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放長線釣大魚
易可欣遲疑了好久,轉過頭莫名其妙地,“一家人?陸總,你?”
陸庭非是故意說的一家人。
在他的心目中,他已經把她們一家人當成了自己的一家人。
男人不輕易作出決定,但是,一旦做出了這個決定,以後就不會更改。雖然,易可欣不是很富足的前二十年,他沒有機會插足,讓她受盡苦難,但是,他希望在易可欣以後遇到的每一個難題時,他都會像家人一樣呆在她的身邊。
王燕分明是聽清了陸總的話,忽地撇開易可雲,撒腿就飛到了易可欣和陸庭非的身邊,氣都回不過來,“就是,就,就是,我們是一家人哈。”
易可欣定定地看着她。
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媽媽嗎?剛剛還在那裏說,要獨立要自由,同意易可欣做老姑婆,這一轉眼,就突然把自己給賣了。
如果是在古代,在清朝,洋人給幾兩碎銀子,會不會就這樣把自己的女兒給賣了。
陸庭非有些吃驚地看着王燕。
不過,他也是滿心歡喜。王燕這個人怎麼樣,對她來說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她把自己的女兒培養得這麼好,讓他的心靈找到了心靈的依歸。
“是一家人呢,我們一起回去,一起面對。”陸庭非把手伸進窗口,把卡遞了進去。
易可欣不屑地看了看王燕。
易可雲看了看王燕,然後癟了癟嘴。
王燕一臉無辜,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心在盤算着自己心裏的那點小算盤:這一次,如果易向林捱過去之後,她就可以揚眉吐氣了,因為易可欣有一百萬年薪,這一百萬薪,不但可以幫家裏還完所能的欠款,還可以讓家裏過得非常好。
至於陸庭非。
她又看了看陸庭非。
心裏暗暗嘆氣:這個男娃是蠻好,只是,只是,他為什麼攤上一個那樣的媽媽,那一段時間,她的所作作為,對易可欣是多麼大的打擊,想到這裏,她這顆感性的母愛突然泛濫成災。眼裏濕濕的。
“寶貝,你冷不冷?”王燕冷不丁地一句話,讓易可雲都嚇了一跳,特別那溫馨的聲線,哪裏還是跟易可雲吵得不可開交的那個人呢。
王燕有些懵,遲疑地回頭年地一眼王燕,“不冷,不,媽媽,你冷嗎?”易可欣覺得這邊的天氣是比廣州的那邊涼一些。
“我不冷。”王燕說得竟然有些害羞。
“對不起,你的帳戶被凍結了。”服務員一手按着機器掃瞄,一邊看向陸庭非,順勢還翻了一個白眼。
陸庭非嚇了一跳,好好的一張卡,卡里的餘額也是充足的,為什麼突然就凍結了呢。
一剎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那,那,你刷刷張。”陸庭非急急地從包里取出另一張卡,一臉的着急。
“對不起,這張卡也凍結了。”服務員說話的腔調比剛才還要語氣重一些。
因為後面還有人排隊,後面的人看到前面這個場景,昂首頓足,顯示出極大的不耐煩。
“要不,幫我試試這張。”陸庭非的額頭已經滲出不少的汗珠。這種情況,這種囧,她還是從來沒有遇到過。
從他出生到現在的,別的不說什麼順風順水的話,但是,從來沒有經歷過沒有錢這樣的狀況。
“對不起,這張卡也被凍結了。”服務員抬起頭,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先生,時間很寶貴的,麻煩您確認哪張卡有錢,再給我好嗎?”
真是奇恥大辱!
“喂,沒有錢就不要裝逼,買不了票還耽誤我們的時間。”
“幹什麼用的,看着穿得人模狗樣的,卻原來還想坐霸王飛機呀。煩不煩,好狗不擋道,滾遠點。”
“讓開,不要再搞事了,後面還有一排人等着買票,我們可是社會的精英,時間都是按秒算的,你浪費了我們一秒鐘,就是浪費了我的生命。”
……
陸庭非覺得無地自容。
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都有點手足無措了。
“喏,刷這個卡。”易可欣鑽到陸庭非的前面,把自己的工資卡遞了過去。
服務員不懷好意地看了她一眼后,又飛過來一眼特別的眼神,嘴裏喃喃道,“沒有見過這麼窩囊的。”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易可欣還是聽見了。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易可欣可不能聽到別人當著自己的面,說陸庭非。
“我啥也沒有說。”服務員改口非常快。
“量你也不敢說。不敢再說。”易可欣拿眼瞪她。
服力員自知理虧,也不好意思抬頭,悶頭把身份證和機票從窗口遞了出來。
“謝謝你。”陸庭非附在易可欣的耳邊說。
王燕一個白眼翻過來,嘴裏震震有詞,“謝個毛線呀,連個飛機票都買不起,公司出事情了嗎?可不要把我女兒拉下水。”
易可雲走在王燕的後面,用手戳了戳她,“你這烏鴉嘴,可不能亂說,什麼公司出事,你是不是巴不得別人的公司出事。”
易可雲雖然也感覺到出現了一些狀況,但是,卻沒有想到是公司會出事情。
王燕不理會易可雲。
她突然插在陸庭非與易可欣的中間,咄咄逼人似的,“陸庭非,我可要告訴你,如果你們的公司出了什麼事情,背上什麼債務的話,你可別賴着我們易可欣,我們易可欣可不想嫁過去給你們還債。現在這個社會,有些人欠多少多少個億,被追債追得不得了,在外面還是名車名跑裝大款,我就是窮,也看不上那種人。”這說話的語氣,最後都變得不可思議了。
陸庭非的臉色特別難看。
心裏也在犯嘀咕,公司再怎麼樣,自己的卡也不會被凍結呀,自己又不是法人代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易可欣用手肘子用力地捅了一下王燕。低聲悶悶地,“媽,你不要亂說。”
王燕倒是得意,“我亂說什麼,你還不知道么?這個社會,很多看着很有錢的人,其實都是在花別人的錢,自己的荷包里根本沒有幾個錢,有些還不如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身上的債負,我一萬年也還不完的那種,對吧,陸庭非?”王燕說完,直接用審視的目看了看陸庭非,那意思很明顯,就是在問,“陸庭非,你到底是不是那個裝大款的負債的人。”
陸庭非心裏有一些誠恐,但是,公司的財務,他多少心裏還是有點數。所以,他淡淡地說,“我們的公司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借過錢,也沒有貸過款,”末了,他還加了一句,“而且,據我對所有報表的研究,公司的存款完全不少。”
陸庭非的話是真的。完全沒有吹牛的樣子。
這些年,針織行業如雨後春筍一樣發展壯大。作為龍頭的她們,一直翱翔在這個行業的頂端,訂單如雪片一樣紛紛飛過來。
話說,他們鴻漸是差錢的人嗎?
但是,王燕那鄙視的目光里,分明看他就是一個差錢的人。
也難怪,刷了幾張銀行卡,連一張飛機票都買不起的人。
“呵呵了,我就不相信了,一個連飛機票都買不起的人,還在這裏裝大款。當然,哪有人會承認自己沒有錢的,特別是做生意的人。而且,哪個小偷會承認東西是自己偷的?對不?沒錢就不要裝大蒜,這年頭,蒜你狠也沒有用,兜里沒錢,就是沒有人看得起的。”王燕說完話,手肘子用力地寸了一下陸庭非。
好痛。陸庭非在心裏說。
易可雲不認可媽媽的觀點,他跑過來,一起幫陸庭非拿行李,語氣有點沖,“開口閉口都是錢,你是想嫁女兒還是想賣女兒,是不是要開一擂台,價高者得,價高者可以當天帶走。”
噗嗤!易可欣突然笑出聲。
這話,其實她也想說。
她就不明白了,就她這樣的媽媽,平時看着還蠻好的,一談到錢,就變成這樣,這是吃了多少生活的苦,挨過多少生活的累,被窮壓榨過多少次,最後才等到這樣的意識。
“你們笑什麼,一個個單純得跟什麼似的,到時候,不要嫁給一個假大款,知不知,有多少知名的女人,最後嫁了假大款。”王燕是在內心裏確信陸庭非沒有錢。
如果有錢的話,不會連一張機票都買不起。
而且,她親眼看着他拿了好幾張卡出來,最後都被服力員翻白眼了。
雖然她不知道凍結是什麼意思,她在內心裏早就科普好了,凍結的意思,就是沒有結,結不了。卡里沒有錢,當然結不了。
快登機的時候,她又偷偷瞄了一眼陸庭非,“不是我要說某些人哈,這機票好貴的,自己的那一份,不知道自己出嗎?難道還要一個女孩子倒貼去給你們買票嗎?識點相好不好?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靠一個女人來坐霸王飛機吧。”這話,明顯是影射給陸庭非聽的。
王燕真的是說得出口。
易可欣都被她這話弄得目瞪口呆。
易可雲也被這番話搞得瞠目結舌。
不知道為什麼,人的年紀越大,做的事情,越做得出來。
好像年紀大了,都不用考慮人情世故了,自己想怎麼來就怎麼來,怎麼舒服就怎麼來。總之,不太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陸庭非急急忙忙打開手裏的包包,在裏面左翻右找。
還好。
有一沓鈔票在夾層那裏。
好像是關燕媚臨時放在他的包里的,說是要給員工包紅包用。
他用手掂了掂,差不多有一萬塊錢吧。
“易可欣,這是機票錢,對不起,剛才我的卡出了點事故,讓你破費了。”陸庭非雙手恭恭敬敬地把鈔票遞上去。
易可欣沒有接,而是說了一句,“其實是我欠你的錢,你不必這樣。”
易可雲的眼裏有些異樣,心裏怒道,“這個傻子,真被媽媽的話氣到要跟易可欣算清楚了。你真是傻缺了,兩個人要變談戀愛的人,還算得這麼清楚幹嘛,只有陌生人才會算得這麼清楚。真是受不了,沒眼看,”特別是看着陸庭非雙手堅持着要把錢奉上,他自己掉轉頭去,真是沒有眼看啊。
王燕看着易可欣不想接錢。
心裏的火一下竄到腦門尖。暗道:真是生了一個傻女兒,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裏裝清高,你爸爸的醫藥費還沒有一點着落,你還在這裏充大款?
她一把接過陸庭非的錢,塞進自己的口袋裏,訕訕地,“本來就是我們的錢,何必客氣,人家都是花貸款,我們可是花血汗錢,不能比,不要白不要。我們的錢可來得不容易,沒有別人來得那麼簡單。”
這話要是跟她計較的話,真的是一輩子都可以不見面的那種。
這都是些什麼話。
影射誰呀。
誰花的都是貸款?
誰不是血汗錢?
年紀大怎麼啦,就可以道聽途說,胡亂地懷疑別人么?
不過,陸庭非看了看王燕。
心裏的委屈還是一下子就咽了回去。
沒有辦法,誰叫人家是王燕的媽媽呢,愛屋及烏,這句話沒有假。
“阿姨,你就放心好了,我們鴻漸沒有借過貸款,這一點,你可以相信,易可欣在我們公司做過會計,她應該也了解,鴻漸是沒有貸款這回事的,因為生意一下蠻好,資金周轉根本不成問題,易可欣,是不是,你在我們公司做了三年之久,我們公司有沒有拖欠過一次工資?”陸庭非把臉轉向易可欣。
易可欣不耐煩媽媽的說話。
她輕輕地對陸庭非說,“你跟一個老懵老懵的人解釋什麼呀,她這一天天沒事幹,整天跟別人山南海北的聊,一知半解的,說出來的話,簡直可以把你氣死,你和她計較,估計下半輩子,都要活成神精病了。”
王燕假裝沒有聽懂女兒的話,還是一本正經地質問陸庭非,“那你說說,現在的你,是不是沒有一分錢了,所有的卡都被不準結了,我的天呀,我倒想看看你下一步怎麼活?”
王燕說完,可憐地看了看陸庭非。
又拉了拉女兒,告誡的眼神緊張地盯着易可欣,“我說為什麼這麼神秘地跟着你,幫你這幫你那,他這是放長線掉大魚,知道你有出息,想捆住你的一生呀。”
“易可欣,我想去櫃員機那裏確認一下。”陸庭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