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手段
軍隊它就像是個大熔爐，任何破銅爛鐵往裏面丟，最終都會去蕪存菁鍛成百鍊鋼。
石天與其所在班級的前後變化就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雖然這丁點變化並不能說明什麼，可當雜質開始脫落之後，成材也就變得可期。
不是每個人的運氣都那麼好，畢竟射中支撐木杆的概率還是極低的。之前所有人都餓肚子的時候沒什麼，可一旦有人喝上了熱湯，那麼整個校場的氣氛就變得不同了。
這射擊跟做人做事一樣，越是急迫的時候越是得靜下心來緩緩。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可不是老一輩人編撰說出來的。
心裏愈發急躁，呼吸也會變得紊亂，緊接着就會影響到手臂肌肉的穩定性。原本還偶爾能隱隱聽到遠處傳來中靶的叮噹聲的，現在卻又稀疏了下來。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切衝突由來都是因為不患寡而患不均造成的。現在才剛開始，刺激太過了的話一旦破罐子破摔的情況出現可就得不償失了。
於是石天與其所在的班組成員很快的就被楊不餓打發去倉庫找軍服，新兵營在裝備上這塊倒是不會缺什麼。所有的都是按照軍團直屬偵察連的標準來配備。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距離楊不餓預想的三個小時也相差不遠了，原本想着今天怕是只有一個班組能完成任務，沒想到的是到了最後二十分鐘的時候，牛大勇所在的班組也最終將靶子給打斷。而這裏面有八成是那個小和尚的功勞，果然佛家的禪法對心性的調整還是十分有用的，特別是如今運用在射擊上。也或許是子彈累計到了數量，在此之後又有三組完成了任務，至此宿舍房間的使用權就定了歸屬。
至於其餘的人，楊不餓也沒能讓他們有機會燥起來。對於連續不斷打了幾萬子彈的心態來說，如果徹底失去遵守規則的紅利，那他們絕對會選擇去打破規則。而解決這種危機的最好方法就是拋出另一套規則出來。
在此之前，貓鬼已經在校場的另一端碼放了好幾個竹筐子，並從軍備庫里搬出來幾大箱訓練手雷。楊不餓也還沒有瘋到拿真手雷來讓這群菜鳥亂扔。
一群飢腸轆轆的“餓狼”看着其他人端着海碗大口大口的吃着燉羊肉，心裏囤積的怨氣在其原本桀驁不馴的性格帶動下早有暴起之心，特別是看到桌子邊上那群狼吞虎咽並時不時瞟來玩味眼神的傢伙，心中無名火就更勝了。沒有立馬動手撲上去搶奪也只不過是礙於沒有出頭鳥而已。
“軍隊中從來都是強者為尊，輸了就是輸了，下次贏回來就是了，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輸了不認的人！
軍營里只有真男人，不敢面對自己失敗的，還是從哪裏來給我滾回哪裏去的好，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楊不餓這席話來得及時，就如同盆冷水當頭澆在了一堆發熱即將犯渾的腦袋瓜子上。許多人原本已經做好準備要衝過去開搶了，現在邁出去的腳步都偷偷的縮了回來。
“這不公平！我們今天輸了我們認，晚上睡校場也沒啥大不了的。可沒有吃的，我們的體力無法恢復，等到明天再比時，精力和體力不濟之下又怎麼能取勝？這隻能是惡性循環”
此時人群中有人高聲抱怨着，這話剛落地沒有意外的也引起了周圍一陣附和聲。
“這倒
是個講得通的理由。”
楊不餓摸着下巴點了點頭說道。剛才那個抱怨的傢伙見到自己的意見得到肯定，立刻就來了精神。而這傢伙本來還想再嚷嚷幾聲的，可是隨後就迎上了一道異常凌利的眼神。
“放屁！放狗屁！剛才誰在說話？給我滾出來！”
全場鴉雀無聲，噤若寒蟬。都不明白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麼說變臉就變臉！由於攝於楊不餓之前的餘威，一時間也沒人敢站出來。
“怎麼？都成沒軟蛋娘們了！連自己說出去的話都不敢承認？
他娘的，連站出來的勇氣都沒有，老子難道還敢指望把自己的後背交給你！懦夫，趁早給老子滾蛋吧！”
一時間人群呼啦啦的全都散開，只留下中間一個身材消瘦的板寸頭左右顧盼，舉足無措。
“就是你剛才說不公平嘚？”
楊不餓語氣森寒且嚴肅，板寸頭被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心中一橫索性就與之對視果斷承認了。
“不錯，是我說的，本來就不公平。在體力條件不對等之下，我們與那五個班組的對決只會是個輸！”
“呵……不得不承認，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真該慶幸於說這話的時候是在這裏，如果換成是在戰場上，老子會毫不猶豫的扭斷你的脖子！”
楊不餓譏笑着接著說道：
“生在和平年代的人吶，你們他媽的拿出手機上百度好好查一查，縱觀我軍歷史，從爬雪山，過草地，再到打鬼子和打國軍，最終跨過鴨綠江以一國之力將十七國聯軍打得狼狽逃過三八線，試問哪一次是實力對等的？
沒有槍，提着大刀就敢沖敵營！沒有炮，抱着手榴彈就敢炸碉堡！這才是華夏軍！這才叫華夏軍！
現在你們這群窩囊廢居然只是因為一頓吃不上飯就敢如喪家犬亂吠，說什麼不公平！告訴你們！自古以來，戰爭從來就沒有公平可言！
現在你們有兩個選擇，要麼帶着你們丟在那裏的破銅爛鐵給我滾蛋，要麼去那邊，將訓練手雷給我投到對面的筐子裏面去。
別說沒給你們機會，吃肉是別想了，凡是投進去十顆者，可以去食堂里拿個饅頭……”
楊不餓指着百米開外的那些竹筐，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就徑直走向宿舍。
一群熱血方剛的年青人，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特別都是從小伴着抗日神劇過來的一代，又會不豈知華夏軍的歷史。頓時無邊的羞恥感撲面而來，站中間的板寸頭更是漲紅着臉冷汗直冒，就差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終於，他嗓子幾乎破音的大叫一聲，以極快的速度衝到鐵頭跟前，抓起木箱子裏的訓練手雷就奮力的往遠處的筐子中投去。有一就有二，很快的剩下的大群人就蜂擁而上。
而此時打完嘴炮裝逼，功成身退的楊某人，剛踏進宿舍的門就立馬狂奔到窗口趴在玻璃上往外瞅，氣質與剛才邁着從容不迫步伐時可是差了不止十萬八萬里。
呼……
當看到遠處那群傢伙都在咬牙切齒的乖乖投彈時，他心中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要知道，這練兵就像自行車上
掉了的鏈條，想讓它能夠帶動輪子前行，最關鍵的就是扣上齒輪的第一個牙槽。
現在，楊不餓總算是把這群紈絝扣在牙槽上了，之後的一個月，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只需按部就班的踩着踐踏板，終是能讓鏈條完整帶動輪子的。
一頓簡單的早飯，愣是給折騰到了下午。當所有人筋疲力盡手腳酸軟的領到各自的裝備后，楊不餓的第二道命令瞬間就讓所有人樂開了花。
“軍營里除了紀律之外，個人衛生和內務也是必須強調的。
既然我們大家的時間都很有限，特殊情況也就特殊對待吧。我也不去計較你們有些人的殺馬特髮型了，但澡總是要洗的。
戈壁灘沒什麼好條件，營房也是臨時搭建的，水資源很有限。好在後面是個大湖，你們就請自便吧。天色也不早了，我會做好飯菜等你們回來的。”
楊不餓一反常態的和善語氣，一時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牛大勇和司徒俊兩個，他們深知道眼前這傢伙的壞心眼多得像草莓表面的種子，根本就不可能這麼好心的。特別是結合起從昨天以來的種種行為，所以肯定這裏面必然是有陷阱的。只是此時無論怎麼咀嚼楊不餓說的那幾句話，都是覺得沒有任何問題啊。
“報告！”
“講！”
“不餓……啊不……是楊營長，我們真的可以去洗澡嗎？”
牛大勇嘗試着問道。折騰了一天，全身上下都是泥和臭汗，身上的衣服髒得不成樣子了，他也早就想痛痛快快的洗個澡。
“當然可以！現在你們就可以去了！不過記住，最先回來的人，連同其班組成員沒有飯吃。”
楊不餓笑着又補充了一句。這個條件聽在眾人耳朵，第一反應就是口誤。不過這時候要不是個傻子就絕對不會有人去提醒。通常來說，為了讓所有人能按時歸隊，應該是最晚回來的那個人沒飯吃才對，現在成了最早回來的人沒飯吃，那豈不是可以在湖裏多泡上一會。反正到時候這麼多雙耳朵聽到了，也不能夠反悔不是。畢竟軍中無戲言嘛！
於是乎，百多號人拿着各自的衣服，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全都往後營的湖邊衝去。下午六點多的戈壁灘，氣溫還是特別炎熱，加上疆省緯度較高，天沒有九點是暗不下來的。
等到所有人都一鬨而散后，身邊的梁龍海和貓鬼幾個才向楊不餓投來不解的目光。剛才他們可沒少給他使眼色，只不過人家根本就沒有搭理。
“不餓，你這又是想整什麼名堂，好歹我們也是教官吧，有什麼訓練計劃是不是得先商量一下？”
梁龍海在楊不餓的肩膀上不輕不重的打了一拳，有些不滿的抱怨着，他帶了十幾年的兵，就沒有今天整出來這麼累的了。
“哈哈……對不住啊！見他們一個個抱着新軍服，臨時就來了靈感想到的些小手段。走走走，咱們還得去做飯呢，邊走邊說吧……”
楊不餓捧手告饒，然後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待會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跟大家說了一遍。很快的，校場上就響起了一陣鬨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