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怨恨
等了半響也不見半點動靜，司璃音有些驚訝，連一旁的寺卿額頭上都冒出冷汗。
那寺卿看了看万俟凜又看向不見絲毫動靜的羽合願，急忙叫人抬了水來，不管不顧的親自上前將那桶井裏才打上來的冰水直接潑向羽合願。
這可是朝廷重犯，若是還不等審問便被打死，那他這寺卿的位置也不用坐下去了。
所幸事情還不算太糟，那一桶冰水多少起了些作用，因刑罰太重而暈厥過去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身旁多了許多人，撐着滿是汗水、血水和冰水混合在一起的頭顱，看向站在一旁的眾人。
在她的目光觸及一身明黃的男子時，本是無光的雙眼頓時變得通紅，整個人開始掙扎，嘶吼着似乎要撲上來的模樣，那束縛在她身上的鐵鏈被她拉扯得叮叮作響，看着她那般猙獰的模樣，万俟凜下意識的皺眉向前走了一步，擋在司璃音的身前。
“放肆！膽敢對陛下不敬！若是識相些，就趁早說出鳳冥餘孽在京都的據點，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屍！”
一旁有審問的獄卒見她這般模樣，不但沒有半絲恐懼，反倒拿起一旁帶着倒刺的鞭子便往她身上打去，獄卒每落一次手，都帶出一片血絲。
誰能想到，當年整個雲幽後宮中最為尊貴的女人，最後會落得個這般下場？司璃音只疑惑，羽合願早應該知道若是行刺失敗，她絕不會有好下場，為何還要費盡辛勞跑這一趟？
“呸！我羽家人，還不削同邪教為伍！你殺了合歡，本宮就算是死，也要拉你一同下地獄！”
羽合願如同撕裂一般的聲音嘶吼出這些話來，也算是解答了司璃音的疑惑。
司璃音依稀記得，當初在烏南城的時候，万俟凜為了救她，單槍匹馬前去同鳳冥邪教的人談判，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万俟凜親手殺了羽合歡。
原來羽合願費盡心思來此處，是為了報仇？
万俟凜忘了一切舊事，自然也不會記得這一樁，只神色淡淡的看着羽合願掙扎，聽着羽合願那些咒罵的話語，他也不為所動，似乎真的只是為了來審問鳳冥餘孽的下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司璃音知道了答案也不再多問，只是畫面到底血腥，她一個懷了身孕之人，還是受不住這般充滿血腥味的地方，儘管別過眼去不看羽合願受鞭刑，但空氣中的味道還是讓她忍不住開始作嘔起來。
一直冷眼站在一旁看着的万俟凜見她這般，眉眼動了動，走上前拉着司璃音的手便向外走去。
“若是天黑之前還問不出什麼來，直接殺了吧。”
清冷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逐漸遠去，陛下親自下的旨意，獄卒不敢有半點的怠慢，手中力氣又重了些，口中不斷審問着那些陳列在紙頁上的問題。
“朕今日不該帶你來此處的。”
出了大理寺，坐上回宮的轎攆，聞着一旁檀香的味道，司璃音方才還翻江倒海的腸胃慢慢平靜了下來，只是臉色還有些蒼白，叫万俟凜看着有些心疼。
“無妨，臣妾被邪教之人抓去兩次，可說起來，這還是第一次在神智清晰的情況下同邪教中人相見，若是沒有鳳冥聖族，她這般容貌傾城的女子，應該不至於過得這般苦楚。”
司璃音口中所言的她，說的自然是命不久矣的羽合願。
說起來，雖然羽合願口口聲聲說行刺万俟凜是為了為羽合歡報仇，但何嘗不是為她自己報仇？羽合願怨恨雲幽先王的欺騙，也怨恨鳳冥聖族多年的控制，卻更恨万俟凜毀去了鳳冥聖族，毀去了支撐着她在雲幽後宮立足的根本。
只是連她自己都忘了，當初万俟凜同雲棲合夥剷除邪教，她在其中也幫了不少的忙，鳳冥聖族被除，她也有份，如今她恨世間人，最恨的只怕還是她自己，那般輕易就信了男人的話。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是沒有這些人，朕不會險些永遠失去你，就算將她們打入修羅地獄，也不足以為過。”
雖然還沒有記起一切，但大多的事情，從見到司璃音開始，万俟凜便從白溫初口中問出了不少，當然，其中也包括他為何會失憶一事。
万俟凜精心為司璃音準備的北冥宮被毀，只能依着祖制，讓已是皇后的司璃音遷入歷代皇后所居的椒房宮。
前前後後亂了兩日，司璃音才算在這西夜後宮之中安頓下來。
“燕兒見過白神醫，皇後娘娘清晨出了宮還未回來，算着時辰也差不多了，還請神醫在此處稍後片刻，奴婢再差人去宮門處看看。”
椒房宮的元明殿內，內殿侍候的小宮女燕兒低着眉眼不敢看身前的白衣公子，只敢俯首恭敬的同對方說話，餘光見白衣公子似乎對自己笑了笑，燕兒本就嫩的雙頰更紅了些。
“勞煩燕姑娘了。”
白溫初倒是沒注意身前小丫頭的心思，只疑惑司璃音在這宮中人生地不熟的，大清早便出了宮是去了何處？
不過先前他還憂心，嬋娟宮裏混進刺客毀宮傷人，她可有受傷？如今見她還能出宮玩樂，可見是沒什麼大礙的，倒是讓他放了心。
從當初司家被滿門抄斬之後，司府的大門便被官府的封條一直封着，這幾日他去轉了幾次，倒是找到個可以進去府里的偏門，司璃音的記憶有恢復的可能，便不能放棄任何一個記憶的機會，帶她回從小長大的地方看看，或許能記起些東西，今日白溫初除了來看司璃音可有受傷之外，便是想要帶她到司府去看一看。
等了半響還是不見皇后的轎攆歸宮，白溫初越發疑惑，司璃音這是去了何處？正待開口問宮中侍候之人，宮外便隱約傳來些許聲音，出去一看，果然是皇后的轎攆回來了。
“微臣見過皇後娘娘。”
白溫初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在外人面前，他向來是顧着這些禮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