盪是挺爭氣的,原本打着混吃等死的如意算盤,可是被他父王嬴駟逼迫太甚,不得不博覽群書,宵衣旰食,弓馬嫻熟,勇武過人。
嬴盪十四歲時便跟隨司馬錯攻滅巴蜀,當時一個小卒,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還有些反胃,殺着殺着就習慣了,麻木不仁了。
這些年來,嬴盪沒少參與秦軍對外戰事,攻韓、伐魏、征義渠,甚至連去年的丹陽之戰他都參與過。
這四五年來,嬴盪隱姓埋名,憑人頭累積軍功,從一個“田一頃、宅一處和僕人一個”的公士,成為“以得乘公家之車”的公乘,從一等爵到八等爵,鬼知道嬴盪到底是經歷了什麼?
嬴盪都快被逼瘋了!
秦王嬴駟的望子成龍之心切,嬴盪能理解,可是沒必要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扔到軍營里,扔到戰場上整整三年不聞不問吧?
歷史大勢沒有發生大的改變,但是原來嬴盪的命運軌跡已經悄無聲息地發生了變化。嬴盪相信,他這隻小蝴蝶一定能在戰國亂世的漩渦里掀起一股巨大的風暴!
歷史上的嬴盪是何許人也?
嬴盪的謚號是“秦武王”,能在謚號中有一個“武”字的都不差,秦武王也不例外。
他在在政治上,設置丞相,驅逐張儀,結盟魏國,聯越制楚。
軍事上,攻拔宜陽,設置三川,平定蜀亂。
經濟上,修改封疆,更修田律,疏通河道,築堤修橋。
這算是秦武王的功績,但他卻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做了一件很丟人的事兒。
史載,武王生而有神力,自幼身高體壯,勇武好戰,喜好跟人比角力,大力士任鄙、烏獲、孟賁等人都因此得到重用。
秦武王四年(前307年),武王出巡洛陽時與烏獲、孟賁比賽舉“雍州大鼎”,結果兩目出血,絕臏(折斷脛骨),到了晚上,武王因流血過多,氣絕而亡,時年二十三歲,周赧王聞報大驚,親往哭吊。
丟人吧?
作為一國之君,不是老死病死,更不是死於戰場爭鬥,而是自己強行想展現自己力量,結果舉鼎力竭,身受重傷而死,能不丟人嗎?
但重生之後的嬴盪固然是天生神力,卻沒有這般好勇鬥狠的性格。
回歸正題,此番秦楚大戰,是為國戰,稍有不慎,秦國就會落到亡國的下場!
在丹陽之戰後不久,楚王熊槐即“悉國兵復襲秦”,這意味着集中了幾乎所有精銳的孤注一擲,這十分冒險,因為其餘國家完全可能趁機偷襲。
但楚國的軍事冒險取得了成功,不僅收回了全部失地,而且擊破了武關,到達距離咸陽百里左右的藍田!
藍田是商於之地北側的關隘,是防守咸陽的重鎮。
秦國的形勢已經危如累卵,不容樂觀,不然嬴華也不會冒着生命危險,要從丹陽城突圍,想回咸陽保家衛國了。
此時已經入夜,天似穹廬,月明星稀,但是嬴盪和一干秦軍銳士,已經準備好戰馬、乾糧、水源、箭矢等戰略物資,隨時準備向關中進發。
這時,一名秦卒過來稟告道:“趙公乘,嬴華將軍想見你。”
“噢。”
嬴盪不敢怠慢,跟五大夫甘茂請示過後,便去到府衙的一處僻靜的屋舍中,見到了躺在病榻上,滿臉蒼白,毫無血色,但是明顯已經脫離了瀕危狀態的嬴華。
“阿盪,你來了。”
“華叔,你身子不適就應該好好休息。”
“叔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阿盪啊,這一回要不是你,華叔我就要戰死在丹水邊上了!”
“華叔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嬴盪頗為自責地道:“若是我能早來一點,就不會差點就讓你馬革裹屍了。”
“阿盪,我聽外面的聲音,你們這是要出發回關中救援咸陽的吧?”
“是啊。眼下楚人已經攻破武關,兵鋒直指距離咸陽不足百里的藍田,甘茂五大夫奉命率軍解丹陽之圍,唐昧所率的楚軍已經被咱們擊敗,斬首五萬,俘虜楚將二十餘人,算是大勝了一場。”
聞言,嬴華依舊很揪心,抓着嬴盪的手,一臉殷切之情的說道:“阿盪,快點,再快點。我關中一馬平川,無險可守,而又無多少可戰之兵,咸陽危急!老秦危急!你一定要儘快趕回去!”
“放心華叔,我一定不會讓咱們秦國和我父王母後有事的。”
“嗯!”嬴華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待在一邊的白鬍子老頭聳拉着眼皮,淡淡的道:“話說得差不多了吧?盪公子,病人需要多休息,情緒不能太激動,若是你不想公子華最後失血過多而死的話,還請出去。”
聽到這話,嬴盪還一臉訕訕的沒說什麼,躺在病榻上的嬴華便虎目圓睜,咋咋呼呼地道:“你這老倌兒好生不識趣,我叔侄二人敘話,豈容你插嘴?”
“華叔!莫激動,莫激動。”
嬴盪真是嚇壞了,趕忙扶住了嬴華的肩膀,讓他稍安勿躁。
那老醫者又道:“公子華,不是老朽說你,你再這麼激動,莫說是我,就算是神農氏在世,只怕都不能妙手回春地救你回來了。你應該感激公子盪,若不是他及時把你送到我這兒治療,又及時幫你止血了的話,你現在已經是一具死屍了。焉能在此饒舌?”
這老頭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嬴華的脾氣再暴躁也不好發作,只能悶聲道:“阿盪,這老倌兒是誰啊?脾氣這麼沖。”
“咳咳,華叔,這其實也怪不得秦越人。”
嬴盪一臉尷尬地道:“我是在行軍途中偶遇了秦越人,尋思着如此良醫,怎不能為我大秦所用?所以就把他綁回來了。”
“什麼?”嬴華震驚了:“這……他就是大名鼎鼎的神醫扁鵲?”
說到這個,秦越人就來氣:“公子盪,老夫不是你的私人醫者,更不是你們秦國的御醫!你可是跟老夫約好的,治好公子華之後便放我走。”
“放心,扁鵲大師,我嬴盪一言九鼎,不會食言而肥的。”嬴盪的眼珠子滴流滴流的轉悠着,回了那麼一句。
就在這時,門外有一小校稟告道:“將軍,左庶長想探望你。”
“這……”嬴華的表情很尷尬。
這左庶長就是魏章。
秦國的軍功制有二十級,左庶長是第十級,但是已經非常了不得了,要知道因戰功而達到最後一級徹侯的,秦國古往今來就白起一人!
“就說我身體不適,不便讓人探望吧。”
“諾。”
嬴盪笑了笑,說道:“華叔,大軍要出發了,你在這裏好好修養身體,咸陽那邊不必太憂慮。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好!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見狀,在一側的秦越人不禁以手撫額,這嬴華又上頭了,亢奮得很。
等到嬴盪出去,便見到了馬車旁邊的魏章。
“盪公子,好久不見。”魏章行了一禮。
嬴盪回禮道:“左庶長不必多禮,現在盪只是秦軍一公乘,並非王之公子。”
魏章淡淡的笑了笑:“盪公子是來探望嬴華將軍的吧?”
“是啊。”
“嬴華將軍可還好?”
“已經挺過危險期了。”
“這就好。”魏章頗為自責地道,“好在盪公子你和甘茂將軍能率軍及時趕到,不然嬴華將軍若是戰死在丹陽城外,我真不知道如何面對大王。”
“是我華叔莽撞了。當時的情況太過危急,華叔心繫咸陽之安危,但是左庶長奉命鎮守丹陽,乃是職責所在,所以怪不得左庶長的。”
魏章聽到這話,心裏好受了不少,看向嬴盪的目光多了幾許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