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這是閨房情趣
“大夫,她怎麼樣了?”
“王妃此傷傷得很奇怪,脈象平和,內臟卻像是受到了什麼重擊,好在她的身體不錯,心脈沒有受損,服幾味固本培元得葯就差不多了”
快要入夜的時候,白述才抱着芩九一路奔進將軍府的大門。
本是笑盈盈來接兒子兒媳回家參加慶功宴的玉溫棄,見白述手裏抱着已經跟個血人兒似的芩九,連忙跟着一同跑進了荼靡閣。
“怎麼回事啊?早上送出去還是好好的,怎麼就橫着回來了呀”玉溫棄趴在芩九塌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
“大夫!大夫呢!”白述怒喝一聲。
“少少將軍,如今已經入夜了,看診的大夫都已經閉館了.”
“沒用的東西!羌狄,羌狄呢!快去,把牢房營的老軍醫請來,快!”
羌狄得了命令,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將二里地外牢房營中的老軍醫給拖來了。
那時老軍醫方脫了衣裳剛要沐浴,誰知忽然有個黑衣人從天而降,直接將他從澡盆子裏給拖了出來,帶了他的醫藥箱過後二話不說就一路拖着他跑了二里地,連衣服都沒讓他穿着。
老軍醫到了過後,白述一柄寒淵劍一掃,將屋裏一干人等統統趕了出去,連自己的老媽都沒有放過。
待老軍醫說了如上這些話過後,白述才坐到芩九的榻邊,這才鬆了一口氣。
芩九受了傷后,白述帶着她快馬加鞭,從南塘村直奔長安城,進了門,水都沒顧得上喝一口,如今已是疲憊不堪了。
“對了少將軍,老夫人說了,您手上的膠只消用火烤一烤,再用熱水泡上一泡便能化開了,需要令人打盆熱水來嗎?”
“不用了,就這樣”
他忽然想起了芩九手中的紅光,還有忽然碎成了粉末的土塊,又問道:
“福叔,你可知,是否有什麼辦法,能把半空中的落石擊碎的?或者是某種法術”
“這也是有的。相傳有一本武林秘籍名控鶴擒龍,能隔空取物。或是一些修仙習道的門派,也有此種秘法。當然,也只是行軍的時候,道聽途說的罷了。
老夫雖不懂如此玄學,但若真如您所說那般,王妃肯不惜耗損自身也要救下一個不相干的孩子,這姑娘定是心善之人,少將軍,這也是您的福氣啊”
白述坐到芩九的床榻邊,將她散亂的長發撩撥整齊,修長的手指撫上了那張清麗脫俗的面孔,她安靜的很,呼吸也弱。
真是個傻丫頭,何必這麼拚命。
雖然只是見了三次面,真正相處在一處的日子,也就這麼一天。但的確是很難看到她這樣安靜
比起現在這個樣子,我倒還是希望你能來鬧一鬧我,哪怕是惹我生氣也無妨.
福叔見自家少將軍坐在自家少奶奶床榻邊,眼睛溫柔地都快滴出蜜來了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呆在這屋裏,莫名有些亮堂。
此時還是初春的時節,他沒穿上衣,下身又濕漉漉的,如今站久了,凍得全身上下都發麻了。
“少將軍?少將軍?我可以走了嗎?”
福叔弱弱地問道。
“嗯,走吧。”
什麼呀這孩子.大半夜把我拖了二里地來也就算了,如今利用完我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讓我走了?
福叔佝僂着上半身,一邊走一邊罵罵咧咧的。可憐他還要背着箱子光着身子再走個二里地。
白述按照福叔的方子,給芩九服了葯,覺得自己有些困了,便就着芩九的床榻躺下,聽着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穩,臉色也慢慢紅潤起來,甚至已經開始微微打着呼嚕了,心也就安定下來了。
他頓時覺得今日是否太過失態了,往日裏,他可是個惜字如金的人,府中稍微年長些的下人或許這輩子聽他說的話都不如今天的多。
可是一遇到這丫頭,他就是不自覺的變成了自己剛開始的樣子,變回了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扣住芩九的手指和手掌,她的手微微的有些涼,他便將她的手往胸口處貼了貼。
你真的是永樂侯的女兒嗎?為何會用那樣奇怪的術法?又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讓我對你卸下了所有的偽裝。如果你的到來真的是有所預謀,到時候,我真的能如今天這般狠下心來殺你嗎?
上官芩九,等你醒過來,我定要你親自告訴我
芩九睜開眼時,兩岸桃山,一條水,一葉舟,一切都還是原樣。
“咦我怎麼回到不泛洲來了?”
她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兒,腦袋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杖。
“臭丫頭,讓你胡來。”
桃酒仙翁摸着白花花的鬍子,戴着斗笠,一臉嗔怪地看着她。
“老頭兒,怎麼是你啊?我怎麼回來了?”芩九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你個死丫頭!還說呢,我要是不把你弄回來,這條小命兒都得被你造沒咯。這可是你臨走前我好不容易造出來的夢境,本想着要是生死攸關的時候老頭我還能憑這個保你一命,現在倒好,你就這麼給我浪費了你先別動,我給你治治,”
桃酒仙翁將手中的桃杖舉到芩九頭頂揮了揮,便有撲簌簌的金光落下來。那金光一落到身上,經脈中那股亂沖亂撞的怪力一下子就平息了下來。
“好啦。”桃酒仙翁施完法,就又坐了下來,“我順道將你的靈力封了,既然你也說你去人間是要遊歷遊歷,長長見識的,便也不能讓你想着用靈力偷懶了。”
“啊老頭兒你怎麼這樣啊.”
“呵,誰讓你亂使靈力呢?九尾狐狸才有九條命,你可就這麼一條啊。
要是你下次又拿靈力亂救人,誰來給我養老送終?
行啦,總之你萬事小心,出去吧,老頭我還得釣魚呢!你這丫頭咋咋呼呼的,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桃酒仙翁手一揮,芩九便覺得自己跟被人一巴掌扇飛了似的從舟上一下子彈出去了,再睜眼的時候,就已經能看到床頭掛着的粉紅色的簾帳了。
從這一日開始,便是驚蟄。
芩九方睜開眼睛,便覺着腿也疼,胳膊也疼,渾身上下都像被拆開重組了似的一陣陣地發酸發疼。
“喲,這麼早就醒了.”
身旁似乎有什麼人在說話,明明是分外溫和的語態,從他口中說出來,反而又有幾分薄涼。
只見她那成親沒幾日的夫君如今正趴卧在她的床榻邊,一隻手撐着後腦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
很奇怪的,尋常青年男子披頭散髮,總免不了要帶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清雅以極,全無半分散漫,直讓人覺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該都似他這般披散頭髮,才稱得上是美男子。
又或許是他正經淡泊慣了,如今隨意一些,也沾染了幾分正經的滋味。
“你?白述?你在我床上幹什麼?”芩九直起身子,不可思議地看着白述。
而白述反而懶洋洋地躺下了,將與她粘合在一起的手拎起來晃晃,說道:
“咱們的手被粘着了,你要我怎麼回去睡?還是說你想去我那睡?”
這個理由,倒是挺冠冕堂皇的。
“娘不是說等我們回來了就給解開的嗎,怎麼能出爾反爾呢?不行不行,你同我找娘去,這麼粘着我昨夜一夜都沒法翻身,骨頭都咯啦啦地在響,要是再讓我這麼睡一夜,我會難過死的。”
芩九說著便站了起來預備去穿鞋。
白述皺了皺眉,手上微微使了點勁兒,便讓芩九跌坐在了他的懷裏。
“急什麼?這才五更天,你若是要去破壞了我爹娘的閨房情趣,我爹罰你去荷花塘倒立個幾個時辰都算仁慈的了。”
“你怎麼知道?”
“我有親身經歷.”
提起白述那個爹白相之,想起他每每看向自己時那種彷彿要把她吃了的眼神,芩九不由得嬌軀一震,乖乖地縮回了白述的懷裏。
“你說得對,不能去不能去不過,閨房情趣是什麼?”
“你不知道?”白述不可思議地看着她。
“我應該知道?”
芩九疑惑地抓了抓腦袋,心想:難道是來凡間之前,漏學了什麼?不能吧.六司星君那兒的凡本子往往都是最全面的,難倒是我自己記性太差忘記了?
芩九沖白述笑了笑,拉拉他的衣袖,問道:“閨房情趣是什麼?”
這種時候,就應該不恥下問,嗯,這樣來凡間歷練才算有所收穫嘛!
芩九這麼一臉純真無害地看着他,白述反而說不出口了。
他咳嗽一聲,一彈芩九的腦門兒:
“小孩子家家,問這些幹什麼?你若想知道,我日後親自教你。”
芩九歪着腦袋問道:“為什麼一定要日後教,今天不行嗎?”
“那不行,”白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芩九,這才說道,“你還小。”
這芩九可就不樂意了:什麼什麼?我小?我要是論歲數,都能做你太太太太奶奶了。算了,不同你這小孩兒計較,萬一他不高興了,不肯教我怎麼辦?
“哦,好吧。”
聽她答應了,白述點點頭,忽而又補充道:
“這個問題不許去問我爹娘,也不許去問別人,更不許去聽府里的丫鬟說,聽見了嗎?”
“哦”
芩九雖然嘴上這麼答應着,實則心裏更加好奇了。
既然不能問爹娘也不許問旁人,那我問茯苓兄不就成了?茯苓兄是我的朋友也不算旁人。只是上回走得匆忙,都沒問他家住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