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窗事發
次日,聚賢樓生意極好,人滿為患。
善卿昭與儆冰選了靠窗位置座下。
善卿昭青衣白紗,將一半的頭髮挽起用素色綢帶系住,微風拂來,吹起她鬢邊的碎發,白衣飄飄,好一個溫文儒雅的少年郎。
儆冰與她形成了強烈反差,黑衣黑髮,除了臉,幾乎全身沒有不是黑色的,雖然有一副風流花心的模樣,他卻一直繃著臉,周身散發的寒氣讓人不敢靠近。
善卿昭不禁打趣他。
“你們暗衛月薪很少嗎?怎麼看你只穿這一件衣裳”
儆冰呆,又不傻,當然聽得出善卿昭在打趣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玄色衣衫,沒有說話。
不出善卿昭所料,李廣在正午時走進了這家酒樓,他在櫃枱處停留了片刻便上了二樓雅間。
善卿昭給儆冰使了個眼色,儆冰會意,走出了酒樓,
善卿昭吁了口氣,起身拍掉手上的糕點殘渣,抬步向二樓走去。
此時的李廣正哼着曲,有滋有味的品嘗着桌上的飯菜,說實話,這聚賢樓的飯菜真是好的沒話說。
心裏正打着算盤,木門吱啞一聲從外面推開,李廣沒有回頭,酌了一杯酒放在身側,等人落座。
可是來人不是他等的人,待他看到座位上的善卿昭,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色白如紙,身子如在火上燒,汗如水泄。
“長公主!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啊!”
他不斷的叩頭求饒,可着一下下都砸在了善卿昭腳上,善卿昭貼心的把腳往後收了一步,李廣的頭嘣的一聲悶響重重的砸在地板上,看着地上的血印,善卿昭都替他疼。
善卿昭手指輕撫繾綣的眉頭。
“好啊,饒了你了”聲音慵懶至極,以至於李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廣見善卿昭沒有動作連滾帶爬的奔向門口。
希望背後,往往是接踵而來的無限絕望。
看到守在門口的儆冰,李廣停了下來。
他不可置信的望向善卿昭。
善卿昭撫開了皺在一起的眉頭,換了個姿勢,細手輕托住腮幫,半醉一般笑着看李廣,看的李廣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那個眼神,就像貓抓住了耗子,不吃它,反而將它一點一點的折磨至死。
他想,他與善卿昭便處在這樣的一個關係裏,而善卿昭,便是那個掌握他生死大權的貓。
儆冰一步一步朝他逼近,長刀離鞘,不過一秒,咔噠,穩然入鞘。
李廣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斷抽搐,終於沒了氣息。
善卿昭舉起酒杯將裏面的酒一飲而盡。
烈酒燒喉,火辣辣的感覺一直延伸到胃裏才肯罷休。
“你倒是給他了個痛快”善卿昭笑着說道。
被烈酒灼燒過的喉嚨帶着沙啞,清冷的聲音使儆冰背部一僵。
眼眸發脹激起血絲,雖然笑着,可眼底一片寒冰。
儆冰手軟了。
一個暗衛,只能服從主人的命令,他們要做的就是主人的利器,可如果這利器有了感情,這是人對暗衛最忌諱的,這代表着暗衛會不受自己控制。
木門再次被人從外面向裏面推開,來人是一名青衫男子,看到屋內血腥的場景,臉色突變轉身就逃。
善卿昭沒想到人會來的如此快,儆冰早已奪窗去追,看在這一點挺主動,蠻好的。
善卿昭走出房門看到前來打掃得侍從,為了不打照面轉身反方向走去。
不幾時,房內發出慘叫,人們追了出來,看到走廊里只有她一人,大喊一聲。
“快追!”
善卿昭轉過頭看着身後追來的人,撐住欄杆,翻身躍下一樓穿過擁擠的人群,跑進了集市裡。
後面的人窮追不捨,善卿昭已經感到頭微微暈眩,許是酒勁上來,她轉身閃進了一個小巷子裏。
巷子裏面兩個壯漢正圍着一女人,善卿昭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可看到男人揪着女人頭髮往牆上撞,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欺凌民女,男的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善卿昭順勢卸了兩人的胳膊,轉身飛快逃走。
在深巷裏,善卿昭拐了好大彎才甩掉身後的尾巴,正坐在巷口台階上緩氣,一雙芊芊玉手撞入她眼帘,這手的主人好熟悉啊。
這不正是她救的那個女人嗎?
她接過女人手裏的絲帕擦了擦臉。“多謝。”
“那個,”女人不安的攪動着手指“我找不到家了,你能幫我嗎?”
善卿昭對她的印象不壞,挑挑眉“你家在哪?”
女子搖搖頭。
“你的親人呢?”
女子搖搖頭。
一問三不知你還讓我幫你找家?
善卿昭不打算搭理她,起身離去,可那女人就像跟屁蟲一般跟在她身後,善卿昭本想攆她離開,可又想到她被欺負的畫面,又不忍心了。
客棧內,善卿昭剛照顧那女子睡下,儆冰就推門進來,善卿昭用食指比在嘴唇旁邊,示意儆冰出去說。
“尋到了什麼?”
“那人是鳳凰軍的人”
“當真?”
“當真,鳳凰軍在先帝重病時便沒了蹤跡,屬下跟蹤那人發現他們隱藏在百折谷。”
善卿昭走至窗前,雙手緊緊的抓着欄杆,指節泛白,長吁一口氣,語氣堅決。
“明日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