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2章落子何處
次日皇宮大門前，前來參與早朝的大臣陸續到達了朝堂之內，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著什麼。
話語間竟是將神色頻頻向著鎮國公的方位瞧了過來。
但這位鎮國公向來以冷臉示人，以至於眾人說的興奮卻也無一人前來與之搭話。
緒丞相跟着戶部尚書一同入了堂內，門邊原本還在小聲議論之人見他似乎猶見猛獸，忙噤了聲站直了身子。
緒丞相向著那邊瞧了一眼，轉頭看向身旁的戶部尚書道:“他們這是在說什麼呢？”
戶部尚書環顧了一眼四周，忽然笑道:“你竟還不知？昨日你那女婿御珵一與他的長兄一同入了殿試名單，鎮國公教子有方，今日朝堂怕都是在議論此事吧。”
緒丞相微點了點頭，回過頭來又有些不解道:“那既是喜事那便說出來大家一同探討便是，為何要如此？”
聽這話戶部尚書依舊是笑，又道:“丞相大人是近來甚少出府啊，這街頭小巷都傳遍了說是鎮國公的大公子有啥風化，這話若是說出來…”
戶部尚書向著鎮國公的方位示意道:“你猜那位會怎麼樣？”
“有傷風化？”
緒丞相似是還未明白，但堂上有太監高聲道:皇上駕到——
眾人不論話說到何處，皆是轉了身面向著皇位恭敬的彎腰拱手。
堂上，皇上邁着步子不急不緩的坐上了龍椅之上，待盡數瞧了眼堂下的大臣們，才道:“平身吧。”
眾大臣得了令皆是端正立在原地。
皇上今日着了正式的朝服，滿綉龍紋的衣袍上幾根金線穿繞其中，金龍盤踞的發冠下可見兩臂斑白的發。
“今日可有何要事…咳咳”
一句話未說完堂上便是響起了一陣的咳嗽聲，眾人皆是偷眼去瞧，心下心思各異。
皇上這般咳嗽的時日實在是長了些，就算底下大臣們不問心下又是有底了的。
一旁的太監總管祁其忙上前為皇上端來了茶，一邊替他順着氣兒邊道:“陛下龍體重要啊，這咳疾犯了數日也不見好轉，今日要不還是先休息一日吧。”
皇上喝過了茶，擺手讓祁其下去了，道:“無妨。”
就方才的這一通咳嗽，皇上便能夠看得出來，這朝堂之上有幾人還是忠於他有幾人已經另投了分派急着便想要擁立新皇了。
“老了…不中用了。”
皇上坐在上首突然笑了，半開玩笑的口吻繼續道:“說來還真是怪，朕昨夜做夢，竟是夢到了立儲君一事，朝中有人道立大皇子為儲，又有人道立五皇子為儲，各個皇子身後皆是有人扶持，竟是未曾有一人說上一句:皇上您怎麼了？”
皇上說著突然笑出了聲，似乎當真是一副甚是好笑的模樣看着堂下的眾臣道:“你們說這可不可笑？”
堂下臣子們皆是心中一震，在心中快速的揣測的聖上這句話的言下之意究竟為何。
現下朝局人人自危，私下裏的分黨立派是再自然不過，但現下皇上便是這般明晃晃的道出來，倒叫他們已然另自擇了主的心如擂鼓。
“陛下此言無解啊！不過是個夢而已，不可當真啊！”
有大臣甚至舉着手中玉牌便是一番勸導，此言一出其中一些大臣們紛紛附和。
皇上面上擒着一抹笑意，待堂下附議之人皆話畢，才又笑道:“愛卿們這是何意啊？朕不過是與你們分享了一番朕昨日夢境內的趣事，你們如此這般的態度，但是朕的不是了？”
“非也，非也，陛下與臣子同樂，當屬明君，這般的陛下在前，微臣們又怎可能轉而去投入其他人門下，甘為佐使呢？”
“是啊陛下，我等對於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啊！”
近來幾日朝中動蕩，皇上是何許人也又怎會不知，現下看着這朝上大臣們一個個的似是掩耳盜鈴倒真覺得可笑。
話鋒一轉，皇上神色向著鎮國公看了去，後者此刻正立於大臣的最前方，聽着身後一眾朝臣的拍馬面不改色。
“行了行了，”皇上輕輕揮了揮手，聲色平靜，但下一秒卻是將這話題引向了鎮國公的頭上，道:“都說是忠心耿耿，這其中幾分的真假，鎮國公，你覺得呢？”
這驀然被引過來的話題使堂上再次肅然靜了下來，被點名問話的鎮國公抬起頭看向皇上，聲色平緩卻是有力道:“臣等有幾分便表露幾分，皇上說有幾分那便是幾分。”
一句話說的還算圓滑，不知是不是民間傳言已然傳入了皇上耳中，鎮國公只覺今日的聖上神色奇怪，但若細說，卻也不是單純疑心的神色。
皇上的情緒變化莫測，常以笑面示人，但笑面要藏着的便可能是將人一擊致命的利刃。
鎮國公答過後便也不再說話，只拱手立於原地等待着皇上的后句。
但后句沒有等來，只見皇上伸手向前輕揮了揮，身後總管太監便開口道:“大臣們可還有什麼事？若是有事便是當下說，若是無事…皇上便要去歇着了。”
一句話說的還算恭順，但經了方才那般問話現下眾人已然不敢再如何進言，皆是眼觀鼻鼻觀心。
皇上似乎極有耐心的在堂上等了數久，久到鎮國公都覺得自己彎着的腰都快要僵硬了，皇上才道了句:“那既然愛卿們都已無事，那便退朝吧。”
皇上說完徑直向著堂後走去，待快出了朝堂才似才想起來般:“哦，對了，鎮國公過來一趟。”
“是。”鎮國公低着頭恭敬道了聲。
皇上御駕一離開，朝堂中的大臣們便立刻做鳥獸散開了，邊走邊似劫後餘生般狠狠舒了口氣。
鎮國公跟着面前負責帶路的小太監一路向著御書房內走去，一路上心中百轉千回的轉了一圈，將皇上一會要問的事一一在心中過了一遍。
御書房前有宮女拉開了門，屋內皇上坐在棋盤前擺弄着面前的一盤棋局。
見鎮國公來了，回過頭來道:“來的正好，快來幫我瞧瞧，我這手中棋子該落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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