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安慰
事到如今顯而易見,在父皇心中,分明是他那個二哥,分量更重一些。那太子之位……
想到這兒,李漠臉色森然,冷哼了聲,大步朝自己的府邸走去。
偏殿內早已坐着一人,一身褐色長袍,目光精明。
李漠加派了下人嚴守門口,這才放心坐到了那人對面,抿了口茶,淡聲開口道:“你來得正好,本皇子今日早朝,莫名挨了父皇一同責罵,始作俑者一點兒事沒有,看來父皇已經開始偏心了。”
“所以殿下要儘早出手。”男人沉聲提醒道。
“可是這局,該如何設?”李漠把玩着手中的空杯盞,雖是詢問,但眼中分明閃着精光。
“殿下心中已有打算,不是嗎?”
“藩國反叛勢力的頭領,最近不太老實,不過幸好本皇子有先見之明,讓他失心瘋,倒是可以藉著這點操控他的兵馬。”李漠嘴角綻出一抹邪笑,冷然道。
“殿下如何抽身,有打算嗎?”男人再次發問。
“自然是將禍水往我那個好二哥身上引。”李漠輕飄飄地答道。
“我們沒太多時間了,按照以往慣例,再過幾日便要立太子,殿下若不及時除掉對手,恐怕命令的太子之位就要易主了。”
“兩日後,你覺得如何?”李漠幾乎脫口而出一個日子。
屏風後傳來一陣茶具破碎的聲音,李漠一驚,厲聲問道:“誰?”
一個身影慢慢自屏風之後現了出來,顫顫巍巍地朝這邊走着,雙手還維持着端着茶的姿勢,只是當中茶盞早已滑落。
“卿兒。”李漠緊擰眉看向她,“你怎麼會在這裏?”
沉思卿懷孕已三月有餘,肚子又鼓起了不少,偏偏她全身都很纖瘦,更顯得腹部大得嚇人,李漠甚至不敢讓她一人走路。
“思卿看殿下在同人議事,因此擅做主張想來添些茶,是思卿逾越了。”沉思卿愈發膽怯,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李漠只瞧着她臉色越來越蒼白,怕她有什麼不適,連忙上前扶住了她,擰眉問道:“沒事吧,感覺如何?”
“殿下,思卿……”還未說完,便以帕子捂着嘴乾嘔了起來,又反應過來這樣太過失禮,連忙虛浮着腳步往後退。
李漠卻是放心不了,回頭對那人說了一句:“此事稍後再議,還請回罷。”
男人點了點頭,起身從容地走了出去,出了大門,終於忍不住冷哼了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一個兩個的,優柔寡斷兒女情長,真是不成氣候!”
沉思卿被李漠扶着進了卧房,坐到床沿看着他忙裏忙外,心中頓時酸澀起來,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方才那人是誰?”
“朋友罷了。”李漠頭也不回地淡聲答道。
不一會兒端着一杯熱茶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喝一點兒。”
沉思卿提着一顆心,敷衍地抿了幾口,又鼓起勇氣開口道:“殿下,切莫以身犯險,不然思卿和這腹中胎兒……”說到一半說不下去了。
李漠立即應聲:“我知道。”
沉思卿見他答得如此之快,便知他沒將自己的話放在心上,嘆了口氣,不再言語,二人靜默而坐。
趙靈兒躲在房中的暗格之後,將這一切聽了個清清楚楚,心中驟然怒意升騰。
李漠寵愛沉思卿而忽視她,她尚且可以忍受。不過只要等罷了,等李漠成為太子,她有千萬種手段將沉思卿做掉。
但若是李漠直接被堵在了立太子的當口,那才是真的無法扭轉了。
她又開始思考,究竟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麼。想來想去,最終只想到一個:白安柔。
對,就是她!李赦很大程度上,就是靠着白安柔才走到今天的,這白安柔不知為何,總有一種先於她且高於她的遠見,總能在危急時刻替李赦想到破解之法,也正是這個女人,將自己一步步推向深淵之中。
趙靈兒怒急反而冷靜了下來,伸手絞緊了衣袖,開始思索計劃。
想除掉白安柔,必須先將李赦束縛住,畢竟他風頭太盛,還手握兵權,若是不牽制住他,一切計劃都無法進行。
對了,叛軍!暗衛這兩日傳來消息,藩國叛軍的頭領,便在都城中暗藏的一個小村裡。本來李漠也介入了此事,但經沉思卿一攪和,李漠即使有心行動,也不會比方才的計劃快到哪兒去了。既然如此,她只好搶先出手了。
又安靜地在暗格中等了一陣子,直到偏殿內沒了動靜,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一出來,她便召出了暗衛,卻見他行動有些不便,忍不住出口罵了句:“廢物!”
暗衛跪伏在地,安靜地聽她說完了計劃,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趙靈兒眼中狠厲盡顯,暗道:白安柔,我看你還能威風幾時?
當天夜裏,村中那個患了失心瘋的男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寺廟周圍籠罩着一層霧氣,還散發著一種刺鼻的氣味。李赦和陌顏趕到時,卻見十七連同六個侍衛都倒在其中。
“捂住口鼻。”李赦沉聲道。
陌顏連忙照做。二人踏入了濃厚的霧氣中,將七人慢慢拖了出來。
陌顏逐一探過他們的鼻息后,對李赦道:“殿下,他們尚有氣息。”
李赦點了點頭,低聲道:“看來,是有人先出手了。”
命陌顏將人帶到容老先生那處,自己則大步離開,朝着白府行去。
他們並未打草驚蛇,是蛇自己驚了。
李赦嘴笑勾起一抹冷笑。
到了白府,李赦和白安柔商討一番后,便匆匆作別。這次難得地不是白安柔趕他走,而是自己主動要走。
白安柔將他送到門口,分別時滿臉擔憂:“一定要萬事小心。”
李赦點了點頭,盯着她微微開合的兩瓣粉唇,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白安柔沒有反抗,卻是生澀而溫柔地*着他。李赦心中一陣*,卻聽她帶着哭腔的聲音傳來:“李赦,我……我雖然此前幫了你許多,但這次,我沒有十成把握了……”
李赦伸出手指抹去了她臉上的淚水,目光柔溺地注視着她。
白安柔又怕她這番話動搖了他的信心,又連忙補充道:“八成……八成把握還是有的。”
“安柔,你信我。”李赦再次堅定地對她說了這句話。
白安柔立刻打起了精神,腰板挺直,一斂方才的無措,神色堅定地望着他道:“那你也信我,李赦,任重道遠。”說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慈母送兒子遠行的架勢。
李赦忍不住低笑了聲,怕不忍分別,連忙點了點頭,邊笑邊走了。
他一走,白安柔便又恢復了一貫的清冷樣子,抬頭望了眼澄澈高遠的天空,腦海中色彩卻是晦暗與明亮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