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下面是記者提問的環節————」

記者擠上去對主演們提問題，因為這部戲的男二號，女二號，甚至是男三號都是人氣很高的流量演員，所以問題就還沒問到萬語。萬語無聊地托着腮看着場內的人。她小時候對於被罵這件事非常非常介意，還去看過好幾次心理醫生，但後來當她發現她怎麼做都會有人罵的時候，就慢慢釋懷了。當然，現在她還是會看情況介意，但整體不會影響她的生活。可沉末不一樣，他從出道就是優質偶像，幾乎沒有被怎麼罵過。現在大片大片的脫粉回踩，什麼詛咒都說得出來，萬語真害怕他受不了。

「那我有問題問萬總————這部電視劇是IP改編的，在書粉中間也產生了不少討論，最多的評論是您跟角色的不符；我們都知道您演的喬威威是一個身材~你知道的，非常好的那種魔鬼身材，是個霸氣又帶着萌感的御姐，您對這些質疑怎麼看？」

萬語拿過話筒，略無奈。「平時我們在精修照片的時候為了顯瘦，就會把胸給P小。所以請大家放一百個心，老娘是絕對的豐乳翹臀。」

她說完下面一陣抃笑。

萬語撇了撇嘴，竟然還有些可愛。

發佈會結束了，兩周后就該開機進組拍戲了。

萬語下了舞台，小圓給她披上衣服，她喝了一口小圓遞過來的無糖星巴克，“為什麼沒有見到summer？”

“summer姐說她最近很忙，公司里要帶新人了。”小圓回答。

“是啊。已經九月份了，是新人畢業進來的時候了。”萬語拿着咖啡，在出門的時候看到了皈千言。她並不想搭理他，顯得他們很熟一樣，就加快了腳步。

就算他們已經親了三四次了，但還是不熟。

走過皈千言身邊的時候，後面的演員跟了上來，粉絲也跟着沖了上來，萬語小圓他們被擠到了一邊。

“慢點。”萬語被迫擠在皈千言的胸膛前，她聞到了他身上的煙葉味道，還有一絲絲CK古龍水的味道。

“嗯。”不想和他對視，萬語低下了頭。她不喜歡皈千言的眼睛，總是看不出情緒。就像平靜的大海，下面可能暗流洶湧，但表面波瀾不驚。這種人會讓她感到害怕。

“哎......”萬語抬頭看着他，眼中帶着驚詫，“你的腳腕在流血......”

她這麼一說，皈千言才感覺到襪子好像濕濕的。低頭果然看到了腳踝被劃了一條傷口，血把襪子染紅了。

萬語皺眉，覺得不對。“皈製作，您不會感覺到疼痛嗎？”

皈千言低頭看着他的腳踝，“萬語小姐，你該走了。”

“為什麼逃避我？”萬語現在跟他的距離近在遲尺，身後的人還在擠壓着，混亂着，她的下巴正好抵在他的胸口，抬起灰藍色的眸子像一隻高貴的布偶貓。

戳着她的額頭讓她離自己遠一點，“我躲避什麼了？別靠我這麼近。”萬語想起他好像前幾次受傷也反應挺遲鈍的，難道他不會感覺到疼痛？

“我問你————”

“您能離我遠點嗎？”皈千言眼露不滿，說完身後的人此起彼伏地尖叫，保安來維持秩序了，把萬語又往皈千言懷裏擠了擠。皈千言的喉結動了一下，這個死小孩真的一點點自覺都沒有。

“有必要嗎？為什麼？”萬語眯起眼看着他。這個人，明明親過了，現在還在裝無辜，真是個賤貨。

皈千言抿了一下嘴，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而後側過臉貼在萬語耳畔低聲說：“因為你的大胸～頂到我了。除非你想被~~日。”噴薄而出的熱氣帶着他的煙草味，萬語雖然跟他親過，但還沒留意過他的味道。如今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操————”萬語一把推開他就想甩他耳光，手都伸出來了才發現還有鏡頭。

“你真猥瑣。”她只能生生忍下來了。保安已經把粉絲控制住了，路通了。

“姐，咱走吧。”小圓剛從被擠變形的難受中解脫出來。萬語指了指皈千言，“反正......你快點去醫院！”

她還想說些什麼，但一想這個地方不適合她說太多話，就急急忙忙地走了。她這麼一指，大家才發現皈千言受傷了。

快步走出了會場，她摸了摸耳朵。

發燙。

“啊......不能吧，我都多大了怎麼還會因為這種事把持不住。哎呀呀。”萬語自言自語，小圓一頭霧水。“萬語姐，你說什麼呢？”

“沒事。”萬語嘟着嘴趴在車窗上。就算皈千言長得帥，身材也好，她也不應該會有這種感覺吧。那就是他的問題。哼。這個人真是個賤人。

皈千言摸摸後腦勺，看來這次剪輯他要親自剪。

萬語坐在車上問小圓，“下面還有什麼工作？告訴我一下行程。”

小圓看着手機說：“姐你還有一個廣告，然後是一個祝福的VCR。晚上的時候還有一個紙媒的採訪。”

“把VCR安排在後面，採訪提前吧。紙媒現在太難了，讓他們早點回去休息吧。現在電子新聞把紙媒衝擊的太狠了，他們都不容易，能早點回家就讓他們早點回家吧。但問題我要先re一下，summer肯定不會讓我隨心所欲地說。”萬語嘟嘟囔囔說了一堆，小圓點頭答應。

萬語點開了一集《辛普森一家》，喝着咖啡看着動畫，調整心情。她偶爾會忘了攝像機的存在，把自己私下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比如現在她旁若無人地學着《辛普森一家》裏面的口音說話。

皈千言本來想在這裏接着跟萬語去拍攝廣告，結接到了台里的電話，台里正在錄製節目的導演突然病倒了，需要他去江湖救急。

他簡單收拾了一下背上包，就去開車去了電視台。這一行沒有什麼工作模式，只要你想在真行混，三百六十五天都上班也不是不可能的。

皈千言在現場錄像，盯了一會兒進程，手機上有人在一直跟他彙報真人騷的進程。

他高度集中精神，一心兩用。

“皈製作，一會兒我們請的嘉賓要來了。”現場導演提醒他。皈千言收起手機，“知道了。現在就把這裏的音響和燈光調整好。記住一會兒要跟觀眾好好溝通，讓他們跟指示鼓掌尖叫。”交代完一遍之後，皈千言出去買了一杯咖啡，他的傷口不深，所以他就簡單處理了一下。哪有萬語說的去醫院這麼麻煩啊。更何況......這個傷口很快就會好的。

他端着咖啡準備進演播室，腳步很快，一不小心跟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啊，不好意思……”

“不不不，我才該說對不起……哎！？皈製作……”

皈千言定睛一看，竟然是萬語的經紀人。

“summer小姐您怎麼在這兒啊。”皈千言客套地問。summer的眼圈紅紅的，好像是剛哭過。

“我……來這裏是面試一個角色。”summer說著話，不自覺地帶上了哭腔。

皈千言看情況連忙把她拉到一邊。“怎麼了？”

“沒是……可能我不適合吧。是我自己的才華帶動不了我自己的夢想。”summer嘆了口氣，努力平復着情緒。“沒事。您去忙吧。”她有自尊的，並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失落。

皈千言遞過去了一張紙巾。“我不知道您發生了什麼，但請相信我，事情總不會太壞。”

“可是……我已經二十七歲了。還是一事無成……”summer擦着眼淚，皈千言拍了拍她的肩。“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一事無成，只有時候未到。您本身是在做經紀人，能脫離原本舒適的行業，勇於邁出腳步追求夢想才是真的了不起。”他輕柔地安慰着summer。

summer獃獃地看着他，“真的嗎……”這是第一次被人這樣安慰嗎？她心裏有些小鹿亂撞。

“啊，我得走了。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很棒。所以不要放棄啊。”皈千言沖她擺擺手進了演播廳。

summer站在原地看着他多大背影直到消失。

“好的，萬總這一條非常棒！但還需要再吃得香一點，行嗎？”導演對萬語說，萬語做了個OK的手勢，接着吃零食說台詞。

“cut！！非常好！！”

看來是過了。萬語依依不捨地放下手中的薯片。她都快忘了薯片的味道了，唉。

萬語接着還有一個採訪，她剛那到手機便看到上面有一條微信。

「你安慰一下你的經紀人。我碰到她了，她狀態不是很好。」是皈千言來的。

萬語喝着水回復了他一條語音。

「管好自己吧，太平洋警察。」她的語速很快，語音才一秒。

之後她直接給summer打了電話。

「喂，你今天怎麼樣啊？」

summer坐在馬路邊擦眼淚「小語啊，你說我要是再長得好看一點，該多好……」

「出什麼事了？有人刻薄你了？」萬語皺眉，「告訴我是誰。我來安排他。」她一定讓他死的透透的。

「沒……我試試這樣感慨。我沒事。你別擔心了。你怎麼樣啊？今天沒惹禍吧？」

萬語說：「今天挺順利的，說不定能早點收工回家。」

「好。」summer擦擦眼淚。「那我先回公司了。公司那邊還有工作。」

「晚點你來找我唄。」

本來想說好，但summer心裏有些說不清楚的不舒服。「下回吧，這兩天真的挺忙的。」

「行吧。」

萬語掛了電話。summer嘆了口氣。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萬語對她這麼好，但她就是無法跟萬語交心。特別是每次看着她萬眾矚目地在鎂光燈下閃耀，她就會產生一股厭惡。

雖然不想承認，但那就是厭惡。明明萬語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她還是無法“原諒”與“釋懷”。

皈千言離開電視台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兩點半了。他疲憊地捶着肩膀，真的太累了。也不知道萬語這個死小孩睡了沒有。

“嗯？”他愣了一下。為什麼會一下想到萬語。應該回家喝酒然後睡覺才對。

“皈製作。”身後有人喊他。

“啊？summer小姐，您沒回家啊？”皈千言有些驚訝summer竟在門口等着他。summer遞來了一包麥當勞，“沒有，我就是經過這裏。我也剛從公司出來準備回家，正好在二十四小時店裏買了兩份份麥當勞。還剩一份，您吃吧。”

“那你留着吃吧，我在台里吃過盒飯了。”皈千言溫柔地說，“回家時候注意安全啊。”

這種不動聲色的距離summer當然聽懂了。但她還是跟着皈千言身後問：“皈製作，我們小語最近沒惹您生氣吧？”

“最近還好啦。我也不會真的生她的氣，她就是一個小孩子。我不跟孩子計較。”皈千言不想去想萬語，她倒往這方面引了。

“那就行。皈製作您真的很溫柔，不跟她計較。”summer看着皈千言開車。

皈千言客套地說：“那您趕快回家吧。您怎麼回去？”

“哦，我走回去。我今天車子限號。”summer小聲說。皈千言指了指後座，“我送您吧，您家在哪裏？”

summer眼中閃爍，“好。我上車給您指地點。”她遲疑了一下，看了看副駕，才拉開後座的車門上了車。“我加一下您的微信吧，然後我給您發我家的地址。”

“好。”皈千言拿着手機掃了她遞來的二維碼。

車子發動了，summer還是下定決心問皈千言：“嗯......您有對象嗎？”

皈千言開着車說：“沒有。”

“啊，皈製作長得這麼帥，為什麼不談對象啊？”summer的手指纏繞在一起，她盯着他的後腦勺。皈千言說：“因為還沒遇到喜歡的人。”

“那能問問您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嗎？”summer小心地問。“我不是故意要打聽，您要是不想說......就不說好了。”

“沒事......無所謂。什麼都可以說。”皈千言溫溫和和的樣子的確容易讓人放下心裏的戒備。“我在外貌上沒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只要是能讓我心動就行了。我比較喜歡的是......心靈上的契合。”

summer點點頭，還想說什麼，皈千言停下了車。“到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好。”summer開門下車。“皈製作，今天還是謝謝您了。”

“見外了。”皈千言沖她微笑了一下。

夜色清清冷冷，卻給了人掩護。可以把任何的想法和思緒掩護。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媽啊————”

萬語從床上驚醒，小圓還沒有把鈴聲換掉。坐起來后她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緩了緩神。現在二十四小時都在錄製素材，讓她無法聯繫沉末了。

伸手拿過手機，想看看現在網上什麼評論。一點開微博，她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又揪了起來。

「SamMing」這個熱搜在第一，萬語直接點開了裏面內容，發現昨晚，Ming發了一條「再見」配了一張垃圾桶的圖片。

下面的評論都在說Sam要解約了。

萬語僵直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