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泄密
荊無心得意至極,親自帶人去揭斗笠男的面罩。他覺得自己已經將太子寶座握在了手心裏。帝國的重臣們絕對不會接受一個私通叛臣的繼承者。荊無心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看荊元的臉色了,想想都知道會有多精彩。
可惜,天不遂人願。
“宋言?!”荊無心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怎麼是你?!”
“唔……”宋言一副被陽光刺激到了的樣子,急忙搶過荊無心手中的斗笠並再次戴上。
“我都說了,他不是什麼凌氏餘孽!”荊元余怒未消,“宋言近日身患怪病,見光片刻便會有性命之憂,全城皆知,你卻硬要他摘下斗笠,甚至要抓他入獄,是何居心?”
“我……”荊無心一時語塞。“靠!什麼不能見光的怪病?雖然畏光症確實有過先例,但是整個京城誰不知道裝病是宋家公子的拿手好戲?估計連他老爹都已經一清二楚,只是不願拆穿他罷了。但是這傢伙既然打算裝病,事先必然做好了充足的準備,這個節骨眼上想拆穿他恐怕有點不太現實。”荊無心暗自思量到。
“無心,怎麼回事?”荊連城眉頭一皺。
“……啟稟父皇,兒臣……兒臣並不知此人是宋言,更不知他身患怪疾,所以才勒令他驗明正身。但無論他是什麼身份,都不得違抗陛下的聖旨!”荊無心打出了一張王牌。
“隱疾的事情我已經提醒過高峰,況且我也出示了宋府的令牌,只要滴血驗主就可證明他的身份,你卻為何堅持要他摘帽?”
“你什麼時候……”荊無心剛欲反駁,眼角的餘光卻在不經意間撇到了地上的玉牌——一個碩大的“宋”字赫然在目。
“高峰!”荊無心反應過來,惡狠狠地瞪着這位京城領事。
“殿……殿下,他說那是……出城令牌……”
“噢?是嗎?所以你是想說,你把崑崙玉看成了楠木是嗎?就算你老眼昏花,總不能否認我已經說過他身體抱恙了吧?”
“我……”高峰滿頭大汗,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所以,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們明知宋言身患畏光症,故意借排查叛臣之名將他下獄,意圖謀害宋公子?或者,你們乾脆就打算借光殺人?!”
“你放屁!”荊無心大怒,“我看你才是……”
“夠了!”荊連城斷喝。
“父皇,兒臣……”荊無心極為慌張。
“不必再說了。”荊連城不耐煩的說道,“今日你弄出這番鬧劇,並且差點傷了宋家公子,必須要給宋家一個交代。”
“……是。”荊無心面色慘白。
“貶高峰為越州興龍城領事,九幽王荊無心降為二品親王。”荊連城深深地看了一眼荊元,打道回府。
荊元和宋言也迅速拍拍屁股走人了,只剩下氣得渾身發抖的荊無心和倒霉蛋高峰。
“殿下……”高峰的聲音在發抖。
他並不是在害怕九幽王,而是在擔心他自己。表面上他似乎官位未變,但那越州興龍城是個什麼地方?越州是龍澤十八州里最為貧困混亂的州府沒有之一,而興龍城更號稱鬼門關,大大小小的魔教匪幫每天都在那裏火併,當街殺人絕非稀罕事,龍澤帝國超過五成的士兵傷亡都來自那裏,甚至曾有過興龍城太守死於魔教之手的案例,更何況底下的官員?
“廢物!立刻消失在本王面前!”荊無心連看都不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高峰面無人色,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他知道,他這輩子,算是徹底玩完了。
宋府。
宋璇焦急地踱着步子,等待着兩人的歸來。
門口傳來的說笑聲讓她眼前一亮,急忙迎了過去。
“一想起荊無心今天憋屈的樣子我就高興。”宋言得意洋洋的跨了進來。
“小點聲,別讓外人聽了去。”荊元跟了上來,順帶關上了門。
“怎麼樣?能出去嗎?”宋璇並沒有被他們歡樂的語調所感染,聲音仍然充斥着焦慮。
“……”兩人立刻沉默了。
“……果然不行嗎?”宋璇無奈的嘆息一聲。
“沒事,凌雲在我府上安全的很。荊無心拿不到實際證據絕對不敢打我王府的主意的,暫時送不出去也沒什麼,等風頭過了咱們再想辦法。”荊元安慰道。
“也只能這樣了。”宋璇搖搖頭,“他……還好嗎?”她有些猶豫的問道。
“怎麼可能會好。”荊元苦笑道,“他在王府上已經一日有餘,不吃不喝,只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我去敲門他也不給開門。我至今還記得他被送到王府時的樣子,我要不是認識他十多年,我真的不敢想像那個渾身是血滿目殺機的傢伙會是凌雲。”
“換了誰,恐怕都會被仇恨所吞沒吧。”宋言也跟着嘆了口氣。
宋璇本還想說些什麼,可話未出口兩行清淚已劃過她的面頰。
一時間,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末了,還是荊元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還是得儘快回去,萬一荊無心發瘋強行搜查王府,我怕我府上那些人攔不住他。”
荊元說完便離開了房間,只留下了相顧無言的宋氏兄妹。
但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剛才他們說話的時候,門外的黑影若隱若現。
宋天機面如止水的打發走了前來報告情況的下人。今天自己的好兒子與琅琊王合力坑了九幽王一把,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麼,恐怕九幽王難免會把這件事視為宋家倒向琅琊一派的證據。這個凌雲……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