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端王
秦皇后看的出來妙音是真的不願意嫁入帝王家,不稀罕太子妃甚至是明日皇后的尊容,但她卻不能順着妙音的性子來。
秦皇后很清楚將來今上歸西了,自己往日的榮耀將會瞬間化為泡影,當坐在龍椅上的那位與自己毫無關係,自己的處境可想而知。
歷朝歷代但凡是沒有兒子的皇後下場都不會好,除非你有張獻皇后劉娥的強悍,然秦皇后很清楚自己就是一個弱女子,儘管侍奉皇帝二十載,然她終究還是對朝政一竅不通,她很清楚今上厭惡後宮女人干政,當年今上十幾歲即位,然而卻一直都是劉后的傀儡,朝政一直都掌握在劉后的手裏,就連他娶什麼樣的女人都得劉后說了算,劉厚給他娶的原配郭氏是個強悍的,雖然沒有攝政的野心和能力,然她的強悍讓今上甚是厭惡,因為在她身上看到了已經進了棺材還陰魂不散的張獻皇后劉娥的影子。
秦皇后因才貌成為後宮翹楚,卻是因為性情最終奠定了她在後宮無可撼動的地位。
當年陳貴妃一直想要把她從厚位上拉下來,故此捏造她與樂世宋安仁的所謂私情做文章,然今上卻並沒有偏聽偏信,不但沒有懷疑郭皇后對自己的忠誠,就連那位被賞識的樂師宋安仁也並沒有受到牽累,陳貴妃則被深深斥責,禁足半年,從那件事以後陳貴妃以及後宮那些仗着自己有皇子傍身想要把皇后拉下鳳座自己取而代之也就此消停了,因為今上的信任令秦皇后更是感動不已,她對今上越發的深愛,用心侍奉。
陳貴妃儘管對秦皇后恭敬有佳,不在生什麼么蛾子,然而秦皇后很清楚她對自己從不曾真的臣服,一旦她的兒子坐上那個位置,自己的境況可想而知。
自己身後還有秦氏家族,若諷今上不願意讓秦家出第二個皇后,她自然要從秦家的小娘子裏選一個好的來培養,為了自己的將來還要秦家的門楣繼續光耀秦皇后才不得不把失去母親的外甥女妙音抱到了宮裏親自撫養,精心調教,好不容易把人培養成才,怎麼能由着妙音的性子來,怎麼能讓自己的辛苦功虧一簣。
秦皇后溫柔的凝視着妙音那雙乾淨明澈的眼睛語重心長道;“音兒,你註定是大宋朝的太子妃,就算我求了官家讓他給幾位皇子擇妻,你也不會如願以償的嫁一個文士過平淡的日子,當初你出生時是帶着祥瑞而來,男子出生若天生異象自然是要榮登九五,相反女子出生若天生異象則會母儀天下,貴不可言。音兒,你切莫任性,你的命不屬於你,屬於大宋的國運。”
看到妙音長久低頭不言秦皇后也就沒有在說什麼,而是起身去了內殿。
妙音悶悶的在殿內坐了會兒就到了外面。
她以為秦皇后速來疼愛自己,必然會對自己的要求百依百順的,看來是自己錯了。
想要徹底擺脫成為準太子妃的束縛看來得從長計議,秦皇后是指望不上了。
天色將晚,今上移駕中宮。
今上看到妙音似乎悶悶不樂的就含笑着問;“朕怎看娉婷有些不開心呢,莫非在宮裏呆膩了還是你想要什麼你母親沒有滿足你?”
看到今上那一臉的寵溺妙音有些動容,片刻的遲疑以後她才開口;“父皇,娉婷一點也不喜歡呆在宮裏,娉婷來宮裏就是陪母親和您的。”
妙音通過表現出自己對皇宮的厭煩來試探今上,這一點蕙質蘭心的秦皇后一眼就看穿了,但她沒有吭聲,溫柔的看向今上。
今上朝妙音笑了笑,然後一臉溫柔道;“這宮裏的確不如外頭自在,但是娉婷你必須得學會適應和喜歡這裏,大宋朝未來的皇后若不喜歡皇宮,成天嚷嚷着要往外跑,成何體統。”
“我才不要當皇后呢,一點也不自在,成天還得對着明明自己不喜歡的後宮佳麗三千笑盈盈,父皇,您可是一直很疼娉婷的,可不能把娉婷關在這牢籠裏頭啊。”妙音這已經不是委婉的表達自己不要當那個准太子妃了,是明明白白的告訴今上我不要當那個准太子妃。
秦皇后白了妙音一眼,然後朝今上微微含笑道;“官家,您莫要生音兒的氣,她這是又耍小孩子脾氣呢,白天二郎送了一些荔枝過來,娉婷貪嘴我沒有讓她多吃故此她在跟妾鬧彆扭呢。”
聽了秦皇后的話今上呵呵笑道;“朕自然不會把小孩子說的話放在心上了,娉婷,你是我大宋未來的太子妃這已經不是個秘密了,你若不想當這個太子妃那只有一條路,去尼姑庵當姑子,常伴青燈古佛為我大宋朝祈佑長寧,不過太子將不會有正妃。”
今上的話雖然溫柔如風,然而聽在妙音耳朵里卻讓她覺得冷硬無比,就是那可惡的什麼天像就得綁架自己的一輩子,前世如此,今生亦如此,妙音滿心意難平。
旋即,秦皇后就親自侍奉今上去內殿更衣。
更衣時秦皇后簡單的把妙音跟壽王之間鬧彆扭的事情告訴了今上。
得知壽王竟然在林府跟妙音的丫頭亂來后今上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二郎速來有分寸,怎得也這般糊塗起來,太讓朕失望了。”
壽王趙元亨在朝中以及在今上心裏頭都是頗有賢名的,壽王不好女色,六藝皆不凡,對上恭順,對下隨和,若非他如此出眾今上也不會在立儲上猶豫不決了。
大宋朝奉行的是嫡長子繼承製,既然沒有嫡子,那就該立庶出的皇長子端王為儲君,然端王才學和品行遠不及壽王,因此今上才遲遲不願意確立儲君人選。
看今上臉色不好秦皇后忙柔聲寬慰道;“官家,妾不好說壽王的不是,如何管教壽王還是得您和貴妃來,妾只能管好音兒。”
今上溫柔的撫摸了一下秦皇后的面頰,輕聲道;“你多開解娉婷,朕覺得她有些鑽牛角尖了。”
秦皇后忙微微頷首。
是夜,今上留宿中宮。
清寧閣內燈火闌珊,李昭儀用罷了晚膳后又讓甘草用小廚房給自己燉了一碗葯膳來吃。
等用了葯膳后李昭儀就攜甘草悄悄出了清寧閣,踏着無盡夜色主僕二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宮殿處。
當蘇美人聽到宮人稟報說李昭儀在外時她的心微微一緊,然後整理了一下以榮就迎了出去。
“李姐姐怎這個時候過來的,天黑露重的。”蘇美人親熱的挽起了李昭儀的手,而李昭儀一邊不露聲色的把蘇美人的手甩開一邊淺笑盈盈道;“漫漫長夜在宮裏悶得很,故此就來找妹妹下盤棋消遣消遣,妹妹不會不歡迎我吧。”
蘇美人忙笑道;“怎會呢,我也悶得很,姐姐能來陪我消遣我求之不得呢。”
旋即二人就進入殿內。
蘇美人住的地方名喚紫泉閣,過去這裏還住着一位娘子,位分比蘇美人低,兩年前得急症暴斃了,從此後這裏就只剩下蘇美人一個人住了。
蘇美人早已經失寵,故此這兒的一磚一瓦都讓人覺得倍感冷清。
二人分賓主落坐后蘇美人忙吩咐宮女準備茶和點心。
不一會兒茶點就陸續上來。
茶罷擱盞,李昭儀姑作神秘的對蘇美人道;“妹妹,我有些私房話要與你說,妹妹你看——”
蘇美人雖然不知李昭儀要跟自己說什麼,但還是把殿內伺候的宮女都打發到了外頭,如此殿內就生下她們二人。
等殿內無人後李昭儀才開口;“妹妹,我路上走的太急不慎把頭上的簪子遺落了,此刻覺得髮髻有些蓬鬆,可否借你一根發簪暫用,明日必還。”
蘇美人看到李昭儀頭上的確少了一根簪子,她也就沒有多想直接去內殿取自己的發簪來,就在這當口李昭儀以最快的速度把藏在指甲里的藥粉彈到了蘇美人面前的茶盞內,那茶是剛倒上的還微微冒着熱氣。
旋即,蘇美人就取來一支金芙蓉發簪然後前後給李昭儀插於發間。
“姐姐把奴才們都支開莫非只是跟妹妹借簪子?”蘇美人一臉含笑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然後很自然的端起了面前的茶盞。
李昭儀朝蘇美人淡淡一笑,然後一邊把玩從手腕上取下的紅珊瑚手串一邊不緊不慢的開口;“妹妹,我知道那日是你告訴周婉容她的貓去了我宮裏,你本是借周婉容之手來害我,可你沒想到娉婷郡主會突然出來插了一腳,那件事給鬧大了,你只好倒戈向我這邊,然後咬了周婉容一口。妹妹把周婉容的貓藏的很隱蔽啊,可惜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李昭儀的話讓蘇美人的心咯噔一下,與此同時她的手開始顫抖,手裏的茶盞差一點就掉落在地;“姐姐,你說笑了,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
儘管已經自亂了陣腳,然蘇美人還是要在李昭儀面前裝傻充愣。
李昭儀鄙夷的瞥了蘇美人一眼,語帶清冷道;“妹妹就這點城府還想玩兒陰謀詭計,我速來與你無冤無仇我不知你為何要找我的麻煩,若沒有娉婷郡主替我解圍,那麼周婉容就會因為那隻貓徹底把我恨上,我膝下有皇子,周婉容大可以利用貴妃對我們母子的忌憚大做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