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5】

出了要塞，西瑞一步三回頭，用動作表情極好的詮釋了依依不捨這四個字。我艱難地抬頭，看到黑曜城已經遠得只剩下一個黑點，無聲地嘆了口氣。

每隔一個小時，亨利都將我扔到地上，送我幾個水彈補充水分，而這期間，他們沒有補充任何東西，兩個人都看起來沒有精神，一副懨懨的狀態。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傍晚。

“好了！已經出了黑暗之眼的魔法範圍。”西瑞忽然出聲道。

然後亨利瞬間鬆手，我頓時栽倒在地。

緊接着，我見識了魔法的神奇。

他輕輕地轉動戒指，隨後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輛馬車，八匹駿馬以及一個裝了水的木桶。

亨利將我拎起來，扔在了桶里，然後他連人帶桶將我舉了起來。

“把她放到我旁邊！”西瑞本來一腳踩上了車轅，然而他忽然轉頭，朝我微微一笑。

亨利瞪我一眼，將我放到了馬車裏，這馬車異常的寬敞，即便放了一個木桶也不覺得擁擠。我躺在水裏想要打個盹兒，正將身子沉下去，就感覺木桶被敲了一下。

“你沒有一點兒愧疚之心？”他的手指擱在桶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桶的邊緣。“因為你，我被趕出了黑曜城！”

我不想理他，索性閉上了眼睛。而他的利爪，順勢掐住了我的喉嚨。

我勉強睜眼，朝他淡淡一瞥，“我想你應該很開心。”

雖然不了解這裏的規則，但我明白，西瑞很想離開黑曜城，如果我沒有出現，他大概仍舊在等待機會或者已經用了其他的方法。

“睡！”他很有深意地看我一眼，然後身子后靠，閉上了眼睛。

【6】

馬車行進的方向是里約索姆海岸。他們要去的地方是另外一片大陸，那裏是光明聖殿的統治區域。而西瑞的目的地，是光明聖殿的聖光教堂。他們沒有對我有任何隱瞞，不過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我完全不知道這些到底是幹嘛的……

在前往裏約索姆海岸的途中，西瑞救了一個漂亮的女傭兵，剿滅了一個盜賊團，並得到了里約鎮鎮長女兒的愛慕。

於是我有了一些猜想，或許我穿越到了一部小說里，落魄貴族魔法天才扮豬吃老虎一路拳打腳踢闖成天下第一，各族美女投懷送抱紛紛表示不會介意其他姐妹。

這是一個種馬文。

西瑞是主角，而我是第一匹馬，雖然是不能騎的殘廢馬，但因為冠了第一的名頭，作者沒有讓主角將我隨意拋棄，當然作為一個異類，我應該還有其他的價值。否則，他幹嘛帶上我？因為無法自由活動，我覺得我完全就是個累贅，總不可能是對我一見鍾情，那是個變態，這絕對不可能。

西瑞在里約索姆海港買了一艘船出海。

這幾天的海洋都異常的平靜，像是一塊深邃的藍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我一直在尋找機會，想要躍入海中獲得自由，直到有一天夜裏，西瑞將我從桶里撈出來抱到了甲板上。

黑色的天幕上星光璀璨，而他的眼神溫柔，像是在眼瞳里灑了一層淡淡的柔和的星光。海風將他額前的頭髮吹得微微起伏，像極了許多年前，那個在操場上奔跑的少年。

“幹嘛這麼看着我？”他雙手撐在了欄杆上，面朝大海，而頭卻扭過來看着我。

這其實是一副很唯美的畫面，前提是他的頭沒有扭轉超過180°。

我撐着船舷，默默地往旁邊挪了一步。

“大海是不是很漂亮？”

“恩！”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活下去的。”他側過身子看我，“是不是想跳進海里？”

我心頭一抖，本來已經暗自蓄力的雙手緩緩地放鬆，最後只是緊緊地攥住了欄杆。

“我覺得我已經很了解你了。”他笑了笑，“怕死，在能保證安全的情況下，才會去思考其他東西，譬如說，自由。”

他十分自信地輕敲欄杆，我聳聳肩，沉默了。

“但是在生命安全不能保證的情況下……”他微微停頓，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海域，指尖飛快的竄出一團閃電射向海面，並在半空中綻開。

一個巨大的黑影瞬間騰出海面，藉著那團亮光，我看清了那個生物的模樣。

“天，比船還大的章魚！”

我一聲驚呼之後，異常果斷地蹦到西瑞地背後躲了起來。

“在生命安全不能保證的情況下，我想你不會介意失去自由。”西瑞很得意地說道。

他以為他是對的，我卻不想反駁他。

【7】

大海超乎我想像的可怕，這個時候，我也好奇為何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被什麼奇怪的兇猛生物吃掉，大概這就是傳說中的運氣。

在海上航行一百四十天之後，我們到了目的地。西瑞又對自己的造型做了一番偽裝，他和亨利先上岸，我在船上偷偷打量碼頭上的生物，忽然發現，這片大陸上的生物，更趨近於獸形。偶爾一兩個用兩條腿直立行走的，都是被一堆生物前呼後擁，想來身份非同一般。這是否說明這裏的生物魔法水平要相差很多，是屬於這個世界魔法最貧瘠的邊緣角落？

西瑞他們直到太陽落山才回來，回來的時候他已經換了一身白色金色絲邊的長袍，在肩膀處佩戴了一枚金色的徽章。

“你好，魔法師先生！”船長比特向西瑞行禮，“我們準備明天一早返航。”

西瑞挑了挑眉毛，“我現在是一名牧師！亨利，把酬勞付給他們！”

船長比特鞠了一躬之後進了船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剛剛臉上有一閃而過的猙獰，不過顯然西瑞沒有放在心上，他朝我眨了眨眼，“我給你帶了個好東西。”

他轉動空間戒指，從裏面掏出一把椅子。

我眼睛一亮，這竟然是一個木質輪椅。

“果然是光明聖殿統治的地方，連殘廢都可以苟活，還做出這樣的東西代步。真是些仁慈的傢伙。”亨利感嘆的同時，視線時不時瞟我一眼。

西瑞將我放到輪椅上，“試試看？”

我轉動輪子，雖然不夠靈活，移動速度挺慢，但比我自己挪動不知道輕鬆了多少。

“謝謝。”我很滿意。

對了，我有些好奇，“難道魔法師不是需要牧師的扶持么？”小說里，那些魔法師受傷，都是通過牧師的神聖法術治癒的。

“開什麼玩笑！”回答我的是亨利，“這群愚昧的土著！”

“魔法師是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存在，如果硬要說他們需要扶持的話，應該是鍊金術師。”西瑞扶住了我的椅背，將我推到了甲板的邊緣。

“魔法師和牧師，是互相敵對的存在。牧師憎恨魔法師，渴望取代魔法師。而魔法師從骨子裏輕視牧師，他們就像小丑。”

“他們不是憎恨魔法師么，你怎麼還成為了牧師？”我好奇地問。

“因為我是被驅逐的魔法師，是叛逃的魔法師，還因為我拿出了足夠的誠意。”西瑞漫不經心的回答，而這時，我清楚的看到，甲板的那頭，有一個晃動的鬼祟身影。

西瑞彷彿渾然不覺地繼續道，“我會教他們魔法！”

我看到那個身影迅速地躥到了船艙。看在這個輪椅的面子上，我決定提醒一下他。“魔法師公會不會放過你？船上的人……”

“我們的船在海里遭遇風暴沉沒了。”還沒等我說完，西瑞就打斷了我。

我閉上眼睛，西瑞對我的反應大概很滿意，“很好。”他笑着道，“我們下船。”

亨利：“少爺，我們的船在海里遭遇風暴沉沒了。”

我：“很好。”

西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