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大結局

天色靜悄，月色淡涼。

楚升心亦有所感，自床榻起身，拾步走到那床邊，抬頭望向天邊那一輪月、滿天星。

月光、星光，本是明亮，可漸漸的，卻變得淡了，朦朦朧朧的，似是天上仙人掀下一層紗，又像是丹青水墨在湖中暈開，本來勾勒的痕迹斑斑，都隨之融入其中。

門外晚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有腳步聲傳來，踩在落葉上，慢慢行來。

冥冥中亦有種感覺湧上心頭，楚升嘆了口氣，焚香點燭，推開了房門。

院中，正站着一個年輕人，青絲長袍，手中提點一桿如緣大筆。

二人四目相望，還是楚升最先開口，他抱拳施了個禮，溫聲問道：“閣下踏月而來，不知所為何事？”

年輕人劍眉星目，亦回了一禮，這才回道：“我自天外而來，為有一事相告。”

“世人道，落筆成悲歡，離合一紙間。”

“古有畫龍而點睛，筆落而龍騰；我這桿筆下，便是一個世界，你信么？”

楚升想笑，卻不是嘲笑他的自大，而是一種無力而凄涼的笑。

他點了點頭，問道：“龍首峰、三山十三峰、大乾十九州，只是你筆下字句？”

“自然...”年輕人毫不猶豫的點頭，緊跟着道：“人世悲歡、山川河流、飛禽走獸，世間之人，你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之人，都不過是我筆下字句一點。”

楚升低頭，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卻聽到他沉靜問道：“閣下又知不知，你也有可能只是他人筆下點綴？”

這下反倒輪到年輕人沉默了。

“青艽如何？”

“未死。”

“身在何處？”

“紅衣女身側。”

“可否帶我見她？”

年輕人點了點頭，懸筆空點，只見一抹毫光轉而乍現，空間像是被人撕扯出了一個裂縫，緊跟着，一個窈窕的身影便已走出。

楚升獃獃的看着那人兒。

女子抬眼便已見到他，雙眸含淚，默然垂落。

那張姣好清麗的面容上，有一道猙獰刀疤。

“可否給我些時間？”

年輕人低頭看了看腳下，似乎有些猶豫，但很快，他點頭。

半個時辰后，楚升推門而出，衝著年輕人先行一大禮。

“可以了。”

年輕人點了點頭，便要抬筆。

楚升忽然出聲，只聽他問道：“先生，敢問，在你筆下，我人如何？”

“本是我筆下主角。”

“當了一回主角，天命之人...感覺倒也不賴。”

他笑了笑，復又問道：“先生在他人筆下，又是什麼？”

年輕人臉色終於難看了幾分，他寒着臉，幾乎是從牙縫裏吐出一句話來。

“只是一清掃工而已，替人收拾這些殘篇斷章，折斷筆下難以再書寫的故事。”

“我身處於存在於不存在之間，存在於無數個世界之中，每次的出現並無特定，今日我可能在這個世界，明日或許便已到了下個世界，終止一切的運行。”

“但我存在於這一刻，卻也可能不存於下一刻，你作為筆下之人，我則為那位的身行使。我不過只是個工具，當某事某刻當由我出面，那麼一切也合該停止了，一切收束。”

說完，他抬筆，直走龍蛇。

天地彷彿在那麼一霎間靜了，蟲鳴不再、鳥叫無聲，天地無風。

整個世界，像是化作了一道靜止的畫卷，不再有無數可能性，不再有劇情的延展性。這個世界固定在了這一刻。

楚升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一切，他看到了那懸空而就的大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