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演的啥
方小遠聽到這個聲音條件反射一激靈，而後轉頭看了過去…立馬愣住。
唐正俊不知道怎麼想的，九月暑氣未退，他已經穿了一身裝B十足的黑色西服，人字拖也換成了蹭亮亮的皮鞋，頭髮一絲不苟的全梳到了腦後。一隻手揣在褲兜里，一隻手依然夾着煙，模特走秀似的向她走了過來。
後面還跟着一個不正經走路的陸軍。
方小遠：……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唐正俊穿正裝，雖然確實很好看。可這麼熱的天，他怕不是熱壞了腦袋…
“哎…那兩個是誰？怎麼進到劇組來的？那個誰負責的，解釋一下。”導演端了一個盒飯，看到這麼一位裝b的人，首先把他歸列到不正常的隊伍里。
這時，副導演在旁邊提醒了一句：“周導，後面那個叫陸軍，我們現在租的這個倉庫就是他的。”
唐正俊腳步頓了頓，目光落到周導臉上，停頓兩秒后又移到了他的盒飯上。
陸軍巴巴的湊上來解釋：“俊哥，那個是導演，大家都叫他周導。方小遠在那邊呢，剛才我還看見那個大明星幫她拿了一份盒飯，兩人站那眉來眼去的太不要臉了。”
唐正俊先是瞪了陸軍一眼，接着腳步一轉，向周導走了過去。
人未至，後面陸軍煙先到。
“唐正俊…女朋友第一天在這裏上班，多多關照。”唐正俊稍作介紹解釋，也算給足了面子，而陸軍已經把打火機點燃送到了周導面前。
周導一手端着盒飯，一手拿着筷子夾着煙，一時之間不知道是拒絕好，還是把煙點了好。關鍵是唐正俊這B裝的太像回事，這種熱死人不償命的天還有人西裝筆挺的出現，如果不是腦子不正常，那就是跑保險的。
不過，周導絕不會認為這人是跑保險的，主要原因還是唐正俊氣質這塊捏的死死的，舉手投足之間確實釋放了不少王八之氣。
其實劇組演戲，有人探班屬正常情況。不僅有演員的家人朋友，還有像唐正俊這樣看起來有錢有顏有王八之氣的…他們一般探得基本都是探當紅女演員的班。剛才唐正俊喊了一聲方小遠，導演也沒聽清，以為他是為謝文藝這樣的女演員來了。
秉着有些老總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原理，周導連忙把手裏的盒飯放一邊，朝陸軍抱歉的供拱手，然後把手伸給了唐正俊：“周一為，叫我周導就好…不知唐總的女朋友…”
唐正俊笑着與他握了握手，眼睛卻飄到了不遠處的‘居高’身上，停了幾秒后又飄到了他前面的‘方小遠’身上。
周導順着他的目光而去，先是看到居高，頓時心裏一驚，以為唐正俊這是吃飛醋來的。誰知，下一秒唐正俊就笑眯眯的走向居高，給他來了一個大擁抱。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唐正俊又走到方小遠面前，一把摟過她，極其自然的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說道：“方小遠，我女朋友。”
方小遠頂着居高的身體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而居高，表情活像是被鬼親了。
唐正俊看了一眼方小遠手裏的盒飯，皺了皺眉，而後大手一揮，讓陸軍重新去定盒飯，總之怎麼好怎麼貴怎麼來，活像是一個錢多到沒地方花的暴發戶。
陸軍領了命，屁顛顛的走了。
而居高則被唐正俊半摟半強迫的移到了人少的地方，方小遠端着兩個盒飯也忙不迭的跟了過去。
居高有心想要掙脫，無奈這具身體到底是個女人，使出多少勁都被唐正俊輕輕鬆鬆壓制，再說大白天這樣拉拉扯扯也有礙觀瞻，居高迫不得已只能順着他走。兩人剛走到人少的地方居高就用胳膊肘去頂他的肋骨，被唐正俊輕巧躲過。
唐正俊把西服脫了下來，長臂一伸，後面的方小遠立馬屁顛顛的把西裝撈了過來，點頭哈腰的喊了一聲：“俊哥。”
唐正俊太概B還沒有裝過癮，朝居高拋了一個騷氣的媚眼，然後扭頭問方小遠：“大明星，哥今天帥嗎？”
方小遠狗腿子似的配合：“帥，帥，帥的我都chun心萌動了。”
唐正俊哈哈一笑：“那大明星好看，還是俊哥好看？”
方小遠立刻用居高的臉做了一個鬥雞眼，歪着腦袋答：“當然是俊哥，他大明星算什麼東西，整天擺個臉，把我臉都擺的跟中風沒什麼區別，還不給我吃飯，簡直就是缺德。”
缺德的大明星臉更癱了。
唐正俊似乎滿意了，確定方小遠暫時不會被大明星的美色勾///引走，大聲笑起來。
這時，方小遠把腦袋伸到唐正俊面前，嘿嘿的笑着：“俊哥，你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的嗎？”
唐正俊估計還不習慣大明星的身體裏住着一個方小遠，當她腦袋伸過來時，不由的向後一仰，嘴裏差點就艹了誰的媽：“你他……”
唐正俊一個‘媽’子咬在舌頭裏沒有吐出來，話頭一轉：“怎麼？你們這拍攝地方都是我提供的，我不能來？”
方小遠一愣。
唐正俊做什麼生意，有多少產業，掙多少錢，方小遠是不知道的，她只曉得唐正俊開奔馳，玩女人，而且一出手就能給女人出好幾萬的零花錢，這麼一想，也知道他有錢的。可知道歸知道，心裏沒有概念，聽唐正俊這麼一說，方小遠還是覺得不可思議，立馬讚歎道：“哇，俊哥，這地方是你的嗎？太厲害了，我以為我住的那樓是你的就已經夠牛逼了，想不到這裏也是你的，俊哥，你怎麼能這麼有錢。”
方小遠讚歎結束，連身體也湊了過去，眼睛裏閃着別有用心的光芒。這種眼神，哪怕頂着男人的臉，唐正俊也知道這小東西接下來要幹什麼。
果然，下一秒這貨直接開口：“俊哥，那個…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唐正俊眯着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方小遠腆着臉繼續：“這不月底了嘛，我那死鬼爹又要錢了，俊哥你是知道的，我就這麼一個爹，又不能不管，要是不給交費，到時候人護工氧氣管一拔，我不就真成孤兒了。”
唐正俊當然知道，方小遠個每月護理費6000的爹，而且這位爹，要是突然調皮一下，偶爾給你來一個心臟不跳了，那再加六千都是不夠的。
唐正俊對方業明沒什麼好感，如果他是方小遠，攤上這麼一個爹，早就給他買塊墓地讓他見佛主去了。這男人，活着沒有照顧好女兒，如今不死不活的還要拖累方小遠。可唐正俊想歸這麼想，背地裏還是會塞錢給療養院，讓他們多多照拂，再三關照以後萬一方業明有什麼緊急情況必須先聯繫他。所以，方小遠除了手機里每個月收到療養院的催款信息外，基本也沒什麼事可以找上她。
有時唐正俊也會想，如果當初方小遠沒有遇見自己。那以方小遠條件，真的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會不會誤入歧途？畢竟這個世上，不是所以人都叫唐正俊，也不會所有人這麼護着她。
唐正俊哼了一聲，繼而道：“方小遠，老子之前願意借錢給你完全就是想shui你。可現在，你自己拿起手機來照照，你還是個女人嗎？我連借錢給你的目的都沒有了，你覺得我還會借給你嗎？”
“會啊。”方小遠想都沒想的脫口而出：“你現在還可以想啊，我又不會一輩子在這具身體裏，說不定哪天就換回來了呢…實在不行，那具身體還是我的，最起碼我還是有話語權的，大不了讓大明星忍一忍，給你爽一下好了。”
大明星：……
我艹。
唐正俊簡直服了方小遠，這小東西也就仗着自己現在不會怎麼樣，才敢這麼口無遮攔。
唐正俊不鳥她：“你跟大明星借去，他一個月開你三萬六，還怕付不起你爸六千的護理費，反正你倆現在都在替對方活，誰知道這他媽的還會不會換回來。”
聽唐正俊這麼一說，方小遠自然而然把目光放到了居高那裏。
居高言簡意賅，態度明確的送了一個滾字。
求錢不成，方小遠瞬間沒勁極了，她把西服扔回唐正俊手裏，繼而把手裏的盒飯給了居高，也算是麻利的滾到一邊吃飯去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豬蹄子。
結果，方小遠蹲在一邊吃飯也不省心，飯還沒有扒到第三口謝文藝就左顧右盼的走了過來。
方小遠餓了一天，錢也沒借到當真不想搭理她。再說，以居高這個性格估計也不會主動搭理人。可誰知這謝文藝一張口就非同小可：“居老師，今晚我還可以去你那裏嗎？”
方小遠聽她一說，驚的一口飯嗆在喉嚨里，咳出了驚天動地。
這下方小遠算是知道這大明星前天晚上的對象是誰了。
謝文藝沒想到自己問一句能得到這麼激烈的反應，手忙腳亂的要幫他順氣，被方小遠側身躲過，身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豎了起來。
“居老師…”
謝文藝大概楚楚動人的模樣有了一定的境界，哪個男人看了估計也要心動上幾分，可方小遠不是男人。不敢回答她這個請求，在她還想上前時，立馬端着盒飯呲溜一下就跑了，只留下謝文藝一個不甘的眼神。
謝文藝心裏都清楚，能和居高這樣的當紅藝人搞點緋聞，弄點知名度，要比默默無聞的付出要實在又輕巧的多。可居高實在是人精。人照睡，睡完連個棗也不給一顆，怨不得人心裏有不甘。
唐正俊抽着煙，看着某個小東西端着盒飯一臉受到驚嚇的往大明星那裏跑，煩躁的想：這該死的靈魂互換，怎麼就不砸到我頭上來。
方小遠一靠近居高就賤嗖嗖的說：“喂，剛才那女的問我今晚要不要去你房裏，怎麼樣，我要不要替你答應，幫你體力勞動一下。”
居高大概也知道這東西一張嘴是講不出正經話的，他慢條斯理的把嘴裏的飯咽下去后說：“下午有場打戲，有把握嗎？”
“沒有。”
方小遠答的很乾脆，乾脆到居高都懷疑這人簡直在跟他開玩笑。
“別吃了，”居高直接奪過方小遠手裏的盒飯，把筷子插在上面說：“跟我來。”
“哎，我還沒吃飽呢。”方小遠追着飯，不滿居高的做法，忍不住抱怨：“你幹嘛要把筷子插的那麼正，你這是要敬祖宗嗎？哎……你這人也太刻薄了吧，讓別人給你幹活又不給飯，你周扒皮轉世啊。”
居高癱着臉把她領到休息室，看了一下左右沒人，才開口：“一般打戲都會有武術老師指導，像下午這場是跟幾個小混混隨便過過招，沒什麼難度…我希望下午你演的時候盡量不要把我往娘的招式里發展。”
方小遠哼了一聲：“那你告訴我什麼招式才能顯出你的王霸之氣，不娘里娘氣的。”
居高：“打戲也是有講究的，每一個動作都是設計好的，你什麼都不知道，難道還想上去花拳繡腿嗎？”
居高剛說完也不等方小遠反應，上去就是一個擒拿把她按到了地上。
“卧槽。”
方小遠反應過來后不由的掙紮起來，可胳膊肘被居高擰在身後動也動不了，氣的她開始破口大罵：“居高，你有病吧，教就好好教，出暗招，你是不是男人。”
居高放開了她，嗤笑道：“你連花拳繡腿都不如。”
方小遠捂着胳膊：……
去你娘的。
下午的打戲是外景，講的是徐老三為了吸引大佬的注意，和他的手下在碼頭幹了起來。雙方戰鬥力懸殊，五個打一個，徐老三驚人的武力值就跟打殘廢一樣，三下五除二就把大佬手下打趴了。而徐老三能夠接近大佬也是根據自己的線人了解到他的行蹤，然後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有身手無大腦的愣頭青，其中還特意編造了一個對警察有偏見的公民身份，聲稱老早就欣賞大佬，要跟他混，要吃香的喝辣的，要玩女人。往往就是這等最俗的套路，能降低他人懷疑度。大佬派人調查后，覺得這憨貨身手不錯，膽量也大，最重要的是腦子不太靈活，不太靈活的人玩不了心機，所以大佬最後決定用他。
劇組吃過飯開始全體移至碼頭，唐正俊沒走，把方小遠居高請到了自己的大奔里送了過去，而等陸軍屁顛顛回來時，倉庫里連個鬼都看不到了。
一個多小時后，所有的準備都已經就緒，就等着演員就位了，武術指導先讓方小遠和幾個群演演示一下打鬥動作。方小遠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去伸胳膊伸腿，姿勢擺的連自己都不知道在幹什麼，總之連花拳繡腿都比不上，演的整個就是一個羊抽風患者，連一旁叼着煙的唐正俊都沒眼看了，一直抿緊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笑抽過去。
居高癱了一張臉，覺得她應該是奔着毀掉他前途的目標去的。導演更是看不下去，這是他跟居高第二次合作，其實對於他的演技和打戲周導還是非常認同的，可現在這個表現，說好聽點叫施展不開，說難聽點跟潑婦撒潑沒什麼區別。
試問，這樣的身手哪個大佬會看得上。
本來一場很有把握的打戲，就這樣被方小遠耽誤了進度，還演出了喜劇效果。氣的導演終於忍不住親自上場指導，一個動作一個表情的教。等到這一條拍完，已經四個小時過去了。
導演心累的擺擺手，請他趕緊回去，今天已經沒有他的戲份了，另外讓他一定要休息好。自始至終，導演都認為居高的失誤可能還是勞累導致的。
方小遠臉皮也厚，一點羞愧難當的樣子都沒有，無所謂的想反正丟的也不是她的臉，愛誰誰去。
唐正俊等了三個小時，煙抽掉了一包，一聽沒他倆什麼事了，三步並兩步走上前，一把勾過方小遠的肩膀，擠眉弄眼的聲稱要請大明星吃飯。餓了快兩天的方小遠一聽有飯，都不徵求助理‘居高’意見，乾乾脆脆的答應了。
居高當然不會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被方小遠帶到公眾視野，可當下又不能直面了當拒絕，只能憋屈的坐進唐正俊大奔里。
唐正俊選的地方是家私房菜管，來之前訂好了包廂。方小遠迫不及待的要下車，卻被居高攔住了，給了她一個墨鏡和口罩，讓她帶好了才可以下車。
明星的日常生活就是這樣，走哪遮哪，搞得跟見不得人似的。不過，還沒輪到方小遠不滿意，就見自己剛踏進餐廳，不知被哪個眼尖的客人發現而後嚎了一嗓子，接着其他人通通拿起手機拍照。方小遠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感覺還挺新奇，揮着手跟大家不停的hello，活像一個大傻x。
居高忍了十秒，最終還是沒忍住，架着她的胳膊往包廂里拖。
要說居高這個助理做的確實太敷衍，方小遠幫他拍戲時，他不端水不伺候，只會癱着一張臉站在一邊看着，與氣質看，她很像老闆，杵那一動不動，生怕別人看不出來似的。
可現在，方小遠要點菜，他又開始管東管西了。方小遠要吃龍蝦，他說過敏。方小遠要吃紅燒肉，他又說高脂肪。方小遠要吃肝，他說他的身體不接受任何動物內臟。氣的方小遠差點想說：“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屎行不行。”
最後，唐正俊還是點了一大盤龍蝦。當然，這兩個男人大概命里缺德，吃起來挺香。居高更是仗着方小遠不過敏的體質，體驗了一把龍蝦的美味。方小遠能氣到當場去世。
一頓飯結束，唐正俊又要請方小遠唱歌。免費的娛樂活動，方小遠當然願意，再者現在她也不用擔心唐正俊會對他圖謀不軌。居高很乾脆的拒絕了，可也由不得他，唐正俊早勾着方小遠的脖子走了。
身體被勾走了，居高只能嘆着氣跟着去。
從外人看，唐正俊勾着居高走進KTV，很像好友，身後跟着助理，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妥。明星也是人，也需要朋友娛樂，所以即使上了娛樂頭條，簡單的吃飯唱歌也不會引起別人太多的遐想。
唐正俊一口氣叫了兩箱啤酒一瓶白酒一瓶紅酒。方小遠喜滋滋看着服務員把酒搬進來，她其實好這個，沒事也喜歡眯上兩口。
至於她這個抽煙喝酒的習慣還是唐正俊租在衚衕口時教會方小遠的。那時，方業明帶女人回去，要是方小遠在家，他會給方小遠十塊錢讓她出去玩會兒，方小遠拿着錢就會往唐正俊那裏跑。那時的唐正俊也是帥哥一個，沒現在這麼混賬，方小遠還是很喜歡去他那裏。而那兩年的唐正俊天天想着怎麼發財，覺睡的很少，煙抽的很兇，苦悶時也會喝酒排解。方小遠聲稱自己也很苦悶，一來二往，唐正俊的酒友就培養出來了。
居高端着酒杯，冷漠的看着他倆在那裏追惜憶往，說高興了還拿着麥嚎兩嗓子，魔音入耳，至少可以讓人少活五年。
不過，居高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能這麼沒心沒肺的開心，雖然身體裏住着別人的靈魂。但確實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特別希望自己能活成這樣。
作為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活在別人的視野里。有時，居高甚至會產生一種‘自己到底為什麼而活’的疑問。
唐正俊和方小遠勾肩搭背結束后，拎起桌上的紅酒給她斟滿，然後看到居高酒杯里的也是紅酒，順便也給他斟滿。由於當時唐正俊和方小遠兩人營造出來的氛圍確實還不錯，居高沒有拒絕，和他碰了杯，喝了手裏的紅酒。而方小遠早一骨碌喝乾凈了。
五分鐘后，喝了紅酒的兩個人都癱在了包間裏的沙發上。
唐正俊慢慢的收斂了笑容，目光看向了方小遠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