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氏 第十七章 殺鬼2
夜裏，天穹之頂，莫卡倒在石板路上，在他的眼裏，一輪圓月漸變成紅色，與束髮上的發簪的紅珠隱隱相呼應。
在他另一半清醒的意識中，天空似乎變了，變得很邪門。而那輪紅月更多的像一顆紅眼球，正鬼邃的注視着大地上的人們。
夜鬼眾人大驚，南海老賊柱地祥望。對立面的是雷州城主楚子玄與巨靈士面具男子巨靈。
老婆婆胚美人淡定自如，覺得來者不善，僅用一袖便化了自己的曼陀粉陣，待看清來者后便見怪不怪般駐足。
楚子玄高呼道：“老賊，別來無恙！”
南海老賊的身份並沒那麼難猜，單憑斗笠下的那幾縷白絲，足以認定老賊的身份。
“老狐狸，你還是那樣，總能給人驚喜啊！”老賊譏諷道，他微微抬頭，看向楚子玄的周圍，然而那裏除了他們兩個人別無他人，他輕笑道：“兩人？看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想必老狐狸早有準備吶！”
“猜得沒錯，要想抓你，靠我這兩人，可不行的。”楚子玄眼帘微垂說道。
兩人的對話猶如多年不見的故友，再次相見，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場景，而下一刻即將被大規模的士卒包圍。
左邊步伐齊整的出現一路卒隊，緊接着後方也出現了一隊，最後一隊出現在楚子玄的身後，每一隊百來人左右，每一名將士的身上都背有亦色弓弩，腰間挎有巨靈神族的的傑作—破刃刀，手中握有長器。
老婆婆站得靠前，軍士隊出現后，她驚詫地說道：“護城衛！”
然後老賊早就看出了各路將隊的身份，備三器非護城衛莫屬。今他更好奇的是，楚子玄是怎麼知道我等今晚有行動的。
今晚之事，是秘密行動，未曾通知其它夜鬼士，一說殺一個孩子並不需要那麼多人，二說行動僅僅四人可知，他想，難道是有內應。
護城黃將軍大步上前，朝楚子玄半跪自責說道：“大人，屬下來晚了。”
楚子玄面無表情地揮一揮手，說道：“罷了，起來吧！”
護城將軍起身，站在楚子玄一旁。
護城將軍沒想到而前零散的幾個夜鬼，居然會動用西城的三百護城衛，更加怪異的是，那幾名夜鬼面對整裝待發的護城衛居然會毫無波瀾。
一時的想法是，幾名夜鬼沒有聽說過護城衛的精妙所在。
老賊面對三路護城衛，心頭自然是深感疲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能逃就逃，人難免註定一死。
楚子玄抬頭羈傲道：“老賊，你是打算在這三百精城衛的眼皮子下溜走呢，還是乖乖投降，免得刀箭無眼，傷了大恙。”
老賊摘下斗笠，一頭銀髮飄落，雙瞳炯炯有神。“老狐狸，上一次你沒能抓住我，這次你以為能破了先例么！”老賊扔掉斗笠得意說道。
當然，居有屠千夫稱號的南海老賊，區區三百精城衛，他本就不怎麼放在眼裏。但他仍然不敢輕舉妄動，畢竟是雷州城有名的護城衛，一連還是三百名。
未知的危險才算得上真的險機。
“對付你，三百人足足有餘。”楚子玄蔑笑，“何況老夫還有兩名名將。”
一時半會兒，巨靈與黃海鑫繃緊了神經，時刻蓄勢待發，稍微有些許分神，說不定楚子玄就會一聲令下。
當護城將軍聽到楚子玄說三百人才能對抗得了一個夜鬼頭兒時，他是有信有疑的，南海老賊就真的如傳說中的那般強悍么。
“老狐狸是否已經忘了老身是誰了？”老婆婆突然發聲問，聲音低沉、陰深，彰顯着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胚美人，老夫當然沒忘記。”楚子玄笑了笑道，如同又見上了一名故人。
“那你當老身是街市上的賣油翁么，視而不見！”老婆婆突然說道，聲音高亢，盡顯不滿。
哈哈哈
楚子玄輕笑兩聲后，嘲諷說道：“胚美人還是和年輕時那般雕蠻啊！”
老婆婆愣然一呆，老賊突然輕斥道：“胚美人，回來！”
照目前形勢來看，敵眾我寡，能少說兩句算兩句，三百精城衛換誰也不願意嘗試挑釁。老賊他本來是接個任務殺個學院無能弟子的，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折得命子。
雖然雙方未動，但對面的是老狐狸楚子璇，他的目標是在場的幾人，大不了展開一場廝殺，造成兩敗俱傷。
楚子玄從一開始便在注意着地上奄奄一息的莫卡，看見他已經在那躺上許久了。令楚子玄好奇的是，莫卡居然突然醒來，他接到的內應信條是今晚午夜之時，夜鬼目標是尚城院弟子。
那時楚子玄便帶人前往了學子院邸，發現莫卡並不在房室后，馬上吩咐了黃海鑫調動西城三百護城衛，自己和巨靈在城中盲目尋找。
現在楚子玄的第一想法是救人要緊，他不確保在雙方之間的莫卡能否在精城衛出手前脫離險地，所以他目前還沒有下令，一直在僵持着。
“大人，巨靈想與他一戰！”巨靈冷冷地問，目光所至的是遠處的南海老賊，自上次讓他跑了，心頭便像種下了一顆遺憾的種子。
楚子玄想了一下，目前是先救人要緊，便點了點頭。
巨靈得到指令后，胸前的雙手拉伸般敞了敞，他將劍橫於眼前，拔出了漆黑劍鞘里的尺鐵劍，一聲沉吟由之而出，劍刃讓皎潔的月光映得異常的寒冷。
面具男子巨靈疾跑而去，直衝銀髮老賊。
銀髮老賊先是一怔，后伸手去腰后，快速地拔出那柄三環重刀豎在胸前，擋住巨靈刺向心胸的一擊。
巨靈一激靈，收劍再次瞄準他的脖子，蓄力劃去。老賊一驚，倒退二步，以極致的輕功躍上瓦頂。巨靈定睛一看，踩着小攤架也飛上了瓦頂。
楚子玄見兩人齊上了瓦片，轉身示意護城將軍下令。
護城將軍招了招手勢，眾將士取出了身後的弓弩，整齊地對準了夜鬼餘人。老婆婆一臉茫然，鬼叔與小美擺出了一副接箭的姿勢，這時，黃海鑫凌步上前，將倒地的莫卡抱了回來。
楚子玄看着昏迷的莫卡，淡然地吩咐道：“先送回將軍府醫治，後面的事老夫來處理。”
護城將軍接受軍令般掉頭朝將士縫中退去。
胚美人，楚子玄想，這人冷然自如，外表總是讓人捉摸不透，這也是至今不動一兵一卒的原因。
……
雷州城，北城許府。
尚城院小四炎平執教在院府院內來回跺步，夜鬼老賊一夥出行至今未歸，照以往，他們都是草率了事，可怎今還沒有消息，他想。
炎平內心感到惶恐不安，與夜鬼'交易，他日前，夜鬼人說，戰獸王的只能是汗國那古老的血脈。而炎平所交待他們的事是將戰獸王的那名學生給弒了，說著還用手在脖子上做了個抹過的動作。
他這次又違背了炎天執教的謹言，說過的不準對學院弟子莫卡動手的，可這次他卻下了狠手，和夜鬼'交易，聯繫了某位大人，調動雷州城內的夜鬼，可誰想到能調動的僅僅是老賊等人。
作為交易，他必須交出尚城院小四執教之位，讓那位大人進行侵蝕安排，所謂侵蝕，就是安排夜鬼團的人進入學院，企圖爪分尚城院的實力。炎平想，只要莫卡能夠償命，哪怕是自己這條賤命，也願意付出。
炎平所作所為無非就為了許平的事而煩惱，只要許平一天不醒，罪孽深降莫卡的頭上，這也就是炎平執教很厭惡這名學生的原故。
雖然徒有師長這個虛名，他卻暗地裏做了很多見不得見的事，或許許平只是普天給他的一個忠告。
……
……
楚子玄深感疲憊，兩頰滋出了冷汗，面對老婆婆胚美人如同面對一股未知的危險。周遭三裝將士微抬了抬弩直指三人，三人之中兩人倒不是很驚動，畢竟胚美人總是那麼的高深莫測。
“胚美人，打更人怕也是你們夜鬼士吧！”楚子玄問。
老婆婆倒不是很動搖，打更人的事，那是他十年前退隱夜鬼團的一個忠告，陸上的那位宗主大人早已下令將他暗殺了，結果那王八孫子將他買給了控屍人。
打更人變成鬼屍一事，因沒能看管住，讓它溜了，這自然也就與雷州夜鬼士有關了。
“老狐狸，有些事，不是老身能作主的，能少管則少管，否則……。”胚美人手上的拐杖輕輕敲了兩下地上，咚咚作響。
片刻，眾將軍紛紛接連倒地，楚子玄覺然一驚，高聲大喊：“氣流有毒，快捂住口鼻。”
說完楚子玄率先掩住了下臉，其餘未倒的大半將士相繼揖起脖子間的黑布，往上一拉，蓋住了半張下臉，一時，陣型亂成了一團。
巨靈在瓦頂與老賊對得正歡，他後退幾步的一刻，餘光瞥見了老婆婆另一隻手從腰后掏出了細小的鐵釺，像是一種暗器。
鐵釺飛快地向楚子玄襲來，猶如一支暗箭。
楚子玄腦海一片白，在他以為將死之際，一柄短小飛刀由遠疾來，剛好打掉了那枚鐵釺。
巨靈快速趕來，剛才異常的兇險，要不是巨靈的飛刀，楚子玄恐怕早就沒了。
“大人，那老太婆有貓膩！”巨靈護在楚子玄面前，楚子玄深呼了一口氣說：“剛才真的好險，差點着套了。”
老賊在瓦上收刀觀看，眼下哪還用得着動手呢。只不過遺憾的是人沒殺死，還把左手的筋骨給弄斷了。
“我去把她殺了！”巨靈說道。
“慢，”楚子玄立馬阻止說道，“老賊屠千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胚美人，你所要面對的敵人，得小心行事。”
巨靈看了看倒地一片的百餘名護城衛，深想了想，胸前微微起伏，想必是中了某種秘術，不至於當場死亡。他收劍在後，等待楚子玄的安排。
胚美人一見得意道：“老狐狸，老身不殺無用之人，方才的一針，只是為了好讓我們脫身，眼下，我們可以走了么！”
巨靈聽到她說的話后，心裏一個大罵狂妄，一個風蝕殘年的老人罷了，也敢口出狂言。
後面楚子玄的回答讓巨靈震撼許久。
“當然可以，胚美人想走，老夫怎能敢留呢！”楚子玄妥氣道，隨後陪笑了笑。
巨靈不敢多問，楚子玄做什麼決定自有他的道理，總之他這隻老狐狸總會為己方着想在前。
胚美人佝僂着身子，拐杖敲響了地面，她對另兩人陰深地說了句：“我們走！”
眾人目送，半路老婆婆胚美人回頭，說道：“老身送給你個驚喜，他們只是暈倒而已。”
說完，三人的身影逐漸消退。
“大人，為什麼要放他們走？”巨靈疑惑道。
楚子玄一聽，淺笑了笑，說道：“巨靈，你還年輕，自然不懂，剛才的可是胚美人。”
“胚美人。”巨靈小聲默念了遍。
楚子玄嗯了聲，解釋道：“你自以為老賊很強，可你不知道胚美人很可怕。”
“剛才老夫也不知道怎麼了，一股強大的恐懼感應頭而下，老夫始終不敢下令放箭。”楚子玄沉重地補充說道。“而就在胚美人問老夫能否走的時候，才發覺脖子上像是被一把刀給抵住一樣，又像是一根很鋒利的線。”
“胚美人這麼怪異，那我們要怎麼對付呢？”巨靈問。
“對付他們，我們還缺點幫手！”楚子玄解答道。“你剛才做得很好，拖住了老賊，皇子也成功救下。”
巨靈沒有說話，只是覺得讓他們安然地走了很可惜，今晚是個機會，機會的鍥機卻偏向夜鬼一片。
楚子玄高呼吩咐道，“將倒下的帶回去，去買點大炎鋪的涼茶喂下就好了。”
這是一個秘方，只有楚子玄才知道的，凡是胚美人將之弄倒的人，喝了大炎鋪的涼茶便好了。
將士們一聽大炎鋪的涼茶，紛紛苦笑，大炎鋪的涼茶，護城將軍為了訓練他們的精神力，沒少給他們灌涼茶。“一口涼茶苦三天”，這三天得委屈那些倒下的兄弟們了。
……
……
楚子玄草率收場之後，快馬趕往護城將軍府，他進入府邸后，看見黃將軍守在莫卡的身旁，旁邊還有一名郎中正在把脈，那郎中臉上絕無僅有的嚴肅。
郎中鬆開兩指后，起身轉對楚子玄等人說，“人已經安穩下來了，只要多加調養，不日便可恢復。”
說完，郎中收拾了東西，護城將軍大言感謝，命人護送老郎中回去。
莫卡再次暈迷。
楚子玄喃喃道：“這孩子，很招人惹。”
他知道莫卡很不一般，夜鬼士們似乎盯上了他，僅因為他能夠威脅得到夜鬼團么，結果想得不盡人意。這次他突然醒來，又是突然外出，雖說老夫並沒有安排人在他的身邊，但老夫以為夜鬼不會找上他，誰知夜鬼突然就接到了暗殺他的命靈，看來這孩子往下的日子不安過了，他想。
“大人，還是讓他人跑了么？”護城將軍問。
楚子玄自己知道他們是誰，可時機未成熟，他說：“夜鬼他們要走，老夫怎敢留。”
護城將軍一驚，從話中知道，他們要走，楚子玄都不敢留，三百精城衛也無能為力嗎？這個答案讓黃海鑫心裏產生了對夜鬼的好奇。
“我知道大人對夜鬼士很執着，可夜鬼是一個傳說，他們的手段蓋天而論，對人，難免也會有失手的時候。”一旁的巨靈淡然說道。
就在他與老賊比試的時候，老賊有一招半式是霸道招式，那會兒，老賊的三環重刀沙沙作響，像撕裂的風聲那般鶴唳，蓋頭而下。
巨靈想了想，但那一招似乎很強悍，但又似乎沒有想要了自己的性命，可足以逼退四段實力的尺鐵劍。那一刀又彷彿活了過來，有生命般的劈向自己。
明明論實力，巨靈想自己並不比老賊差太遠，而他卻能跨越界限的力量來抵抗，相反，有時候能夠反壓對手，巨靈想到這裏，心頭上不禁也是一顫。
“站在夜鬼士面前，萬萬不可纏鬥，在他們面前，危險也就多了一分，這也是老夫為何要讓他們走的原因。”楚子玄道。
巨靈贊同了他的說法，就那枚鐵釺而言，要不是自己分出神來，楚子玄估計也就躺着了。三百護城衛雖然行軍所向披糜，可夜鬼不是一支幾百軍將就能擒獲的，
楚子玄看着熟睡的莫卡想了想，對護城將軍說道：“將軍，這孩子日後怕是會有危險！尚城院那邊已經靠不住了，老夫有個想法，需要將軍去執行。”
護城將軍一怔，立馬低頭拱手道：“大人請吩咐。”
楚子玄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說道：“聽說將軍的女兒，也是學院學生，老夫想，讓這孩子歸屬將軍府。”
黃海鑫先是一愣，說實話他很討厭這個孩子，但又歸於軍務，他不得不接受這個孩子的存在。護城將軍想了一下，畢竟他可是救了小羊一命，怎麼說也是欠人家一個人情，又因他遲遲未醒，無法上門感言，如今醒了卻又倒了，心頭上難免有道坎。
“海鑫聽從指令。”護城將軍低頭拱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