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油子
‘油子’這個群體的信息傳輸速度很快，第一個‘油子’被打臉之後，那些尋尋摸摸想要上來試路子的人少了許多。李凌也可以安安心心的坐在那裏喝茶等客。
“陸小哥，老婆子這有幾本書你要不要？”
快中午的時候，一個白色蒼蒼的老太太走了進來，身上背着一個天藍色的布包包。
老太太被人稱為‘神婆婆’，在三清街也算是有名號的人物了，當然，她的名號並不怎麼‘正’，她算是‘油子’裏面的老人，在三清街這片地，所有‘油子’見了她，也要稱一聲‘婆婆’。
李凌不知道‘神婆婆’想要賣什麼書，但他還真的不想得罪這個風風雨雨幾十年不倒的老太太。
“神婆婆，你老的書說什麼要不要？你開個價，我收着就是！就當我孝敬你老的！”
李凌表現的很豪爽，如果能夠結交一下‘神婆婆’，他不介意花錢。能在‘油子’行當裏面當掌舵人的人物，其關係網絡是讓人忌憚又羨慕的。
“那可不成，人情歸人情，生意是生意。我這幾本書也是徒孫那孝敬過來的。書是好書，就不知道能不能賣個好價。”
神婆婆慈祥地笑着，這時，門前光線一暗，吳玉江走了進來。
“神婆婆，好久不見！你老這段時間是到哪發財去了……怎麼？回來了也不說一聲，有好東西不關照小店，可太不夠意思了吧！”
神婆婆是‘油子’不假，但‘油子’也絕不僅僅是靠着做假手段‘吃渾’的主。往往‘油子’都身兼盜墓賊的工作。
作為三清街這片地‘油子’的掌舵人，神婆婆可是掌着好大一片‘鬼市’的交易。
古玩這行當，別看各家店鋪都掛着合法經營的執照，可如果誰手裏沒有點腥貨，根本不可能在這行當裏面做下去。
別處不說，三清街的‘腥貨’，有六成以上是過神婆婆的手。
這次神婆婆離開三清街，一走就是半年多，突然回到三清街，所有得到消息的老字號都撲了過來。因為每當神婆婆離開一段時間又返回，往往都會帶回來上好的‘腥貨’。不抓住這種機會分一杯羹，就枉在古玩這行當裏面混了。
吳玉江剛打了聲招呼，幾個三清街的老字號老闆也魚貫走了進來，朝李凌拱手道歉自己不請自來，之後跟神婆婆寒暄，一時間原本冷冷清清的聚寶齋人滿為患。
“各位，凡事總有個先來後到，神婆婆既然先到李老弟的聚寶齋，咱們也佔了人李老弟的地，總要由李老弟先看貨板才對！”
吳玉江示意眾人安靜，這些古玩店的老闆都很給面子，喧鬧的聲音很快消失。
“吳老闆說的對，咱們這三清街是講規矩的地方，可不能因為著急就壞了規矩。”
“話是這麼說，十年一度的三清街古玩第一店評選就要開始了，這第一店的金字牌可還在聚寶齋手裏呢！按規矩也該交出來了，可直到現在也……呵呵……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講規矩的？”
“劉老闆，現在才幾月，還有兩個月評選才開始，李老弟也是剛剛接手聚寶齋，不懂的地方多，咱們作前輩的多多幫襯着點就是。”
吳玉江正氣凜然，說的那劉老闆拜服點頭。可李凌卻知道，吳玉江是在給他上眼藥。
這三清街‘古玩第一店’可老牌子，是當年慈禧太后親自下令送給‘聚寶齋’的。可以說是‘聚寶齋’的傳家之物。歷經歷史風雲，‘古玩第一店’的老牌子一直在聚寶齋。雖然說有什麼每十年一度的古玩第一店評選，可也就是走走過場。誰得了第一店的名頭，這老牌子也還是陸家的。
現在這些人明裡暗裏的要讓自己將古玩第一店的牌子給交出去，顯然是看李凌年輕好欺負。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擠兌李凌，完全將李凌當成空氣。李凌也不生氣，釋釋然地坐在那裏喝茶，這些人今天一窩蜂的湧進店裏，顯然是有備而來。為這事生氣，不值！
吳玉江這些人話說了半天，李凌即沒有示意他們坐下，也沒有讓他們喝茶，更沒有表態要將老牌子拿出來，只是不尷不尬的看着他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耍猴的一樣，讓這些自持有身份的老闆怒火中燒。
“好了各位，咱們來這裏是求財的，李老弟，剛剛我們這幾個老傢伙扯遠了，這樣，神婆婆的貨板你先挑，挑剩了，我們幾個老傢伙全包了，怎麼樣？”
吳玉江充當和事佬，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但話里話外都在給李凌挖坑。
以神婆婆在三清街的名望，她拿來的東西，別說真的，就算是假的，都要收。要不然，她那些徒子徒孫會讓你的店開不安生。
吳玉江上來一句李凌挑剩的，好像多尊重李凌的第一選擇權似的，實際上就等着李凌真挑剩下，讓神婆婆遷怒於他。
“陸小哥，我這有三本書，一本是宋犖百納本的《史記》，一本是清五省書局配本《二十四史》，一本是明寫本《永樂大典》十二卷中的一卷，陸小哥請上眼……”
神婆婆的話一出口，立即引來周圍人的驚嘆。
所謂百納本，是指利用零散不全的書，編成一本書。宋犖的百納本《史記》是其彙集宋元三種版權本印成。歷經世事滄海桑田千不存一。這一本書，就可以成為省博物館裏的鎮館之寶，由此可知其價值有多高！
清五省書局配本《二十四史》留傳下來的比宋犖百納本《史記》要多，可全國最多也沒有十本書。至於寫本《永樂大典》更不用說了，幾可稱之為絕書。
現存的永樂大典歷經戰火洗禮，今存不過八百卷。分佈於數個國家與地區，在任何一方都是國寶級的藏書。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書卷，絕大部分不是明寫本，神婆婆竟然弄來了明寫本十二卷，可以說這裏的每一個字都價值千金。
“李老弟，怎麼樣？這三本書，你是都要呢？還是給我們這幾個老傢伙留點？”
吳玉江一臉的微笑：“這三本書，前兩本不說，以聚寶齋的家底隨隨便便也能買下來。可第三本，真要說起來可不是一個小數目。李老弟，如果聚寶齋資金方面不充足，小店也想要參上一股，怎麼樣？”
當下幾個古玩店老闆也紛紛表示，願意參上一股。
聚寶齋能夠經過幾百年風雨，家底自然還是有些的，買不了明寫本十二卷，也能買下十卷。
不過，這裏面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神婆婆與聚寶齋沒有什麼交情，這次歸來卻首先進了聚寶齋賣書，其目的是什麼，李凌不清楚。可從吳玉江等人趕來的速度，以及吳玉江等人話里話外的擠兌，李凌感覺，今天這事不是那麼簡單。
如果是以前，李凌可能會選擇買一本，然後借口資金不足表示遺憾，即不得罪神婆婆，也不做無把握的買賣。
可現在問題是，未來眼給出的數據，明確的告訴我李凌，這三本書全都是假的。只是，那本《永樂大典》中有一頁有夾層。夾層中有一張《御制永樂大典序》。
李凌以最短的時間將永樂大帝書寫過的文字，行文格式，用印用墨等等各方面用未來眼進行比對，最後得出的結果是：這序是真品。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真品的序會藏在假的《永樂大典》的夾層之中。
但不管怎麼說，這張序絕對是收藏界之至寶。
買下《永樂大典》十二卷是不可能的，李凌雖然不介意花錢交好神婆婆，但也不是敗家子。
“神婆婆，我剛剛接手父親的產業，手頭的現金不多。這一卷《永樂大典》我是真買不起。可我又非常喜歡這卷《永樂大典》，你看這價格……”
“這可是無價之寶，有錢都買不到的。李老弟，你這也太不把神婆婆放在眼裏了吧！”
吳玉江不屑地掃了李凌一眼，慢吞吞地說道：“李老弟，不是我說你，聚寶齋家大業大，還在乎這一點小錢？”
不等李凌說話，吳玉江轉首對端坐一旁的神婆婆道：“神婆婆，這樣，你說這卷多少錢，我吳玉江就算是砸鍋賣鐵也都買了。”
“吳老闆，這可不合規矩啊！李老弟先問的價，咱們就是再想要，也要等在後面……”
“這……我是真的喜歡這幾本書啊！”
吳玉江無限遺憾地嘆了口氣，吳玉江轉首對李凌說道：“李老弟，這樣，你不是沒錢嗎？簡單，把第一古玩店的老牌子拿出來作個抵押，我們幾個老傢伙借給你不就行了？”
“就是，就是，聚寶齋的牌子多硬？我們還是相信李老弟的！”
這邊神婆婆則是微笑着說道：“怎麼？陸小哥，你是覺得我這三本書是假的？還是不打算給老婆子我這個面子呢？老婆子別的不要，這三本書，換你們家那方老牌子，小哥你不算吃虧吧？”
直到此時，已經圖窮匕見。這一次神婆婆親自登門，顯然是奔着聚寶齋這龐大的家業來的。
也難怪，聚寶齋這麼大的家業交給李凌，李洋死的突然，所有人際關係都沒給李凌留下。李凌幾乎可以說是兩眼一摸黑。此時的李凌，就像是懷揣着金元寶走夜路的孩子，不引人覬覦才出奇呢！
“現在的小輩真的不懂規矩，神婆婆親自登門，還推三阻四的，既然不想在這行混，就麻溜的滾蛋。”
“就是，沒大沒小，神婆婆好大的面子，竟然還不情不願的，哼哼，真是丟光他爹李洋的臉了！”
“閉嘴！”
李凌坐直了身子眼睛沉沉地掃了吳玉江等人一眼。
吳玉江等人沒有想到李凌竟然雄起，一時間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