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年華1

豆蔻年華1

湖上風來吹薄霧,晨已來,花香暗飄。春色滿城桃紅柳,雀飛起,時光好。

院內鞦韆凌空舞,惹笑了,豆蔻年華。院外紙鳶不回頭,隨清風,天際頭。

女子在那裏嚶嚶啼哭,因為實在是厭煩,初夏不得不轉開了視線,投到了別處。並不是很大的房間,但是卻異常乾淨和精緻。左邊放着花梨木的大案,案上左邊擺放着一個青白瓷花瓶,瓶中插着三兩枝當季的桃花,嬌艷欲滴。案上的右邊疊着一摞書冊和帖子,旁邊則有插着筆的筆筒,而兩方硯台就在筆筒的下方。

輕紗的窗,窗邊掛着細細密密的水晶珠子,風過的時候,那珠子就會不由自主地左右搖擺,發出清脆的聲響。

再往旁邊看,卻有一個小型的鼎爐,裏面正幽幽地飄出熏香的味道。而香爐的右上方則有一副少女摘花圖。畫中的女子十四五歲的樣貌,卻生的玲瓏剔透,唇紅齒白,眼神純凈,就像是一座不能輕易碰觸的瓷娃娃一樣。那分明就是她尹初夏的容貌,不,應該說是穿越之後白芷的容貌才是。她照過鏡子的,雖然只是銅鏡,不過也可以看出來,白芷的樣子就和畫上的樣子一模一樣。

哎,尹初夏心中再一次嘆氣了一聲。

經過了最初的驚慌無措,後期的迷茫緊張,而現在尹初夏終於開始慢慢地接受了這個現實,也就是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穿越了。從火災逃離,算是一樁幸運的事情。至少,沒有死,沒有死就可以有機會,這是姐姐夏末常常說的一句話。姐姐夏末到底在哪裏呢?是不是也和她一樣的來到了這個時代呢?會不會也遇到了相通的麻煩?

這個時代,是所謂的三國。當然,這個三國絕對和她所知道的三國不是一回事情,不是魏蜀吳三國鼎立,而是越國、風國和桑華之國,那是完全不曾在歷史書上出現過的時代,人物也好,事件也好,都是一團迷。

而她所在的這個國家,是越國,據說是目前三國之中最最富饒最最安全的國家。

她是納蘭白芷,是越國二品大員禮部尚書納蘭德的*。這裏就是她的房間,而在她面前哭哭啼啼的女人就是納蘭白芷的母親。至於啼哭的原因嘛――則是因為宮中選妃,而她納蘭白芷正好在列。

就和清朝的選秀差不多,這裏待選的女子,也基本有兩種作用。一種就是充盈皇帝的後宮,一種就是嫁給皇帝的兒子。當朝越國皇帝所出的子嗣本就不多,而少年時夭折的也有不少。所以如今還留下的只有宮中的扶疏太子,以及遠在邊疆戍邊的三皇子賀蘭睿。

好一點的結果,就是嫁給那個據說非常殘暴又屢有龍陽之喜傳聞傳出的太子,成為他的妻妾。

次一點的結果,就是背井離鄉,從此過上顛沛流離的戰屢生涯。據說,那位三皇子文治武功都是平平,戍邊多年,卻也沒有任何的功績。打了幾場仗,七八次小輸,偶爾才有一次贏,若非他的母親是皇帝的表妹,少年時的青梅竹馬,只怕早就問罪與他了。

然後,要是命運再背一點的話,那就只能嫁給那個老頭子了。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初夏真的奇怪,這把年紀的老頭究竟還有多少體力,究竟行不行?若不是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係,她真的會忍不住破口大罵的,死老頭子就該好好地安養天年,而不是跳出來糟蹋女孩子。十五歲,那可還是未成年的孩子呀,怎麼可以經歷人事呢?

納蘭白芷的母親,納蘭德的三夫人自然捨不得女兒踏入火坑,可是這個時代是男權至上的時代,女人除了生兒育女的本能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話語權。身為府裏面的三夫人的她甚至都不敢當著她的老爺納蘭德的面說一聲,不好。她唯一能夠做的,只是每日到初夏的房間,哭哭啼啼一番,直是哭的天昏地暗,哭的眼睛發紅髮腫。

就像是此刻――

這個狀況,估計還會繼續的,因為流淚是這個時代的女人除了生育之外,唯一可以選擇的活動。

“我的兒,這就是你的命呀。你可不要再做傻事了呀!”那婦人抹着眼淚,一雙細膩的手抓住了她的。“我的兒,娘親就只有你一個,你要是去了的話,要為娘怎麼活命呀?”

自殺?是的,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女人用自殺的方式來抗拒命運的安排,所以才把自己的靈魂引了過來,世界和世界莫名地連接了,以生命為聯繫。真的,很搞笑。初夏不知道是要感謝那個女人將她帶出了火災的危機,還是要責怪她,給她這樣一個混亂不堪的生活狀態。

不過,沒有關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切都會好轉,都會有解決的法子。只有那種自己服輸了的人,才會真的倒下。”這句話是姐姐夏末的座右銘,而一向以夏末作為自己榜樣的她也已經習慣於把這句話作為自己的人生指標。

“娘。”即使叫了好些日子了,初夏還是覺得要從喉嚨裏面發出這個音節,會很古怪。首先,用“娘”來代替“媽媽”,其次,這個陌生的女人和她沒有半點關係。“娘,你不要哭了,我不會自殺了,真的不會自殺了。娘,我已經想通了,嫁給皇上,或者嫁給太子也蠻好的。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還有很多人會照顧我。這種人上人的生活,不就是很多女人想要的嗎?所以,娘,你不用為我擔心了。也不要哭了。”

初夏從袖子裏面抽出了絲帕,儘可能溫柔地擦着面前那女人的眼淚。她是個脾氣不好的女孩子,強調女權至上,自己不會示弱於人,也不喜歡別的女人在她跟前示弱,更加討厭那種以眼淚為武器來示弱的女人。只是因為對方是這具身體的媽媽,也因為知道用暴力方式對待她的話根本沒有用處,反而只會把她嚇暈過去,所以初夏才選擇了現在這個模式,勉強地努力控制情緒,好言好語的安慰。“娘是個美人,美人怎麼可以哭呢,哭了就不好看了。”

這個年代的女人,結婚的早,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了,但是事實上也不過是一個三十上下的少婦而已,應該比姐姐夏末大不了幾歲。

拍着那女人的後背,初夏再一次想起了姐姐夏末。她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自己的姐姐離她並不遙遠,並沒有隔着時空,隔着那種不可能。她和夏末從小一起長大,留着同樣的血,吃着同一鍋飯,睡着同一張床,呼吸着同一份空氣。這種血脈相親,自然地會有一種相連的強烈感應。夏末在這裏,一定在這裏,她幾乎可以拍着胸脯肯定。

“芷兒,你真的想通了?”那婦人瞅着初夏。

初夏點點頭,頗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娘,其實這十來天我不是一直在說嘛,我已經想通了,我願意進宮選妃,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開開心心的接受的。我不會讓娘和爹為難的。”乍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驚慌不已的她自然是抵死不從。不過後面,冷靜下來之後,初夏馬上反應過來,光是反抗是沒有用處的,她要用腦子好好地琢磨,想出真正的好主意才是。想過逃,可是這裏的防守太嚴實。想過裝死,但是自己好像沒有這個能力。不過,老天爺還不算太無情,就在她亂闖亂撞的時候,卻偏偏看到了希望。

“真的?芷兒不恨你爹了?”婦人揉了揉自己的一雙淚眼。“你爹他也是為了整個納蘭家族。”

不恨?這怎麼可能!自己這個名義上的父親納蘭德其實本來就已經有了一個成為貴妃的女兒,只是多年來只生養了一個小公主而已,為了賣女求榮,為了能夠生養下皇帝的子嗣,為了鞏固自己的官場地位,為了能夠恢復納蘭家族在越國曾有的不可一世的舊時風光,所以納蘭德這一次又是故技重施,主動地將自己女兒的畫像貢獻出去,要不然那些住在宮裏面的人怎麼可能知道納蘭府上還有這樣一個女兒。畢竟,她是三夫人的女兒,而且因為身體不像不好的原因,小時候一直在外就醫治病,直到前年才回府上住着。想到這些,初夏忍不住嘴角抖動起來,要撒謊還真的是違背自己的作為標準了。“不恨了,我們家族自從通化之變后,一直受到排擠,處處受到朝廷和貴族們的鉗住,爹爹會這樣做,也是不得已的,女兒理解他,所以娘就放心吧。”

婦人看到初夏的笑容,才稍稍地放下心來。“芷兒想明白了,為娘的也放心一點。再過五日,就是入宮候選的日子了,為娘一定會好好地替我的兒準備最好看的衣服,讓我的芷兒漂漂亮亮的穿着過去。”

也就是說,要出去,就只有五天的機會了,不過沒有關係,她計算過,那個人今晚一定會來的。初夏臉上露出了詭計得逞的表情來,現在真的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還有,芷兒呀,你去了宮裏面,一定要乖乖的,不要任性,千萬不要惹皇帝和太子殿上生氣了。”

女人終究是女人,一切以男人為大。

初夏撇撇嘴,面子上卻還是笑眯眯地說。“娘說的是,女兒知道了。”

抱着那女人瘦弱的肩膀,初夏突然也升起了一絲絲的愧疚,這個女人只有納蘭白芷一個女兒,要是她走掉了的話,她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一個了。會很孤單,很難過的。“只好對不起你了”初夏在心裏默默地說了句,但是她的眼神卻穿過了紗窗,到了外面的園子,到了遠處的天空,到了更遠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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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玩轉穿越:盛夏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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