儆冰
未央宮着了火,火光染紅了鳳影城的半邊天。
橫樑木焚燒坍塌,琉璃盞耐不住高溫皆爆裂破碎,碎片飛濺。
未央宮火勢之大,宮人潑水拿掃帚撲,也只是杯水車薪。
漫長宮道,人們皆是往未央宮方向奔去,只有一人與他人方向相反,善卿昭低垂着頭,身着宮服,人們只一心救火,無心去在意她。
善時銘與她擦肩而過,少年滿臉焦急,正提袍奔向未央宮,髮絲張揚飛起,善卿昭駐足看他奔跑的背影,眼底透出無奈。
“大哥,對不起。”
善卿昭狠下心,決然離開。
出了皇宮,善卿昭尋了住處落腳,又差遣下人給她找來合身的男裝,馬馬虎虎的泡了澡就睡下了。
長街煙花巷,花樓門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台階上賣弄**,拉攏客人,眼角的皺紋再多的胭脂水粉也遮蓋不住。
百花羞爭艷,落敗終有時。
長街對面的酒樓上,善卿昭坐在窗口,對她們的行為嗤之以鼻。
白皙修長的手指摩擦着細瓷茶杯,雙眸緊緊盯着街口處。
善卿昭在這守着蹲李廣的點也不是沒有根據,別的不說,就他身上纏繞的胭脂水粉味嗆得善卿昭睜不開眼。
善卿昭已經在這等了三天,她的耐心也消耗殆盡,就在這時,花樓走出一消瘦男子,不是李廣又是誰?
他先是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危險才敢從花樓內走出,善卿昭趕忙追上去,謹慎的跟在他身後,保持着不長不短的距離。
許是與善卿昭交手讓他變成了驚弓之鳥,走在路上也是時刻觀望四周。
跟了他好久,善卿昭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發現了自己故意帶自己兜圈子,只見李廣在聚賢酒樓門口的柱子上用短刀不經意狀劃了兩道后又朝旁邊的深巷走去。
巷子百轉曲折,突得一雙手把深衣男子反擒拿按在牆上,冰涼的匕首觸碰着他顯露出來的脖頸。
“儆冰,你的反偵察能力還有待提高哦。”
聽見這句話,儆冰才堪堪收住向後提的小腿。
“長公主?您不是!?”
“死了?”
儆冰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善卿昭,五官都要皺成一團。
他太過直接的眼神看的善卿昭頭皮發麻,麻過臉頰,一直麻到後背。
善卿昭為緩解尷尬的氣氛,拍了拍儆冰的肩膀,也算是安慰這個硬漢的玻璃心。
“皺眉的樣子醜死了,再這麼丑我可不要你。”善卿昭口是心非的給了儆冰一個冷眼,其實儆冰一點也不醜,由於職業是暗衛,大部分時間都看不到陽光,他的皮膚是一種病態的白,鳳眸微微上挑,說不出的清秀俊美。
可是儆冰這個大男人竟然羞紅了臉!搞得好像善卿昭非禮他一樣,善卿昭不禁懷疑自己剛才的話殺傷力有多大。
善卿昭探頭看巷子深處,不出她所料早就沒了李廣的身影。
“公主,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要叫我主人,先回住處。”
儆冰神色為難“是!公主”
善卿昭扶額,為他的智商擔憂。
黑夜再一次降臨,善卿昭只吃了幾口儆冰端來的飯菜,便躺在床上發獃。
全身放鬆,任真氣疏通筋脈。
真氣匯聚丹田,善卿昭上方越來越多的靈氣匯聚在一起,越來越濃,越來越多,懸浮在善卿昭腹部上空。
儆冰坐在一旁看着,不免震驚,除了先帝之外,這是他見到的最濃郁,乾淨的靈氣。
靈氣分散開來籠罩着善卿昭的身體,通過善卿昭神識指引,靈氣匯聚於她的兩手掌心,可下一刻,靈力突然消失散盡,善卿昭手心冒出一縷白煙。
又失敗了,善卿昭賭氣盤腿而坐,手臂撐着腦袋,臉頰氣鼓鼓的。
儆冰看不下去只能安慰道。
“主人不必氣餒,莫要氣壞了身子”儆冰是個外冷內熱的人,說不出多餘的話,也只能在心底為善卿昭着急
善卿昭一動沒動,儆冰的話不知道聽沒聽見。
她皺着小臉看自己的掌心,剛才明明都匯聚起來了,為什麼又沒了。
善卿昭可以確定剛才身體上空的靈氣是來自自己體內,說明自己本身是有靈力的。
可匯聚到手掌時為什麼不能使用,倒不如說是自己沒有使用它的能力,難不成又和自己中的毒有關。
一直想這些事,想的善卿昭一個頭兩個大,不想了不想了,把這些甩到腦後,抬起眸子望向儆冰。
“你跟蹤李廣做甚?”
儆冰雖是母親生前的貼身暗衛,武功高強在暗衛組織里地位極高的,可是母親去世后其他暗衛皆沒了蹤跡,只有他去跟蹤一個小小的送信的雲輕衛。
“他本身為雲輕衛,是為主人傳送信息的,可是那傢伙吃裏扒外,出賣了整個暗影衛,待我回城后,城內早就變了天,皇宮自然留不得我,只能殺了他為先帝為死去的暗衛報仇!”
儆冰的行為魯莽了,但是,若把一個好的暗衛比作一把好刀,在一位精明的主人手裏他便能把他的鋒利狠毒發揮到極致,這樣才能做一個聰明狠戾的暗衛。
可如若失去主人的操控,那麼他和廢鐵沒有兩樣。
“他會死的。”
善卿昭躺下閉上酸澀的眼。
儆冰則騰空一躍,抱着劍倚坐在房樑上。
“主人我們明日去哪”
善卿昭語氣慵懶。
“聚賢樓,釣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