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8章 遠離
李赦自屋頂落了下去,敏銳地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兒,想到方才黑衣人被他打傷,即使輕功再好也跑不了多遠,八成是在藏在了附近。
於是抬步朝前走去,細細搜尋着四周。
血腥味兒越來越近,似乎自前面那個低矮破敗、四面漏風的房子內傳來。
李赦屏息走了進去,聽到一陣細小微弱的喘息,還夾雜着幾分痛苦。
循着聲音望去,神色一驚:“飛塵?”
飛塵蜷縮在角落,衣裳破破爛爛,滿身傷痕,血肉模糊,好幾處都清晰可見裸露在外的骨頭,李赦上前一把將他撐了起來。
飛塵吃力地撐開眼皮看了看,頓時慌亂了起來,“殿下。”
“回去再說。”李赦擰眉答道。
李赦直接將人帶到了容老先生的醫館,隨後白安柔他們也趕到了。
容老先生顯然也十分意外,他這幾日怎麼收到了奇奇怪怪的病人,後來便隱隱猜到,恐怕會有一番大動蕩了。
飛塵的傷口被簡單處理了下,整個人仍是奄奄一息的樣子。但李赦在旁邊,他又不敢合眼。作為暗衛放鬆警惕落入敵手,便已是失職,如今被殿下親自救了回來,他哪兒還有膽子睡過去。
“怎麼不睡?”李赦察覺到異樣,低聲問道。
白安柔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他怕你。”
“怕我?”李赦滿臉疑惑,“我又沒說什麼。”
“殿下,黑衣人、似乎是……三皇子的手下。”飛塵咬牙忍痛說道。
“如何得知的?”李赦擰眉問道。
“屬下曾、聽他提到過、皇子妃。”飛塵顫聲答道。
“趙靈兒?難道她也參與進來了?”白安柔心中一寒,沒想到這女人竟將局設得如此大,不僅針對自己,還將她身邊之人拉下水。
李赦搖了搖頭感慨道:“女人心,海底針啊!”
話一出口,便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朝自己射來,連忙閉上了嘴巴。
“你趕緊離遠些,他看着你在,根本睡不了。”白安柔伸手將他往外推,“我留在這兒照顧他。”
李赦不滿地盯着她,卻也無可奈可地退到了一旁,心中本也打算着去查查李漠,於是回頭囑託道:“安柔,務必要等我回來再回去。”
白安柔不耐地應答了聲,將他關到了門外。
李赦有些無奈地摸了摸鼻尖,怎麼在他的安柔心中,一個侍衛都比他還重要。他這麼好脾氣的主子,怎麼還有人怕他?
邊想着邊去了李漠的府邸,自然是以一貫的梁上君子作風。
半夜飛塵發了高燒,白安柔在醫館中留了一夜,幾乎沒怎麼合眼,等天亮時又探了下他的額頭,發現燒退了才鬆了口氣,腳步虛浮地往外走,只想回家補上一覺。
臨走前交到暮湮等人:“照顧好弟弟。”
暮湮點了點頭,卻在她離開后帶着兄弟們暗中守衛了一路,直到她出了巷口,尋到開闊地帶才帶人回去。
白安柔邊走邊伸着懶腰,只覺腳下千斤重,無奈之下只好攔了馬車。
在微微晃動的馬車中,白安柔漸漸困意上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之際,馬車卻猛地剎住,差點兒將她甩到對面去。
白安柔頓時清醒了許多,掀開帘子朝外望去,卻見馬車前大喇喇地站着一人,兩手各抱着一個酒罈子,滿臉通紅,含糊不清地指着她喊道:“下來啊!我知道安柔縣主在裏面!”
白安柔看出那人原來是凌達,不悅地皺起了眉,放下了帘子,催促車夫道:“不用理他,繼續走。”
車夫正欲揚鞭,卻被凌達搶先一步奪過了鞭子,拎着他的衣領將他甩下了馬車。
凌達順勢撩起帘子進了馬車,頓時車內儘是酒氣。
白安柔四處躲閃着不斷朝她靠來的凌達,伸手緊握成拳,暗中蓄力。
凌達卻被一股大力猛地拖拽了出去,她連忙探出頭查看,卻見一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將凌達反剪着雙手扣在馬車上,大力往下砸着拳頭。
白安柔當即就看出那人是李赦,即使未看到臉,但彼此都太過熟稔。
“別打了,會出人命的。”白安柔有些擔憂地出聲提醒道。
李赦這才停了手,拎着他的衣領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將他扔到了一棵大樹下,然後回到馬車旁,示意車夫繼續往前走,直到走出了方才那幫看眾的視線範圍才攔住了他,將白安柔從馬車上接了下來。
等車夫離開,他才摘下面具,臉上還帶着幾分未消的戾氣。
“我沒事,你別擔心。”白安柔瞧着他這副樣子,只覺有些驚懼,輕聲開口安撫道。
李赦什麼也沒說,轉身將她摟在懷中,下巴輕咳在她的肩膀上,許久才悶悶地道:“安柔,別生氣了好嗎,我對孜亞公主無意。”
白安柔愣了下,隨即點了點頭。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氣了,或許相愛的人就是這樣,吵架總能自然而然地和好。
李赦攔腰將她抱了起來,還未等她出聲,便柔聲解釋道:“你太累了,就剩一段路了,我抱你回去。”
白安柔點了點頭,抬袖蓋在了臉上,既擋住了刺眼的陽光,也遮住了因害羞而通紅的一張臉。
將白安柔送回悅園后,李赦沒有馬上離開,只是坐在床邊,無聲地守着她。
白安柔被他這麼一盯,反而睡不着了,忍不住開口問道:“你也經常通宵未眠,怎麼還能天天這麼精神的?”
李赦看着她笑了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因為事情多啊,懈怠一刻,便可能陷入萬丈深淵中。”
雖然是極其淡然的語氣,卻讓白安柔心中狠狠一揪,往床的里側挪了挪,伸手拍了拍空出來的床板:“你也躺上來。”
李赦一驚,調侃道:“待遇升級了,不用睡椅子了。”卻是毫不猶豫地躺了下去。
他一躺下,白安柔便湊了過來,側躺着將頭埋在他臂彎里。
李赦更是驚訝,低笑了下,伸手輕緩而溫柔地拍着她的後背,不一會兒便聽到一陣輕淺的呼吸聲傳來。
李漠今日上早朝,只覺父皇火氣甚大,將自己和文武百官劈頭蓋臉都罵了一通。
後來他才從皇后那裏得知,凌達王子醉酒攔了白安柔的車馬,被一個蒙面人打了一頓,酒醒后才反應過來,只覺受了凌辱,所以去皇帝的承安殿鬧了一通,還威脅要出兵攻打中原。
李漠當即猜到蒙面人就是李赦,想着他惹下的麻煩,卻由自己來承受父皇的怒火。而且又因李赦向來不贊成輕易開戰,所以皇帝一直未對藩國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