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章 愛你入骨

這回真的是沒心思再去種什麼鳳仙花了。

她說得對，她可比鳳仙花好看的多了。

沈鈺淡淡的笑着，也就隨了她的意了。

一夜好眠，鳳鸞醒來之時已經是日晒三竿，她伸了個懶腰起身，身旁那人已經不在了。

鳳鸞出了門，發現那人果然還在種花。

一個白衣飄飄風華絕代的美人，便是種花這等事情，也叫人瞧了賞心悅目。

鳳鸞瞧着那人，心裏不免覺得歡喜，便揮手化出一個卧榻，便斜躺在上面，靜靜地看着沈鈺種花。

許是她動靜太大，沈鈺回頭看向她，只見那人已經躺下了。

沈鈺微微一笑，道：“醒了？”

鳳鸞點點頭，道：“嗯，腰酸極了。”

沈鈺面上一紅，低聲道：“抱歉，許久沒有……故而……我一時……”

聽他說這個，鳳鸞便咯咯的笑起來。

“我又沒有怪你，只是你種好了花，要過來給我捏一捏。”

沈鈺點點頭，便繼續彎腰去種花了。

許久，他可算是把花都種上了，又澆了澆水，這才放下手裏的水壺，走了過來。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鳳鸞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沈鈺便輕輕給她按揉着腰，那人便舒服的哼哼幾聲，像極了被人逗着的小貓兒，可愛極了。

沈鈺被她的反應逗笑了，便繼續給她按揉。

他看向院子裏的那些花，想着需得法術好好休整，明日便能開出花來了，也算是趕得上那人的生辰。

只是那個夢余國的嫣嫣也不知道怎麼樣，鳳鸞昨日回來，也沒說這件事，不知道處理好了沒有。

鳳鸞醒過來，低聲道：“沈鈺哥哥，渴了。”

沈鈺起身給她倒了杯水，微微扶起那人的身子，將杯子遞到她唇邊，那人便懶洋洋的喝了幾口，便搖頭不要了。

沈鈺將杯子放在一旁，低聲道：“都睡了這麼久了，怎麼還是困啊？”

鳳鸞迎着陽光，眼睛有些睜不開。

沈鈺連忙用身子擋住太陽，那人這才睜開眼睛，道：“我也不知道，我這般嗜睡，倒像是……”

她說到一半便不繼續說下去了。

沈鈺有些疑惑，便道：“倒像是什麼？”

鳳鸞勾起唇角，笑道：“像是有了身孕。”

沈鈺紅了紅面頰，伸手給她切了切脈，並沒有身孕。

他放下鳳鸞的手，道：“沒有。”

鳳鸞湊上前，吻了吻他的脖子，道：“沈鈺哥哥就這麼喜歡小孩子？我倒覺得一個圓圓已經夠叫我頭疼的了，我可不想要那麼多。更何況，生孩子實在是太痛了，我不想再經歷一回了。”

沈鈺想起當年鳳鸞生圓圓的時候，那時她確實是每天大喊大叫的，夜裏也睡不好，需得哄上半日才能睡着。

確實是委屈了她。

他低聲道：“你若……不想再吃這份苦，日後便不要總是……”

沈鈺咬住了嘴唇，不說了。

鳳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說她一面總是纏着他，一面又不想有身孕。

鳳鸞低聲道：“可是，沈鈺哥哥生的這麼美，我瞧了便忍不住想欺負你，難道沈鈺哥哥不喜歡這樣。到底是仙門世家子弟，修行多年，清心寡欲，看來是我強求了沈鈺哥哥。”

這話里可帶着刺兒，沈鈺嘆了口氣，道：“我並非這個意思，我只是……罷了罷了，你想如何我都隨着你便是了。”

鳳鸞氣鼓鼓道：“說得好像你委曲求全一般，你不想，沒人逼你。”

說罷，便一個閃身消失不見了。

沈鈺手裏抱了個空，頓時便緊張起來了。

這人這是去哪裏了？

他微微皺起眉頭來，自己這又是做什麼，何必跟她計較？

若是惹惱了她，又是幾十年，幾百年見不到么？

沈鈺嘆了口氣，看着院子裏的那片花地，明日怕是不會回來了，這花兒又該如何是好？

鳳鸞原本只是賭氣，瞬移回到夢余國，她氣鼓鼓的躺在床榻上，手下不自覺的錘着床榻。

這個沈鈺，趁她不在連阿奇都能哄得和他一夥。

那可是自己從小養大的靈寵啊，就這麼短短几日，他這等人，日後說不準會勾住誰的魂兒呢。

鳳鸞跺了跺腳，她怎麼就嫁了這麼個招蜂引蝶的？

想到這裏，鳳鸞才意識到她哪裏算是嫁給沈鈺了？

他都沒有娶她。

便是薛念鈺也是寫了和離書的，沈鈺也從未說過要再娶她一回。

她好歹是堂堂神君，難不成連個像樣兒的婚禮都沒有么？

還是沈鈺覺得，她都已經給他生過孩子了，有沒有婚禮也無所謂的？

鳳鸞越想越生氣，她反悔了，她覺得要好好的捉弄一番嫣嫣，誰叫沈鈺惹得她氣兒不順呢？

次日，果然天地陷入一片黑暗。

鳳鸞便頂着蕭蕭的臉跟着嫣嫣潛入天宮。

可就在鳳鸞剛一進入天宮的瞬間，原本黑暗無比的天宮，瞬間便被照的通明，五彩的霞光在周圍瀰漫開來。

彩色的鸞鳥在天宮飛舞着，繞着天宮的大門飛來飛去。

鳳鸞被眼前這熟悉又陌生的的一幕驚住了。

她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景象了。

今日是她的生辰，可她身邊的卻是一個巫女帶着一群烏合之眾。

沈鈺明知道她無處可去，卻也沒有去夢余國尋她，實在可惡。

她想起母親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漂亮的男子是最會騙人也最不值得信賴的，這天底下也怕是沒有誰能像沈鈺一樣漂亮的了。

這樣漂亮的男子，她根本就把控不住，只會讓自己一次一次受傷。

鳳鸞在看到天宮裏霞光的一瞬間，能想到的卻只有這些。

她想念自己的父君和娘親，若是他們還在世，一定不會容許沈鈺這般欺負她的。

而嫣嫣則是一臉震驚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不是說天地都會陷入黑暗么？

怎麼會這樣？

嫣嫣後退了兩步，心中滿是驚訝，“不可能，這不可能……”

鳳鸞被她吵得心煩，便一把扼住她的喉嚨，道：“吵死了，吵死了……”

嫣嫣瞪大了一雙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想要說話卻因為喉嚨上的緊緊束縛，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鳳鸞恢復了真身，身旁的那些侍衛軍便開始戒備。

鳳鸞一個揮手，便將那些侍衛軍打倒在地，她看着嫣嫣道：“你想為玲瓏報仇怕是不可能了，但我倒是可以幫你，我能送你去見她。”

說罷，她便擰斷了嫣嫣的脖子，將人像抹布一般扔在地上。

那些侍衛軍顯然嚇壞了，連忙將他們已經斷了氣的主子扛起來，紛紛逃走了。

鳳鸞蹲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靈魂一般。

她哭了，她低聲喊着：“娘親，我好想你，娘親……”

可是沒有人回應她，這個生辰過的並不好，她壓根兒就不想看到日月同壽的景象。

根本就不想想起以前的種種。

即便是有了沈鈺，有了圓圓，可他們卻不能抵過父君和娘親的位置。

鳳鸞哭了許久，就坐在天宮的門口，直到彩霞散去，直到日月分離。

她哭累了，站起身子，從崑崙鏡進去，一步一頓的走向‘有鳳來儀’。

剛一進門，便瞧見院子裏鮮紅鮮紅的鳳仙花。

鳳鸞愣了愣，她有些驚訝，這些花不是昨日才種上的么？

看來沈鈺用了法術，這樣的法術怕也不是片刻能完成的。

她站在那裏，腳好像被土地黏住了，動不了。

忽的，房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白衣飄飄的身影走了出來，在看到她的一瞬間，臉上便掛上了笑容。

“阿鸞，你回來了。我昨日並非是故意惹你生氣的，我有多喜歡你，你心裏清楚的，我……”

他還想解釋些什麼，鳳鸞卻忽的飛奔過來，抱住沈鈺的脖子，雙腿環在他腰間，整個人都掛在他身上。

因為她這猛然一跳怕，沈鈺的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但很快便站穩了腳步。

她低頭吻上沈鈺的薄唇緩緩流下眼淚。

良久，她鬆開沈鈺，雙手抱着他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低聲道：“沈鈺哥哥。”

“嗯。”

“沈鈺哥哥。”

“我在，我在。”

“沈鈺哥哥。”

她的聲音越來越顫抖，漸漸地染上了哭腔。

沈鈺有些慌了，他低聲安撫道：“阿鸞，你怎麼了？別哭啊，別哭。”

鳳鸞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變得平靜下來，反而更加激動起來，她的哭聲越來越大。

沈鈺除了低聲安慰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他知道她心中難過，他也知道這些難過是他帶給她的。

這日月同壽的景象叫她想起了自己去世的父母，沈鈺的眼眶也變得紅紅的，這是鳳鸞的噩夢，也是他的。

沈鈺將鳳鸞抱回房間，安慰了她整整一夜，鳳鸞才安睡過去。

……

清晨，沈鈺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身旁那人早就醒了，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沈鈺輕輕撫摸着她的長發，低聲道：“怎麼不再睡一會兒？昨晚哭了一夜，不累么？”

鳳鸞乖巧的搖搖頭，雙手更加緊緊地抱住沈鈺，道：“你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離開我？”

沈鈺愣了愣，道：“不會，我永遠不會離開你，阿鸞，不要想那麼多，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之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乖。”

鳳鸞搖搖頭，道：“我好害怕，沈鈺哥哥，若是他們從來沒有留下什麼痕迹，或許隨着歲月的變遷，我便能輕而易舉的忘掉他們，可他們卻留下了。”

沈鈺低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可阿鸞，我們要往前看，你失去了他們，但你也得到了我們。”

“不一樣的，不一樣的。”

沈鈺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道：“阿鸞，只是你不信我，我會比他們更愛你，我會千倍百倍的對你好，終有一日，我會取代他們的位置。”

鳳鸞顫着眼睛看向沈鈺，她知道沈鈺能做得到，可她不相信自己，她最近越來越情緒化，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

她怕總有一日，沈鈺會厭煩了她的無理取鬧，畢竟歲月這樣漫長，並非是所有人都能夠禁得起等待。

“可我……”

沈鈺輕輕撫摸着她的臉頰，道：“阿鸞很好，值得我對你這麼好，也只得全天下所有的好。”

鳳鸞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我自己都常常在想，若我是你，怕是早就受不了這樣的我了。沈鈺哥哥，我不想你為了我，委屈了你自己，你才是……你才是值得這世上所有的好。”

沈鈺吻了吻她的額頭，道：“不要多想，阿鸞，好好睡一覺吧，你只是太累了，你先睡覺，等你醒了我們再繼續說這件事，好不好？”

鳳鸞總算是情緒穩定了一些，她點點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這一覺睡了整整一日，到第二日清晨，鳳鸞才醒過來。

因她睡得時間太長，沈鈺有些擔心，便只能坐在她身邊守着她，生怕她一睡不醒。

鳳鸞睜開眼睛，沈鈺便驚喜道：“你醒了，怎麼睡了這麼久，我很擔心。”

她淺淺一笑，道：“我還要跟沈鈺哥哥過一輩子呢，不必擔心我的。”

沈鈺笑着，伸手點了點鳳鸞的額頭，道：“好。”

鳳鸞低聲道：“不光要過一輩子，我還要給沈鈺哥哥生十個小沈鈺，好不好？”

“不是說，不再生了么？”

鳳鸞點點頭，道：“原本是不想再生了的，可是……我要讓沈鈺哥哥愧疚，我越痛苦沈鈺哥哥便會越愧疚，沈鈺哥哥越愧疚，就會越心疼我，才會對我更好些。”

沈鈺苦笑，道：“何須這麼麻煩？我對你的愧疚早就足夠了，足夠我生生世世都心疼你，對你好了。”

鳳鸞淺笑着，握住他的手，有些疲乏道：“真的么？”

他點點頭。

鳳鸞握着他的手更緊了緊，道：“沈鈺哥哥真好。”

沈鈺輕輕撫摸着她的長發，嘴角還掛着淺淺的笑意。

“你也很好，阿鸞，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雖然偶爾會折騰人，但卻叫人忘不掉，舍不掉，越發的叫人愛你入骨。”

鳳鸞垂下眸子，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