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紀發
紀發站在附屬第二人民醫院外,感受着腳下熟悉而溫熱的土地,感慨萬千。
“五年前,為了那個秘密,我不顧家人反對,以十八歲之齡,斜跨背包,背井離鄉。如今,我紀發,又回來了,可父親卻積勞成疾,進了醫院……”
紀發鼻尖微酸,揉了揉俊秀的面孔,長呼了一口氣,強行抑制住內心激動的情緒,大步朝醫院內走去。
在櫃枱處得知父親紀天行的病房號是308,紀發道了聲謝,便三步作兩步,朝三樓308病房趕去。
歸鄉認親的心是切的,可上樓梯時,紀發腦海中又不自覺地冒出了許多想法:父親會原諒我五年前的擅自離開么?
妹妹如今也二十了,出落成大姑娘了沒?父親的病情如何了?家裏的錢夠治病的么?
眼看就要來到三樓,紀發第N次長呼了一口氣,可就在他既緊張又激動的時候,忽有一道尖細的喝罵聲自三樓北側走廊里傳出。
“喂!老不死的!你踩到姑奶奶的鞋子了知道么?”
緊接着,一道微顯虛弱且滄桑的道歉聲響了起來。
“實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可你這姑娘家,怎麼罵人呢?”
喝罵聲響起時,紀發還沒什麼反應,因為這世界上每一刻都有矛盾出現,他懶得管。可當那道歉的聲音響起時,他身軀一顫,幾乎流出淚來。
這是父親的聲音?
“老爸……被罵了?”
下一刻,紀發意識到了事情的性質,雙手猛地攥了起來,冷哼一聲,大踏步朝三樓北側走廊衝去,黑白分明的眼裏掠過一抹駭人的精芒。
當紀發來到三樓時,只見走廊一側的病房門口,站着一些病人家屬以及身着粉裙的護士,他們正勾着腦袋,看着走廊北側。
而在走廊北側的路中間,站着一對年輕男女。
女的性感嫵媚、穿着暴露,胸前自信地露着事業線,挺着S型曲線身材,搔首弄姿地站在那裏,不斷揚起腳尖有些灰塵的黑色高跟鞋,嘴裏罵罵咧咧着。
年輕男人穿着奢華貴氣,壞笑着拍了一把嫵媚女人的翹臀,道:“寶貝兒,你和這老東西置什麼氣?當心氣壞了身子。你讓這老東西給你把鞋子舔乾淨不完了?”
在這對年輕男女面前,有一個穿着病號服、眼角紋很深的中年男人。
很顯然,無論女子的喝罵聲,還是年輕男子的譏笑聲,都是沖他去的。
聽到年輕男子的話語,中年男人氣得渾身亂顫,如同篩糠。
而當紀發看清這個中年男人的模樣時,身體也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鼻尖酸澀,眼淚唰一下流了出來。
“是爸,是爸……”
紀髮長呼了一口氣,強行抑制住內心的激動,抹去淚水,雙拳緊握,目光漸漸變得寒冷起來:“闊別五年,終於歸來。無論誰,敢欺負我紀發的父親,都得付出代價!”
說著,紀發已大踏步朝那對年輕男女走去。
與此同時,一個小護士來到中年人身邊,衝著年輕男女蹙眉道:“你們怎麼能這麼說話呢?紀叔叔已經道過歉了,你們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這小護士腮凝新荔,眉眼如詩,身材與容貌結合,即便在整個附屬第二人民醫院,都能擔任院花了。
嫵媚女人見不得別人比自己身材好,心頭慍怒,指着小護士破口大罵道:“姑奶奶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么?我告訴你,這家醫院可是我男人的老爸投資的。我一句話,就能讓你捲鋪蓋滾蛋,你信不信?”
小護士見對方如此囂張,不由惱火地嗆聲道:“我不信。”
“賤人,還頂嘴?”
嫵媚女人罵了一句,眼中掠過一抹狠色,雙手忽然探出,重重地推中了小護士的肩。
因為重心忽然不穩,小護士踉蹌得厲害,倘若這麼摔下去,屁股必然要開花兒。周圍之人都因此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小護士滿面駭然,花容失色,只是忽然間,她只覺自己停在了半空也似,唯獨後背及胸前變得溫熱起來,面前也多了一張俊秀且熟悉的臉。
很顯然,這是有人救了她,而救她之人正是紀發。
紀發扶着小護士,見其眉眼如詩,可愛中夾雜着美艷,美艷中帶着些熟悉,不由多看了兩眼,雙手也下意識地按了按。
可紀發這麼一按,小護士的俏臉唰一下紅了。
小護士掃了一眼紀發的大手,感受着其上的溫熱,“蹭”一下站了起來,惱火地瞪了紀發一眼,甩開了後背上的紀發的另一隻大手。
紀發這也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為了救小護士,雙手匆忙之間落下的位置似乎有些不妥,當即訕笑兩聲,以為致歉。
可感受着指尖餘存的滑軟,紀發的眼睛又不自主地朝其胸脯掃了兩眼。
見狀,小護士再次瞪了紀發一眼,因為場合不同,且感覺紀發有些熟悉,便沒有罵出聲來,只是羞惱地喃了句“流氓”。
對此,紀發再次訕笑一聲,眼睛也只好挪開。
見他們眉來眼去,嫵媚女人不屑地撇了撇嘴,道:“真一對狗男女。”
聽這話,紀發扭過頭來,瞧着面前穿着暴露的妖艷女人,冷笑道:“狗男女?你何必將自己的外號說出來?”
嫵媚女人先是一怔,繼而大怒,伸出手指道:“你罵我?”
紀發冷冷一笑,一把攥住了嫵媚女人的手腕,道:“罵你怎麼了?”
說著,紀發稍稍用了些氣力。
嫵媚女人面露吃痛之色,掙扎着手腕,道:“死雜種,快點鬆開!很痛啊!”
“鬆開?好!”
紀發冷冷一笑,果真鬆開了手掌,可鬆開手時,卻用了推力。
這一點推力作用出去,嫵媚女人頓時怪叫一聲,無法站穩,踉蹌地撞在了牆上,痛苦地呻吟起來。
“敢打我女人?找死!”
那年輕男子見自己女人被打了,勃然大怒,眼中滿是陰狠之色,手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把開了槽的匕首,兇狠地刺向了紀發。
中年病人見狀,驚呼道:“小心!”
因為紀發的注意力在嫵媚女人身上,並沒有注意到年輕男子抽出了軍刺,所以聽到中年人的喊聲后,心頭大驚。
匆忙之間,紀發不知念了句什麼,眼中竟忽然綻出一抹藍色光亮來。
隨着這抹藍色光亮出現,周圍一切事物及動靜,包括年輕男子使用匕首的速度,在紀發眼中,都變得比烏龜還要慢,彷彿連時間都凝滯起來。
雖然紀發的速度在自己眼中也很慢,可他的思維卻極快,能提前做好一切準備!
眨眼間,他已奪過了匕首,並一把捏住了年輕男子的喉嚨,手臂稍一用力,便將年輕男子從地上提了起來。
這一幕瞬間震撼住了場間所有人。
大家都看得出來,剛才年輕男子掏出匕首刺向紀發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看到,更沒有反應過來。可轉眼間,奇迹也似,形勢瞬間逆轉,紀發竟佔據了上風。
好快的手段,好快的速度!
人們震驚地看着紀發,不知這樣的高手是從哪兒來的!
中年病人雖然心頭也很震驚,可看着紀發的背影,又不自覺地揚起了眉頭,因為他覺得紀發的背影很熟悉,像在哪兒見過,一時間又想不起來。
此刻,年輕男子雙腳離地,咽喉被掐,臉憋成了醬紫色,不斷地拍打着紀發的手臂。
嫵媚女人吃痛地從牆邊爬起,看着紀發厲聲道:“臭小子,你快把我男人放開!你知道他是誰么?他叫趙惑,是本市商業大鱷趙獨行的兒子!這家醫院也有趙家的投資!你要是敢得罪他,你乃至你們一家,都將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病房門前站着的護士們顯然都認識趙惑,所以都不敢過來勸架。
紀發身後的小護士也低了低頭,沉吟一聲后勸道:“先生,趙惑家裏的確有錢有勢,你能出手幫助我和紀叔叔,我們已經很感謝了。你沒必要為了我們,得罪別人。”
中年人也嘆了口氣,衝著紀發道:“小夥子,很感謝你的好意。不過影兒護士說得對,要不……就算了吧。你……走吧。”
嫵媚女人見對手都幫腔了,高傲之情再次歸於臉上,輕蔑地看着紀發,道:“我告訴你,你最好快點放了我男人趙惑,否則,要你一家都不好過!”
周圍一些圍觀的病人家屬也開始發出了勸阻之聲。
“小夥子,別為了一點小事兒,把自己的家庭扯進去啊。”
“小夥子,不要逞一時的匹夫之勇啊。”
“衝動是魔鬼啊。”
聽着周遭眾人的聲音,紀發隱約想起上學時曾學到的一篇文章《裝在套子裏的人》。這世道,也許便是怕事者太多,才會更加助漲那些囂張之輩的氣焰吧?
眉頭微揚之間,紀發緩緩放下了右手。
眾人見紀發放開了右手,紛紛感嘆他的識時務,可又有些嘆息。
小護士眼眸深處也掠過一抹淡淡的失望之色。
這世界,大概明哲保身才是正理吧?
年輕男子與嫵媚女人臉上的表情幾乎由高傲變得盛氣凌人起來。
然而就在年輕男子想要發不屑之聲時,紀發忽於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猛地抬起了右腿,一膝將年輕男子的身體頂得蝦子也似,而後踹出了右腳。
只聽得一聲慘叫,年輕男子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倒飛出了四、五米遠,接着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嘩!”
驚嘩之聲頓如潮水般席捲了整條三樓走廊!
“好小子,竟有這樣的魄力!”
“這傢伙的膽量可真厲害啊!”
“真英雄!”
“這世間還有這樣的血性兒郎啊!”
小護士眼中也掠過一抹明亮的異色。
嫵媚女人顧不得這些讓她丟臉的喝彩聲,慌忙跑到年輕男子身邊,將之扶起,擰着眉道:“哎呀,趙惑,趙惑,你沒事兒吧?”
趙惑捂着肚子,面目因為痛苦而變得猙獰起來,他甩開嫵媚女人的手臂,衝著不遠處的紀發喝道:“你叫什麼名字?敢報出來么?”
“想報復我?”
紀發撇着嘴巴,忽然感受到來自身後中年男人的熱切目光,微微一笑,自豪而驕傲地道:“我姓紀,絞絲旁的紀,名叫發,頭髮的發,我叫,紀發!”
趙惑狠狠地點了點頭,撂下一句類似“你等着”的狠話,灰溜溜地離去了。
場間響起震耳欲聾的掌聲與讚歎聲。
而在紀發身後,身着病號服的中年男人則身軀一顫,瞬間淚奔,顫抖着道:“發兒?你是發兒?你果真是發兒?發兒,是你么!”
紀發緩緩扭過頭來,同樣滿面熱淚,道:“爸,是我,我回來了!”
中年男人連說了三聲“好”字,攥起拳頭想狠狠地給這個擅自離家五年的兒子一拳,可拳頭揮了出去卻下去手,頓了頓,終於激動地改拳為手,一把拉住紀發的手,朝病房裏走去。
見這場戲散了,那些圍在門外觀看的人們也都回到了各自的病房裏,只是先前那堪比武打電影的一幕,將成為這一陣子,他們的口頭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