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氏 第十九章 小黃羊2
“莫卡，你知道你在打擾老夫午休么！”楚子玄捂着嘴巴又打了個哈欠，息聲延綿。
“前日晚上弟子遇上夜鬼團一事，想必楚城主已然知曉。”莫卡深深一拜，微抬起眸子說道：“雷州城內夜鬼無原無故襲擊我，還求城主大人告知原委。”
當然，當晚要說楚子玄不在場，莫卡可是打死也不相信，那晚暈厥後能在護城將軍府出現，就指明了護城將軍當晚的出現，竟然黃海鑫出現了，那便少不了楚子玄。而夜鬼士手段怪異，能對他們對付的應該就是持劍校威巨靈士，莫卡經層層分析后依然覺得楚子玄有什麼滿着自己。
不料，楚子玄忽然輕度咧笑，他說道：“這只是你的邏輯吧，但只說中了一半，老夫的確是知道些什麼，但合不合你意可不一定。”
“還望城主坦然告知。”莫卡說道。
楚子玄覺得，莫卡知與不知無傷大雅，更何況人家是赫赫有名的汗國皇子，只是少數的人知道罷了。
“莫卡，你犯了很多錯誤！”楚子玄悠哉的說道。
莫卡聽后，一臉茫然，加上天氣炎熱，他的臉上猶如貼在地面般燙紅。
“兩點！”楚子玄豎起三根枯枝般的手指，說道：“第一，你犯了雷州條規禁夜令。第二，你打擾了老夫的午休。”
黃小羊聽后，感覺自己也參與了其中，她緩緩開口說道：“禁夜令只是為了保護更多無辜的百姓，但是只治標不治本。”
她豎起了纖纖玉指，呈一字手勢，凜冽說道：“夜鬼團，是各國紛亂的製作源，如果將他們比作成一座城裏的雜草，那我們就得除草，除草就得拔根。”
一時間，輕音尖銳的傳播在整個酈冉的大殿內，有幾分將人講服之勢。雖說莫卡不曾告訴她夜鬼的存在，但黃小羊可以自行猜測，說白了她只是把夜鬼團當成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山野小廝，也就是土匪。
莫卡聽得入神。
“而且，本姑娘覺得莫卡並沒有什麼錯，今日一大早，他在傷勢猶在的最關鍵時刻，選擇了見上城主你一面，出之拜謝，何錯之有。”黃小羊辯護道。
莫卡並不是要拜謝這麼簡單，本來之意是要問歸屬將軍府的事，但黃小羊在旁邊，這讓一個少年在最澀青的年紀如何開口，所以在路上，他一直在想自己經夜鬼攔襲之事後的一切，也包括將軍府何德何能奠定莫卡歸處的結果。
出於身份，莫卡靠左為這絕美端莊的黃小羊挽留一絲該有的儀態。兩人的身高差萌噠成兩兄妹，似一名長兄在保護小妹。
“小羊姑娘，不用為我辯護。”莫卡道。在她的眼裏，他似乎成熟穩重了許多，又或者像她原有的那個世界上的霸道總裁，顯得黃小羊痴獃般的迷戀。
楚子玄不說話，靜靜地打量着殿中的一男一女猶如中二病發的言行舉止。
莫卡轉頭面向楚子玄問道：“楚城主，還望告知學院弟子，夜鬼一事與歸屬將軍府一事的種種疑惑。”
楚子玄摸了摸下巴，一會兒蹙眉一笑，笑得如狐狸般的瀅怪，他緩緩開口道：“將軍小女說得沒錯，夜鬼團就像是城中的雜草，要除它們，得拔根。”
黃小羊得意地昂了昂首，似乎在高傲地接受她亂說一通的說辭。
“而拔根，就得需要幫手，”楚子玄嘴角邪魅般上勾，指着莫卡道：“那個得力幫手，就是你。”
他想了想，在楚子玄找上自己的那一天起，就知道他段然不會只因一個背有虛名的皇子而拉擾自己，更多的是因為他在利用我。
“如果你還留在那個無人看管的學子院落，夜鬼還會找上你，就說前日的襲擊，難道你就沒有發現他們已經盯上你了么！”楚子玄說道。
“將軍府，安全么？”莫卡略定了定神，片息之後說道：“而且夜鬼的手段，城主應該是知道的。”
楚子玄不作聲，莊重坐姿，眼帘微微下垂，說道：“安全？呵，對他們而言，雷州城裏並沒有什麼威脅的地方。”
“這……”莫卡欲隱想問，眉頭微蹙，臉上的是說不出的疑惑。
“這只是老夫計劃中的一部分。”楚子玄漫不經心道。
黃小羊在想，計劃，殺鬼計劃，而計劃中，莫卡與我都已經成了楚子玄的盤下棋子，更可恨之處是那一張正義凜然的假臉，偽裝到如此的深，深不知底。
“我懂了。”莫卡道，俊俏的臉上滑下一道冷淡，他抬起頭，看着眼前的一城之主，“要是以我當誘餌，一舉剷平夜鬼團的話，莫卡定當全力支持，但是楚城主要是打其它主意的話，那就莫怪弟子撕破臉面。”
不知怎料，黃小羊覺得莫卡一瞬間變了個人似的，語氣冰冷，是因為楚子玄的計劃嗎，她想。剎那時，他已經覺得楚子玄有詭謀在心，莫不說楚子玄的計劃有問題，單從話中語氣可定這隻老狐狸的狡猾，莫卡冥想一番后，問道：“學院的那場獸賽也在城主大人的計劃之中么！”
黃小羊一乍，說到那頭白毛虎，她還沒有找個好時間好好言謝呢，她認為，如果連門下入選大賽也夾雜着楚子玄的計劃的話，那面前這人一定是個大反派。
主座上的楚子玄臉色一凝，尖銳'濕'疣的雙眸盯到人冷冷發涼，然而莫卡早已不吃這一套，他身上背負着整個世間生靈的性命，要說哪天不順意，立馬擅醒身體裏沉睡的某個人，將這些詭計多端的人通通殺個精光。
莫卡是個明白人，自從見過身體上居住的那位聖架上的罪人後，自己在見識上也開拓了新一層的理解。在他看來，能釘在十字架上受苦的，不是罪人那就一定是個被人陷害的老實人。很快，他擲棄了後面的認同，大多覺得他是個罪人，這分明與夢中的某個情景有關。
這時，楚子玄緩緩開口說話了，他說：“計不計劃又有什麼呢，如果說老夫為了雷州眾民而利用了皇子，你反倒不會怪老夫，應是激詞言謝。”
聽到這話后，黃小羊堅定認為，莫卡會是磨刀代人殺人成為主謀的代替品，而這場計劃最終受譽人是楚子玄，她想了一番后，楚子玄開接着言道：“相反，你能成為殺鬼計劃最重要的人，若是要老夫以命相抵，那定是義無反顧。”
莫卡眉心緊皺，烏黑的瞳子閃過一絲茫然，他不確定楚子玄說的話有哪句當真、哪句是假。可楚子玄能在當夜出現，自己又能得救，那便點明了楚子玄認同他的重要性。
試圖問一下，計劃中的某個無關痛癢的存在，謀主會將注意停留在他的身上嗎？那定然是否定的，所以莫卡至少有一半不相信面前的逝年老者。
莫卡抬眸，眉頭一凝，啟唇辭退，一番自責清擾別人午休的神色說道：“楚城主，擾了你的清休，實屬弟子想得不周到，先作告退。”
說完轉身大步流星走去，黃小羊呆然地跟上，忽然楚子玄的聲音傳在迴音殿中，不大不小，是在說：“門下入選賽，老夫希望皇子能奪個名號。”
莫卡微怔停了停腳步，他沒多想，純粹聽了一下，又加快腳步離去，后而跟着一臉不知情的黃小羊還有兩名送行的仆女。
黃小羊沒曾想莫卡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先前如有要事求見楚子玄，見了后反而用質問似的口吻交談，使兩者猶如敵人，又如敵人的敵人。
出了楚子府邸，大門外還是那名長年蓉笑的門衛，莫卡先是狠伸肢體，似乎大殿的嚴肅使他像是受到牢中審問般的壓迫感。
外面，馬車上的車夫都快睡著了，垂涎滴落，黃小羊雕蠻地朝他大喊一聲阿狗，車夫這時才極度難堪地從白日夢中驚醒。
車夫一抖僵繩，難為地做出個冠冕的姿勢，像是想讓別人看到他很認真的留守原地，他沖笑黃小羊笑了笑。
莫卡與黃小羊先後攀上了馬車，車夫擠出一點精神問：“小姐，去哪？”
黃小羊想了片刻，要是打道回府，那此行的樂趣還沒體驗到可不就白跑，所以她打算着去太明湖畔遊覽，可就在想法湧上的片時，莫卡搶先報了一下地點。
“尚城院！”
車夫見小姐默認般閉聲，便噓馬驅車，在雷州城內，將軍府馬車離開了楚子府邸，前往神聖的尚城學院。
莫卡和黃小羊離開片刻后，巨靈依舊與往常一樣，出現在大殿的維帳后，不變的地點與不變的面具深深露詫出他的行事方式。
“大人，你將我從他們的身邊調離，這會不會使他們的安全隱患處之若烏。”巨靈偏過頭問。
對於剛才莫卡所說的“將軍府安全么！”，巨靈也深表懷疑，就他個人認為，將軍府有時候比學子院落還要危險得多。
楚子玄突然打斷了他的想法，心情平靜道：“安與不安，已不再是老夫能管的事了，更多的交還他自由吧！”
巨靈微怔住了姿態，突然鬆了口氣，懶怠的抱着劍鞘輕輕斜靠着木柱。
楚子玄垂下眼帘說道：“現在他還是個孩子，但願他知道的越少越好，知道的越多，反而對他和他身邊的人都不好。”
“大人的安排，巨靈照做就是。”巨靈似懂非懂回道。
馬車並沒有朝學院內院而去，而在學院外的一處小道上停下了，兩人跳了馬車，小羊吩咐車夫返府，並且保密，可這些都是出自莫卡的意思。
莫卡給黃小羊交待道：“一會到了，務必謹記約法三章。”
黃小羊快速地點了點頭，不就是約法三章嘛，跟緊你的腳步，不許亂動東西，不許亂髮出聲音。怎麼一瞧倒與那些帶着幾個孩子的母親有幾分相似，總愛喋喋不休。
路上，莫卡交待道，他要去聖書樓的聖閣，那間隱秘的宦室。
“莫卡，你去聖書樓做什麼！”兩人行走在崎嶇不平的黃石道路上，黃小羊感到疑問。
莫卡側過腦袋看了她一眸，繼續趕路道：“找真相！”
一襲白裙與周圍的景色顯得格格不入，那是官認的窈窕美女必備綢品。
黃小羊低下頭輕輕哦了一聲，忽地，她恍然大悟，拉着莫卡的衣袖，倒着小跑面對莫卡說：“我懂了，原來我們一直在踩知識的雷區，一直接受別人的想法，反而忽略去找原因的動力，我們可以自己查吧！”
確實，莫卡也不曾想過去找身份的原因，而單靠麻花滕和楚子玄單一的說法。
“嗯，你說的沒錯，這一徹都得靠自己去查。”一時間莫卡的臉上表示出微愣，“可你剛說的雷區是雷州城么！”
“那不是雷州城，雷區的意思就是道路上的阻礙，與窠臼一詞同義。”黃小羊解釋道，“聖書樓應該就是真相的開端。”
他沒有開口一言，心裏頭正慢慢接受雷區這詞。
對莫卡來說，要查的不僅僅身世這麼簡單，還有身體裏被囚禁的那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罪人。在雷州城內，靠得住的人已經不多了，所以對他來說，聖書樓便是最好的同伴。
如今對於雷州城民，尚城院的聖書樓猶如光芒萬丈的聖女一般不可褻瀆，黃小羊卻認識那是一間普普通通舊書樓，她想如果能在上面得到想要的信息，便是刀山火海也要勇闖一番。
他們先是徑直地朝聖書樓的方向而去，黃小羊不相信回學院上一趟聖書樓居然要扮得鬼鬼祟祟，上一回她可是光明正大的。一想到這，黃小羊想起了莫卡對她說的話。
莫卡說：“這與往常不一樣，我們不是來看書，我們是來偷東西的，所以盡量避人耳目。”
黃小羊冥思，竟然偷東西，那幹嘛不直接光明磊落當個雌雄大盜叱吒學院眾弟子，而非要當個小偷，別說萬一，那說如果運氣不好什麼的，當場被抓，空留下一身污名。
“執教他們都說我是學院破例特招弟子，屬於最幸運的孩子，容不得我犯錯，更別說私自進入聖書樓。”莫卡淡然說道，鎮定自若猶如將院規棄之腦後。
都不知道是誰定下的規矩，規中有一條新添的條例，嚴禁雷州四毒瘤跨入聖書樓一步，在那時，四人不以為然，天天碌碌無為的渡日子，到了現今，莫卡突然想進聖書樓反而找不到理由反駁，這也只能在心裏狠狠地吐罵新添條例的那人一通。
黃小羊探出半顆腦袋，小馬尾不由的垂落，看廊道上沒有，便給身後的莫卡使了個眼色，莫卡領會到似的點了點頭。
莫卡一話不說，生怕聲音讓別人給聽到，僥倖的臉上新增了幾分喜出望外的神情，這對於一個新人來說，像是到了一片未知的花院。他緩緩感覺到聖書樓在呼籲自己。
到了聖書樓的大門前，突然，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莫卡立馬捂胸半跪地，心臟似乎要裂開一般。
莫卡強忍巨大的疼痛，如咬裂牙齒般的意志在告訴他，不準喊痛，否則前功盡棄。進去了的黃小羊回過頭來，瞧見莫卡艱苦的笑容，愣上片息后，直線小跑朝莫卡而去。
“莫卡，你怎麼了！”黃小羊受驚嚇的問道，只見兩小腿微曲，繃緊了膝蓋，墊坐在地上。其實她想蹲下而已，可在蹭下的時候，八分白裙擺底讓步伐給磕了一下，直接一屁股坐地上，隱隱辣痛。
莫卡閉口隱忍心頭上的撕裂感，揮手一推，將黃小羊推倒一旁。此時，黃小羊不顧一切的爬起來，二話不說拉着莫卡進人聖書樓，隨之回身關上大門。
黃小羊急得蹣跚走動，時不時輕嘟上幾句“怎麼辦！”。她看着緊閉雙眼的莫卡，這麼大的一個人，要扛也扛不動呀，她想着想着，地上的莫卡臉色忽然好轉了起來。
少年再次走進那個夢境，四周白茫茫一片如虛空那般讓人着迷，前方高空懸挂着十字架，架子上釘着的那人還是與鏡子中的一樣。
“是你！”莫卡一怔，心口上的撕痛已失之全然，“都是你在搞鬼！”
架上慘狀男子微微抬起眸子，如鷹眼般的目光注視着莫卡，使他不禁一悚。
“上次一別，我忘了問你名字，”魔鬼悠閑道，聲音疲帶幾分滄桑，“你叫什麼名字！”
莫卡聽到他的話后，覺得他是有意調開話題，不禁怒氣上升斥道：“少給我整這一套，你要幹嘛！”
話聲回蕩，怒氣環繞。
“你我共存一體，本就是天之聖軀，你想得到的就是我知道的。”魔鬼指出要點說道，片息，唇角微微彎成一道淺月，說：“聖書樓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原來魔鬼不想讓莫卡進入聖書樓。莫卡鬆了鬆緊咬的牙關，問道：“為什麼！”
“因為在這裏我是主宰！”魔鬼突然竅笑。
眼睜睜看着到嘴的鴨子飛走嗎？掀開迷霧的時刻就在今天，聖書樓已經進來了，難道要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么！莫卡思考着。說不定有什麼能剋制這個魔鬼呢！怎樣也好，反正要放棄這個機會，他絕不允許。
“你說你是這兒的主宰，”莫卡抬眸笑了笑道，然後又指着魔鬼說道：“如果這只是一場夢呢！”
說完，他的臉上還是那副從容淡定的笑容。魔鬼看到后微微謹悚，因為他不知道莫卡將要幹什麼。
一頭烏黑的束髮飄落，散披在肩上，此時莫卡手中正握着那枚紅珠發簪。既然他覺得這是一場夢，那他下一步自然是要從夢裏醒。
“嘶”的一聲，血跡從左手肘處沁出，這時，魔鬼的左手微微彈動了一下，魔鬼大吼：“你要幹什麼！”
莫卡愣在了原地，佝僂着身子，硬握着手肘上處以防血涌不止。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一刺差點就傷到了筋骨，當然，這不是讓他吃驚的地方，他冥思一番，居然沒能醒來。
此間，莫卡發察覺到了魔鬼的動靜，懸浮的他貌似很激動。莫卡狠下心來將發簪拔出，忍受着輕微的刺痛，他現在能確定一點了。那就是拔出發簪的瞬間，魔鬼的臉上也表現出一絲疼痛，他也會因莫卡而受傷。
莫卡挺直了身板，他看了看手中的發簪，突然明白了某些事。
“你說你在這裏是主宰，可我卻不這麼認為，在這片虛空之內，有武器的才是主宰。”莫卡得意的揚了揚手中的發簪，似在告訴他，自己才是主宰。
他沒猜錯，從第一次進入的一瞬間起，他感覺自己與架上的魔鬼本是同體生，齊生死，而魔鬼想死也死不死，這讓莫卡想着想着突然擺頭苦笑。
魔鬼沒有了先前的傲氣，搖了搖頭，苦笑道：“沒想到這東西會在你手裏，也罷，竟然你去意已決，那我還有什麼將你好留。”
“不過，我要賣你一件事，”魔鬼陰陰地邪魅一笑，陰深深道：“你只能活二十年，因為我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