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71第七十一章

A71第七十一章

2019年6月5日星期三

張全最近總是感覺到有些心神不寧。他是王德福的司機,而王德福則是一個民營企業家、都北市一家礦場的老闆,旗下還擁有許多從事運輸、貿易等業務的公司。正是被國家安全部和軍方同時注意到的那個有着重大泄密嫌疑的人。張全是一個退伍軍人,給王德福開車已經四年多了,王德福對他還算是比較滿意的,而他也比較滿意這份工作。其實說實在的,王德福對手底下人還是非常好的,工資待遇不用說,平時該有不該有的福利什麼的也從來不少,至少比一般的企業好很多,甚至就連礦場的礦工都能享受到比國有礦場還要好的待遇。最關鍵的,是王德福本人以及他名下的產業都有着相當不錯的口碑,這讓企業所有的員工在人前都倍兒有面子。作為王德福的私人司機,張全更是享受到了老闆給與他的很多特殊的照顧。

按理說,除了開車再無一技之長的張全能有這樣一份工作應該是非常不錯的了,而他本人也更是應該知足了。但是他對他的老闆卻越來越感到不滿,同時心裏也越來越感覺到不安。這是因為王德福在表面上是滿口的仁義道德,時時處處都把支持祖國建設、發展地方經濟、惠及社會民生、推動慈善事業等等這些冠冕堂皇的口號掛在嘴邊,同時也確實在行動上體現了出來,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的企業,也都切實地身體力行地踐行着這一系列的事情。但是作為王德福的司機,張全卻是經常能看到王德福在私下場合里與公開場合截然不同的言行。

首先,王德福總是會在私下對他手下的員工講述一些不利於國家和政府的言論,很多時候都是極小的意見偶發性事件他都能牽扯到國計民生上去,然後就會把所有的錯誤都歸罪到政府的頭上,再進一步地大肆抨擊。比如說某個員工被小偷偷了錢包,他知道了就會說社會治安不好,從公安機關的不作為開始,說到政府行政能力的底下,再說到小偷的泛濫是因為社會制度本身的問題,說是由於政府無力讓所有人都安家樂業才會有人去違法犯罪等等。而且每每談起這些話題,他都是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然後有悲天憫人,長吁短嘆,彷彿只有他自己才是救世主。而後他又會拿其他國家做比較,說別的國家多麼多麼的好,政府是如何的民主,國民素質是如何的高,甚至還曾提過假如二戰時的所謂“大東亞共榮圈”沒有被破壞,那麼現在的世界將是一副多麼美好的景象。

假如這些事情還只是王德福個人真的出於從民生的考慮而有的一些比較偏激的思想,那麼另一些事情則是讓張全無法理解更無法接受的了。這其中,最為敏感也是讓張全最難以接受的就是王德福對於國家主權上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他甚至多次就垂釣島問題而抱怨政府“不尊重歷史、不顧全大局”。按照王德全的說法,垂釣島的主權問題根本就不存在爭議,無論戰前戰後,那都是屬於JP的領土,C國根本就是在恃強凌弱,是在強佔他國的土地云云。

張全不懂政治,但他畢竟還是一個熱愛祖國的C國人,是一個富有民族主義的炎黃子孫,更曾是一個有着強烈榮譽感和使命感的軍人。王德福的這些言論越來越讓張全反感,但他畢竟是自己的老闆,而且所有這些話也都是私下裏說的,看在遠高於一般人的待遇上,張全只好當作沒聽見了。可是隨着在王德福身邊的時間越來越長,張全漸漸發現了一些不妥的地方,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在這段時間裏,王德福似乎突然忙碌了起來,頻繁地約見了很多陌生人,而且每次還都總是神神秘秘的。

今天早晨,按照王德福昨晚的要求,張全七點鐘就把車停在了王德福在市郊的別墅門外。王德福走出門來上了車。看得出來,他今天有些興奮,但似乎又還有些激動或者是緊張,這和他前幾天不知是因為什麼事情所表現出來的煩躁和頹廢是截然不同。不過張全知趣地沒有多問,他知道身為一個司機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車子駛出了王德福居住的小區,張全有些習慣性的看來看左右的後視鏡,果然看到有輛車在他們出來之後就立刻發動並跟了上來。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好幾天了,雖然每次都不是同一輛車,而且車出現的位置也並不一樣,但是張全還是敏感地意識到這些車都是跟蹤或監視王德福的。

“王總……”張全在經過幾次不易察覺的試探最終確認對方確實是在跟蹤自己之後,開口對坐在後面的王德福說。

“嗯。什麼事情?”王德福問道。張全平時在開車時幾乎從來不會主動開口,即便自己有事問他話,他的回答也都非常簡短。所以今天張全主動開口,這讓王德福有些奇怪。

“哦,王總。我是看你今天似乎很高興,精神比前幾天好多了。”張全突然改變了主意,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並沒有提及被跟蹤的事情,而是隨便找了個借口。

“哈哈,你也看出來啦?不錯,今天去見幾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所以……。這人吶,唉,不說啦。你好好開車吧。”王德福此刻的情緒似乎很複雜。

車到了酒店,王德福自己進去了。張全把車開到停車位停好,然後走下車靠在車門上點燃了一支煙。他一邊吸着煙,一邊四處張望着。由於時間還比較早,酒店門前的停車場上只停了十幾輛車。如果他的觀察和判斷沒錯的話,跟蹤他的車在路上先後換了三輛,但是最後那輛在他們到達酒店之後卻並沒有跟過來,而是直接開走了,張全覺得,就在停着的這些車裏,肯定也有跟蹤他們的人。確切的說,跟蹤的應該是王德福。

停着的這些車恰好車頭都朝向東方,陽光直接透過汽車的前擋風玻璃,讓張全可以比較清楚的看到車內前排的情況。其中有四輛車的駕駛座上有人。張全猶豫了一陣,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掏出筆在手心上寫了幾個字,就邁步朝那幾輛車走去。張全學歷雖然不高,但腦子不笨。他知道駕駛座上有人的,並不一定就是跟蹤者,也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樣的司機,只是留在車上等人的。所以他裝作若無其事地依次從這幾輛車前走過,每經過一輛車他的手都像是無意般輕輕接觸一下汽車的發動機蓋。剛剛停下不久的車,發動機蓋一定是熱的。就這樣在他走到第三輛車的時候,發現發動機蓋是冰涼的,這說明這輛車已經在這裏停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到了這個時候,張全卻不爭氣地緊張起來,心臟砰砰地跳得很厲害。他強自鎮定下來,走到車左側駕駛位的門前,先是敲了敲玻璃,然後把寫着字的手張開按到了車窗上。張全把這個動作保持了大約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他不知道車裏面的人會是什麼反應,但他肯定對方已經清楚地看到自己寫的字了,然後就匆匆離開,一邊擦着手上的字跡,一邊回到了自己的車上。

張全確實很聰明。他當然是在仔細分析過之後才這麼做的。對於對方的跟蹤行為,以王德福平日裏為人處事的態度和方法來看,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仇家的,更何況哪個仇家會這麼斯斯文文地跟蹤好幾天卻沒任何動作呢?而且對方的跟蹤和監視並不是由一兩個人完成的,而顯然是一支有組織的隊伍。既然不是仇家,又能有如此規模的,那麼對方的身份就基本可以確定了,必然是國家機關的人。結合起王德福在私下說的一些話,張全的腦子裏突然出現了“間諜”這個詞。這把他嚇了一跳。這個想法是早上剛剛才有的,但是他越想越覺得錯不了。萬一自己的老闆真的是個間諜,那自己都跟着他好幾年了,會不會也被牽扯進去?張全拿不準。考慮再三之後,他決定冒險賭一下,就在手上寫下了“我只是司機,可以幫你工作”這樣兩行字並主動找了過去。

按照張全自己的想法,如果蒙對了,那麼這句話就是告訴對方,自己跟王德福沒有牽連,並且願意協助對方。至於怎麼協作,假如對方真是國家的人,那麼張全相信他們很輕易的就能聯繫到自己。如果張全找錯了人,車上的司機只是路人甲,那也沒關係,或許他在看了那句話之後只會把自己當成一個急於找工作的司機,總不會還會有人因為這麼一句話就去報警吧?

張全當過兵,血管里流淌的血都浸染過綠色軍營里的那份激情,儘管離開部隊已經好幾年了,這份激情仍未完全褪去。他從小就愛看諜戰片,電影裏描寫的那些間諜或者特工各個都是孤膽英雄,這是他從小就崇拜的對象。現在,張全自己很可能就置身在一場間諜與反間諜的爭鬥當中,這更讓他的熱血沸騰了起來,他甚至還幻想着,也許經過這件事自己還就真能也成了一個特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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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牙-長空飛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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