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求醫
郭夫人見女兒的情緒比適才平靜了不少她這才微微寬心。
沉思須臾后郭夫人才又開口；“採薇，你也莫要太着急了，等下我就去求你姑祖母，你和林少華的婚事暫時訂下，但是得等三年後他金榜題名才完婚，倘若他不能金榜題名那咱們就退婚，我和你爹給你尋個出身寒門且金榜題名的進士嫁了。咱們大宋自太祖爺至今歷經思朝從來沒有鐵打的世家與勛貴，很多爬上高位的都是出身寒門的才子，譬如當今歐陽相公，韓相公等等，那些追隨太祖爺太宗爺的功臣到了如今不也都家族沒落了。”
郭採薇仔細琢磨了一下母親的這個法子覺得甚好，自己寧可嫁一個寒門進士也不要嫁給林少華這個卑鄙的庶子，一番思存后她也覺得自己失去清白這件事興許真的不是妙音所為，是林少華和趙姨娘母子利用這次菊花宴作的手腳。
“母親，我怕姑祖母不會答應三年後成親。”郭採薇憂心忡忡道，她的雙手緊緊地捏着衣襟，恨不得要把衣襟給捏出倆大窟窿來才好。
郭夫人溫柔撫摸了一下郭採薇的頭柔聲道；“你寬心，你姑祖母速來疼你，我好好求求她她必然會依，還有等下你就跟我回郭家吧，往後輕易不要住在人家裏了，這次也是你太大意了。”
“一切都聽母親的。”郭採薇小聲囁嚅道。
旋即，郭夫人就到了慈心堂來拜見老夫人。
郭老夫人娘家就只有一個嫡親的哥哥，也就是郭採薇的爺爺，老人家早已經去世，故此娘家也就郭採薇的父親這個一大家子跟她最親近，郭採薇的容貌稍稍有些像去世多年的母親，故此老夫人才對這個侄孫女格外疼惜。
“侄媳婦給姑母請安！”雖然心裏頭惱的很，但在老夫人面前郭夫人張氏還是沒有失了分寸。
老夫人柔聲道；“起來吧，快坐下，咱們好好說說話。”
郭夫人起身後就坐在了老夫人的下垂手，桑榆等人上了茶和點心后就被老夫人給打發到了外頭。
屋裏沒有了旁人後老夫人先打破了沉默；“這次採薇受委屈了，你心裏頭怨恨是應該的，但木已成舟，為了採薇的將來也只能如此了，那日若沒有外人我自然設法讓這件事沒有發生過，然那日還有魏國長公主的孫女李楚楚以及秦素秋在，想要徹底封口就很難。少華這孩子雖然是庶出，但卻是個有出息的，採薇嫁他是委屈了些，但是你要把目光放長遠一點。”
很顯然老夫人是有些偏袒林少華的意思，娘家侄孫女是親，但也比不過親孫子親啊，不管是嫡是庶那都是老夫人的親孫子。
郭夫人瞭然於心的同時還是把自己適才跟郭採薇的盤算說了出來；“姑母，我希望三年後再讓兩個孩子成親。”
老夫人稍微愣了愣瞬間就明白過來，她意味深長的看了郭夫人一眼后徐徐道；“那就依着你吧，三年後成親。”
郭採薇在隨母親離開林府前特意去了聽雪居見妙音。
見了妙音后郭採薇拉着她的手忙請罪；“娉婷妹妹，昨天是我慌不擇言，還請妹妹莫要生氣才是，妹妹生氣是小，若氣壞了身子那姐姐可就是罪過了。”
看到郭採薇一臉城肯，謹小慎微妙音心中冷笑；“姐姐嚴重了，我怎會生姐姐的氣呢，昨天那種情形姐姐做出任何反應都情有可原。”
郭採薇見妙音沒有斤斤計較的意思才寬心；“妹妹，我一會兒就要同母親一起家去了，妹妹若是得空改日去我府上走走。”
妙音忙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他日必去姐姐府上叨擾。”
郭採薇離開的當晚妙音就知曉了這樁婚事雖然訂，但要等三年後林少華金榜題名后再完婚。
這個結果在妙音的意料之中，三年自己怎麼可能讓他們真的三年後完婚呢，必須得設法讓他們提前完婚，然後讓二房子熱鬧起來。
妙音記得很清楚前世林少華在三年後的確金榜題名了，他娶了開封府王推管的嫡女，然後被外放到了河北路所轄的縣去當知縣了，等妙音死的時候林少華也沒有回開封。
林少華雖然娶了官宦家的千金，但他真正喜歡的是伺候在身邊多年的婢女彩霞，前世如此，想來今生亦如此。
彩霞雖是個婢女，但絕非簡單的，究竟如何讓郭採薇提早進門妙音已經有了法子。
轉眼到了次日，用罷了早飯後妙音就攜墨竹離開了林府。
妙音讓馬車送自己去生生堂藥鋪。
一聽主子去生生堂墨竹忙緊張的問；“郡主，您身體哪兒不舒服？”
妙音淡淡道；“就是有些不能安眠，這件事你不要聲張，若傳到父親和哥哥耳朵里他們必然會擔心。”
墨竹忙點頭應諾。
生生堂藥鋪開了兩年，而今在開封城亦是鼎鼎有名，那位藥鋪的坐堂大夫木長青從不以真面目視人，聽說是容貌被毀，故此只能成天戴着面具。
他醫術高明，妙手回春。
御醫院裏的首席御醫也都不及他，他給窮苦人看病收一半的診金甚至是分文不取，但是給開封城裏的王公貴族看病要的不是診金，而是一個秘密，對方只有拿出了木大夫認為有價值的秘密他才會出手為其解除病痛。
生生堂就開在三皇子長寧王府的斜對面，能在這樣的地方開藥鋪此人絕非等閑，妙音想起前世自己生前與趙元佑最後的相見，他說他掌握了趙元亨與陳貴妃的秘密，這個秘密足矣讓母子二人以及整個陳家一敗塗地。
趙元佑是如何知曉能讓陳貴妃母子以及背後的家族一敗塗地的秘密？會否與這個專門收集權貴秘密的生生堂藥鋪大夫有關呢？
生生堂藥鋪做大以後木長青就嫌少親自坐診了，不過每月也會隨機在生生堂坐診幾日，至於何時會坐診那得看木大夫的心情，若有人求其出診那必須得通過他的手下傳達。
妙音希望今天自己運氣好一些，能趕上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木大夫出診。
很快馬車就在生生堂藥鋪門口停下，墨竹扶着妙音從車上下來。
眼前的藥鋪不算大，門口牌匾上生生堂三個字甚是蒼勁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大家手筆。
妙音扶着墨竹的手緩步進入藥鋪，讓妙音驚喜的是木長青木大夫竟然坐診，他戴着面具，正專註的給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伯伯把脈。
當看清楚木長青臉上的面具后妙音的心微微一顫，因為這面具讓她刻骨銘心，前世趙元佑深夜去鳳儀閣看她的時候就是戴了跟面前的木長青木大夫一模一樣的面具。
再看木長青身上的青衫妙音的心顫的更厲害了，木大夫的袖子微微捲起，她看到了袖口的內測綉了翠竹，接着妙音的目光朝木大夫的手上望去，木大夫正要收脈。
木大夫的手修長纖細，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木大夫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有一顆紅痣。
妙音記得很清楚趙元佑的右手食指跟中指連接的地方就有一顆紅痣，趙元佑衣服的袖口內測上會綉竹，妙音記得很清楚小時候自己和幾位皇子一起玩兒，因為趙元佑所謂體弱多病，因此也最老實，自己常常欺負他，無意中發現了他衣服袖口的內測綉了竹，聽他說是李娘子親手繡的，竹是李娘子喜歡的。
木大夫給那位老伯把脈畢，然後就提起筆寫了個藥方遞了過去，意思是照方抓藥即可。
“木大夫，老朽這是得的什麼病啊？多久能痊癒？”老伯一邊接了藥方一邊憂心忡忡的問。
木大夫雲淡風輕道；“按照方子吃三劑葯就可痊癒，你是濕邪侵體，無大礙。”
木大夫的聲音低沉的顯得微微有些沉悶。
很快老伯就拿了方子到抓藥的地方去了。
妙音看老伯伯走開了她就快步到了木大夫進前；“木大夫，小女子身體不適，還望你能為我解憂。”
說著妙音就朝木大夫伸出了自己的纖纖玉手，與此同時她雲袖輕挽，露出了潔白如雪的纖纖玉腕。
木大夫在觀察了妙音的面色一番后並沒有伸手搭脈，而是嘴唇輕輕動；“姑娘是思慮過重導致徹夜難眠，你睡前飲一杯菊花茶且用木梳梳頭五十次上下，再點一根檀香，不出七日你便能夜夜好夢。”
“木大夫難道不要先把脈再下定論嗎？”妙音朝木長青挑挑眉，雖然對方說對了自己的癥狀，但妙音還是覺得不把脈就開方甚草率。
木長青那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在妙音那滿是質疑的臉上微微逡巡后不緊不慢道；“姑娘若信不過木某的醫術大可以另尋高明。”
木長青的傲慢讓妙音很惱火，即便是王孫公子也不曾對自己如此過，可不經意間與木長青的四目相對讓妙音的心猛然一盪，她的手下意識的抓了一下衣角。
面前的這雙眼睛似桃花潭水深千尺，又似那億萬星辰璀璨奪目，妙音在那雙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從沒有在另外一雙眼睛裏看到自己的影子，這種奇妙的感覺讓妙音芳心亂跳，玉體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