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 我來複仇
我從未聽師父講起還有這等的親人,心中自然是樂呵,一路海爺爺長海爺爺短的,逗得他笑的前仰後合。之前心中的疑慮,全部打消。
如果是師父的朋友,自然懂得驅鬼之術。
況且,着裝詭異又怎麼了?
我覺得師父的道袍一樣詭異!
我把海爺爺領到家,安置他在師父的屋子中休息。自己爬回久違的小炕,心滿意足。次日,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海爺爺已經不在了。
我以為他只是出去轉轉,老人家不都是喜歡早晨起來遛彎嘛,也沒多想。
當我大搖大擺的走出院子,想去大壯家借點東西吃的時候,就看到大壯迷迷糊糊的出來上廁所。我喊了聲大壯之後,他竟然像看到鬼似的,媽呀一聲哭着就往家裏跑。
他怕什麼?我長得像鬼啊?
等大壯娘出來的時候,她看四周沒有人,伸手一拽,迅速把我她跩到院子裏。
“幽幽,你回來讓村長和民兵隊看到沒?昨天晚上有沒有人欺負你?”大壯娘摸着我的臉,滿眼的關心。
本想告訴她昨晚王二牛被海爺爺制服的事兒,但是這些神啊鬼啊的事情,師父不讓我亂說。說了,他們更害怕了。想想,我話到嘴邊又忍了回來。
“沒有,大娘我是晚上回來的!我爺爺帶我回來的,我爺爺很厲害,不會有人敢欺負我了!”
大壯娘嘴裏叨咕着你什麼時候有爺爺了,又蹭蹭我的臉。轉身回屋端出了一盆清水,讓我趕緊洗洗臉。
從盆中清水看過去,我竟然滿臉是血。
柳葉劃得?
我豈不是毀容了?
我胡亂的用清水抹着臉,洗乾淨后又是嫩滑的臉蛋,沒有一絲傷痕。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可能昨晚下的不是雨,而是血雨。
“昨天晚上怎麼了?到底發生啥了?你和大娘說,大娘幫你!可憐的孩子......”說完,大壯娘蹲在來抱着我就開始哭。她這一哭,讓我想起了自己的確可憐,要是我親娘活着,我還會淪落到這樣的境地嗎?
我還有師父!
大壯娘嘆了一口氣,留我吃飯,我婉言拒絕了。
只把飯端回來,我爺爺還沒吃飯呢!出門的時候,竟然被小山子看到了!
“誰讓你進村的?你不能進來,你是個禍害,是災星,是妖精崽子!”
我懶得和他解釋,端着飯往院子裏面走。
他還在後面罵著,竟然還想追上來。
我快速的跑進院子,還沒來得及把大門關上,小山子竟然跑到了門前。
“你若再往前走,信不信我放大蛇出來把你吃掉!你可知道,這院子裏面都有什麼?膽子大,就進來啊!”說完,我就轉身往屋子裏面走!
可能是我的氣勢把他震懾住了,他竟然沒敢上前!
我看着飯碗等海爺爺一起吃,等了好長時間也沒見他回來。
等來的卻是小山帶着一群野孩子,往我家院子裏面扔泥巴。
“醜八怪,會吃人,咬斷別人小雞雞;大花臉,不是人,妖狸妖氣…”沒等他們把這套話說完,我拖着鐵鍬就出去了。
師父不在,我自己也要頂門立戶,把這個家撐起來。我倒要看看,誰能把我怎麼樣!
等我到大門口把這群野孩子嚇走之後,一群大人看我回來都是驚慌恐懼的表情,紛紛繞着我走路。
哎呦?他們竟然害怕我?不是人人喊打嗎?這次怎麼沒膽量了?
一時間,我竟然可以在村裏的大道上橫衝直撞,沒人敢攔我。
我興奮,終於沒人敢欺負我了,我這是要披着大旗,變成山大王了!
我委屈,我不是牛鬼蛇神,我沒有害過人,他們為什麼怕我?為什麼躲我?
只有大壯偷偷的跟在我後面,我發現他之後,沖他勾勾手指。他上前把我手指扣下,拽着我就跑。
“你怎麼不怕我!”我質問到。
“怕你個光頭嘞!”
大壯這麼一說,我倒是哭着樂了。這時候,我還有朋友!我們一輩子都是好朋友!
他偷偷把我拉到村長家的後院裏,躲在一棵大槐樹後面。
村長家吵吵嚷嚷,熱鬧非凡。
只是,聽着怎麼有哭聲。
大壯這才說,昨天村長把我趕走之後,晚上他家就出事了。
先是他家癱瘓在家多年的老娘,半夜起來喊餓。這村長是個孝子,自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誰料,這老娘竟然不吃雞鴨魚肉,就要聞香燭燃燒的味道。
現在正是嚴打時期,連清明節上墳大家都是偷偷的,不敢得罪紅衛兵。這香燭,家家都沒準備。村長卻一下子拿出來很多,讓大家“刮目相看”。
老太太從晚上到現在,一直在吸着香燭。
聽完,我心生疑慮。只有鬼才吸食香燭的味道,哪有活人願意聞味的?
我拉着大壯偷偷溜進村長的堂屋,屋裏屋外站滿了人,他們也不去生產隊上工,都聚在這裏看熱鬧。
炕上盤腿坐着一個老太太,陶醉的吸食着一把燃燒的香,那陶醉的樣子比師父抽煙袋的表情還銷魂。
我不禁笑出了聲,因為那老太太身體裏面,坐着的,分明是海爺爺。
原來,海爺爺是只鬼啊。
不過,鬼也是好鬼,人才是惡人!
海爺爺是來替我報仇的嗎?真是大快人心啊!
村長跪在炕桌的另外一邊,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一口一聲媽叫着,讓她老娘停下來,一直讓煙火熏着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怪病。
有人說這事兒有點兒邪,給死去的人上供的時候才用香燭,這老太太不會歸西之前咽不下最後一口氣鬧鬼了吧。
村長急的滿頭大汗,求老太太不要鬧騰了。
有什麼心愿,他給達成就是了。
老太太,不對,是海爺爺,壓根沒理他,繼續陶醉的吸食着香火。
忽然,有個中年婦女,應該是村長他媳婦兒,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村長愣了愣,轉而點點頭,他媳婦兒就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媳婦兒請進來一個乾巴巴的老頭。
我白高興一場,還以為他會請師父回來。那老頭乾癟瘦小,渾身穿的又臟又破,和平時種地的老頭沒甚區別。
一看眼前的情況,他和村長點點頭,示意準備東西。這時,小山他爹就轟着眾人離開,我和大壯身材小,就偷偷貓在堂屋大水缸的後面,用一捆苞米桿擋着,竟也沒被人發現。
透過苞米桿的縫隙,我瞄着屋內的情景,這個老頭不會是來傷害海爺爺的吧。
“老馬,這事兒可怎麼辦?是不是招了邪物了?我最近......”村長在那謙恭的問着。原來那個老頭叫老馬,只見那個叫老馬頭示意村長不要再說下去。
村長急的滿地轉圈圈,不停的念叨着,我是請了保家仙的啊,怎麼還能招這種東西?它不能因為這些小事兒就來禍害我的家人啊?
村長真是厲害,自己就找到兇手了!我捂着嘴,偷偷的不敢笑出聲音。
原來他口口聲聲說打倒封建迷信,自己卻深信不疑。怪不得他家半夜都能找出這麼多香燭,感情平時都準備着,說不定初一十五他自己拜的最勤。
之後,老馬頭把香案都準備好。自己身上綁了個銅鈴鐺,拿起了一面小鼓,咿咿呀呀的就唱了起來。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把門關,十家都有九家鎖,就有一家門沒關……”
感情是跳大神的,這請神詞在村裏的流行程度和我們唱的兒歌一樣,孩子都能哼哼兩句,大壯差點都跟着哼起來。
不一會兒,就見老馬頭渾身哆嗦,翻起了白眼。我怕海爺爺受傷,這跳大神不像是裝的,他胸前似乎掛着一隻像狼又像是狐狸的東西。
就當老馬頭停止了動作,炕上的海爺爺才緩緩抬起頭來。就轉頭看了那麼一眼,老馬頭竟然翻着白眼直直跪在地上,身如篩糠,磕頭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