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定音
王數當屬這一桌最有身份的人。
服眾能力最高。
先前一句話提醒，直接讓李蘭寒以及餘下數十人，心神微緊。
王子文三個字，在玄州早已演變成禁忌。
尤其是冷綺文可能出現的場合，誰要是沒點覺悟，說錯了話，指不定就會闖下無法挽救的彌天大禍。
所以，王數這番提醒，並無不妥之處。
只是，囊括李蘭寒在內的幾人，均是沒想到，突然回歸且突然出現在今天這場宴席的葉凌雲，會公開質問王數。
王數這些年養尊處優，習慣了外人對自己的阿諛奉承。
這貿然跳出來一個人公開擠兌自己。
難免面子有損。
“你沖我叫什麼叫？玄州誰不知道王子文死的窩囊？死得廢物？人盡皆知的笑柄，你還替他打抱不平起來？呵呵。”
王數挑起眉頭，大言不慚道。
葉凌雲神色冷漠：“所以，這是你侮辱亡者的理由？哪怕連名字，都不能提及？”
王數張張嘴，愣了許久，才毛毛躁躁道出一句話，“反正雲秋不喜歡聽到這個名字。”
葉凌雲揚了揚尾指，語氣冷漠：“她不喜歡，就不可提及？這麼聽話，難道，你是她身邊的一條狗？”
王數，“……”
這句話，徹底讓王數炸了。
他蹭得一下子站起身，挺着圓鼓鼓的肚皮，勃然大怒道，“姓葉的，你三番兩次擠兌我，到底什麼意思？“貌似我沒得罪你吧？”
葉凌雲無動於衷，甚至動作緩慢得斜靠身體，眺望向另外一個位置。
那是晚宴的主舞台。
李蘭寒正尋思怎麼緩和尷尬氣氛，瞧見葉凌雲的奇怪動作，順勢看了過去，然後眼睛一亮，連忙解釋道：“是拍賣會要開始了。”
葉凌雲不急不緩的抿下一口茶，靜等下文。
“傳言，今晚將有一掛山河圖進行拍賣，是壓軸文物。”
李蘭寒急於圓場，只是說著說著又陷入了左右為難的境地。
曾經，作為王家豪門少公子的王子文，不愛美女，偏愛古玩。
而今夜推出的這掛山河圖，其實，正是王子文生前的藏品。
王子文死後，山河圖‘順理成章’，延續為冷綺文的東西。
冷綺文知道這掛山河圖的價值，原本想私藏。
不過，耐不住某些老古董特別喜愛，於是半推半就，採用現場拍賣的方式，轉手他人，權當送個人情。
“平生的東西……”
葉凌雲深吸一口氣。
堂堂本土豪門，卻被一個蛇蠍女人，害到了這個地步。
“什麼他的東西，簡直胡說八道，明明早就是雲秋的了。”
王數翻着白眼連忙糾正，並幸災樂禍道：“對了，很快這掛山河圖，又會成為錢心錢少家的了。”
葉凌雲沒吱聲。
既然冷綺文有意轉手某個老古董，便證明今夜這場拍賣，不過是走個程序讓兩方都風光一把。
畢竟，聽王數的語氣，錢家在玄州本土的影響力，相當不俗。
“諸位，麻煩靜靜，現在我們拍賣幾件古董，其中壓軸文物山河圖，作為開場禮，率先競拍。”
負責主持的司儀，已經提前站了上去。
這掛山河圖即將易主的消息，事先就傳了出來，並經過各方打點，都知道了，錢家對此志在必得。
所以，後續的拍賣，註定沒人跟價。
最多有三兩位托，嚷嚷幾嗓子烘托下氣氛。
還沒開始，便有若即若離的視線，打量向靠前位置的某位年輕男子。
他身穿白色西裝，梳大背頭，身材高大，氣宇非凡。
錢心。
玄州錢家，大名鼎鼎的少公子，歷來風流，揮金如土。
“諸位，山河圖在此，底價一千萬，現在開拍。”
主持沒敢耽擱時間，立馬作價。
“一千五百萬。”
果不其然，跟在錢心身邊的助理，站起身環顧眾人兩圈，第一時間開價。
錢心沒動，只是架着二郎腿，悠閑自在。
“豪門少主果真有錢，一千五百萬就跟喊着玩似的。”
王數嘀嘀咕咕一句，倍感羨慕。
這番熱鬧，倒也讓他暫時忘記了先前和葉凌雲產生的不愉快。
“茶沒了，我給你再續一杯。”
李蘭寒對這些不感興趣，瞧見葉凌雲放下茶杯，趕緊詢問道。
葉凌雲笑笑：“我不渴。”
言罷，他作勢舉起了右手。
這番動作，當場嚇壞了一桌人，無論是李蘭寒還是王數，均是瞪大眼睛，一臉驚嚇。
“你在搞什麼鬼？這個場合、這個階段，胡亂舉什麼手？”
王數惱火得臉都白了，拍賣節點，胡亂舉手，會被主持人，包括現場所有客戶，誤認為跟價的。
葉凌雲面對王數的責問，毫不搭理。
“我命令你迅速放下手，否則鬧得自己難堪下不了台，只能算咎由自取。”
“畢竟，我看你也不像是什麼有錢人。”
啪！
隔空一道響指，打斷了王數再次絮絮叨叨的念想，也，驚醒了現場所有人。
“五千萬！”
剎那之間，一片嘩然。
站在主舞台中心的主持，臉都青白下去。
近在咫尺的王數，同樣失魂落魄的愣在原地。
而容顏靚麗的李蘭寒，則小嘴輕掩，眸光獃滯。
這是跟錢家錢心公開叫板了？
“有先生出價五千萬，請、請問還有跟拍的嗎？”
主持人顯然事先被交代過了，現在突然有人截胡，他也不清楚怎麼處理了。
最後，唯有可憐巴巴看向西裝革履的錢心。
下一秒，金科懶洋洋轉過頭，輕描淡寫瞧了葉凌雲兩眼。
“六千萬。”
錢心笑了笑，臉色尚且正常，這讓主持長出了一口氣，沒捅出簍子就好。
然而。
“一億。”
葉凌雲第二次的叫價，直接殺死現場。
無數人呆若木雞，倒吸涼氣。
莫說這些嘉賓，連極力保持成熟穩重的錢心，開始情緒失控了。
偌大的玄州，真沒人敢和金家過不去。
沉默良久，錢心隔着幾桌人，凝視葉凌云：“哥們，這掛山河圖我爺爺極其喜歡，奉勸你……”
“一億五千萬。”
王數：“……”
錢心：“……”
眾人：“……”
“抱歉，今夜我勢在必得，要麼公平競拍，要麼主動退出。”
葉凌雲拿起一塊濕巾，緩慢擦拭嘴心，且語氣淡然。
常言道，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
按照約定，這掛山河圖早就屬於錢家了，今夜的拍賣會，不過是走個可有可無的程序。
明明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怎麼好端端冒出一個截胡的？
而且，還這麼強勢，這麼不給面子？
“哪來的玩意，存心和我錢家過不去？”錢心怒火衝天，眸光冷冽。
“兩億。”
葉凌雲揚起視線，忽略錢心，第四次報價。
一錘定音。
無人敢跟。
錢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