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我和任敬軒的談話戛然而止。他再也不多說,望着不遠處的一隻麻雀出神。
可他說的話,足夠我消化好一陣子。我當然不會輕易信他。但直覺告訴我,這一次他沒有騙我。談話之後我看他,倒覺得添了幾分人情味兒,也許是他的那些經歷讓我看到了他也是個血肉之軀,也有過深愛着的人。只是命運把他們從他身邊奪走,賜予了他冷酷而已。其實我們都是人,我們都一樣。我沒有問起蓉蓉的事情,想來那是他心底最深處的痛吧。
三天後的清晨,我在樓下的嘈雜聲中驚醒。拉開窗帘,看一群穿着黑西服帶着墨鏡的人分成兩排站在任敬軒身邊,聽他說著什麼。我悄悄的將玻璃窗打開,聲音便飄飄揚到我耳朵里——他們在說葬禮的事情。
看來這並不是什麼秘密。任敬軒說話的聲音不低,絲毫沒有避諱着人,“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好的,我不能讓別人覺得我不仁不義。這樣,靈堂設在半山的公館裏,其他的一切都按照最高的規矩辦。”
難道是伯父……
外面的太陽很刺眼,我收回目光的時候發現任敬軒帶着他固有的冷笑,從下而上的看過來。
我將窗戶關緊,蒙頭到被子裏。腦子裏全是任至哲的影子。他佝僂的背影,蒼老的臉,花白的頭髮,和凜冽卻帶着慈祥的眼。其實我僅僅認識他半個月而已,和他非親非故,而他又是這個殺人組織的老大。我本該冷漠視之,可卻不可抑制的難過。像失去了一個很久不見的親人一樣難過。而樓下的任敬軒,在談論任至哲的葬禮時的冷靜與漠然,再一次讓我感覺他的可怕。
他畢竟是與他血濃於水的父親啊!
女傭來送早飯,我沒心情吃。
一直閉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任敬軒來敲我的房門,我沖門外喊,“進來吧。”
他的腳步聲在我面前停下,“弟妹,最近身體可好。”
我沒有睜眼,“大哥有事就直說吧。”
“你也聽到了,家父今天凌晨,去世了。”
我的鼻子酸酸的,卻說,“和我有什麼關係么?”
“葬禮明天舉行,弟妹要和我一起參加。”
我坐起身子,“憑什麼?!我算你任家什麼人?”
“那是你孩子的爺爺。”
“我說過,這個孩子以後不會和安晨有什麼關係,所以,我與這場葬禮也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任敬軒將手放在我肩上,“不要激動嘛。”
我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可抑制的顫抖,許是憤怒,許是畏懼。
“這條大新聞二弟必然是讀到了的,但是他願不願意回香港見老頭子最後一面我就不得而知了。若是他不回來,你就代表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