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人像雕刻
清早林萌就帶着傭人前來敲門,冷姨出門去了,應門的是陸飛,她來找的也是他。聽到冷姨不在,她才敢進門。將煎過的荷包蛋和小米粥放在桌,就往屋裏東張西望。
她從來沒進來過,對這個咫尺之遙的小木屋充滿了好奇。
“噗!”
陸飛一口粥噴在桌上,傭人遞上毛巾,他擦了下嘴說:“誰做的啊?咸死了。”
“這個……是小姐做的。”傭人不敢隱瞞,昨晚陸飛不但救了林家,也救了她。
林萌一張燙得發紅,她不服氣的吃了口,立刻就喊:“水,有水嗎?咸死人了。”
陸飛就拿出塊肉乾,放到嘴裏嚼着,好笑地看她。
她也很不好意思,邊喝水邊說:“我想謝謝你昨晚救了我,就親自下廚……你吃的是什麼?”
“你試試吧。”
陸飛將肉乾掰下一塊,遞給她。
“真好吃。”林萌一吃就上癮了,還想要。
“你知道是什麼肉嗎?這是蛇肉,我家鄉鬧蛇,每到夏天時,滿山遍野都是。家鄉的人就將蛇殺了,取膽取血取皮,剩下的蛇肉,就腌好了掛在屋檐下……咦,你怎麼跑出去了?”
林萌跑到屋外,扶着門使勁的吐。
“騙你的啦,這是野豬肉,不鬧蛇,鬧野豬,老踩玉米地。”
林萌回頭瞪了在笑的陸飛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陸飛關上門就換了一副臉孔,走到冷姨的房門外,推了下,門打不開。他拿了雕刻用的小刀,插到門鎖里一頂,咔。
壞了,把鎖齒弄爛了。
他也顧不得多想了,乾脆一用力,把門撞開。
“這是什麼味?”
房間裏用黑布圍着四周,光線只從門口透過來,有股熟悉的味道在房裏充斥着。他一抽鼻子就辨認出,這是草藥味。
這裏只有一張床,味道是從床上傳來的。
陸飛走到床邊,手往床上一按,味道全都飄出來了。
這床墊和床架都浸過草藥嗎?這種草藥是練功用的,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葯勁就能透到身體裏,倒是省事。
床角擺着幾件換洗衣物,陸飛沒興趣去翻,站了一陣就出去了。
不想,冷姨已經回來了,正站在沙發上等他。
“看出了什麼?”
“你這藥方也是老頭子給你的?”
冷姨冷聲道:“哼,下次你再進去,我會殺了你!”
“你打不過我的。”
冷姨用腳踢了下腳旁的竹籃:“這是十斤象牙果,你替我雕刻成照片上的樣子。”
陸飛不幹了:“為什麼?”
“算是你交的房租。”
陸飛一時語塞,拿起桌上的照片,上面的女孩站在一顆菩提樹前,笑得明媚動人,跟冷姨有幾分相似,右下角的日期卻表明這絕不是她,是最近一個月的照片。
“你家親戚?”
“哼,干你的活。”
象牙果是一種熱帶植物的種子,去皮后濕潤白凈如象牙,才有象牙果的叫法。在最近兩年的文玩市場上很熱銷,按果實大小,一斤有六七個到二十二三個。
這些都是中等個頭,一斤也有十三四個,表皮也沒去掉。
陸飛卻是弄不明白,要一百多個一樣的雕刻做什麼。
中午冷姨從房裏出來時,陸飛已經完成了一半,表皮去掉了,初步拋光也做好了,還刻好了四十多個。
根據照片上女孩不同的角度,有側臉的,有正臉的,有全身像,也有半身像,總之沒有一個重複的。
冷姨默默的站了十多分鐘,才說:“中午想吃點什麼?”
“只要不是林萌做的就好。”
冷姨眼角浮起一絲笑意,像也清楚林萌的廚藝是怎樣糟糕。
“我去找人做干炒牛河。”
她才離開,就有人來敲門,陸飛以為是林萌,剛要開門,外面一個極有磁性的聲線說:“我是熊天海,林總的保安隊長,陸兄弟,我想和你聊一聊。”
熊天海?昨晚臨時有事沒在場,差點讓林建國遇難,回來被林建國狠狠批了一頓,就主動來拉攏陸飛,想讓他進保安隊。
“我忙着呢,沒這閑心。”
陸飛看着桌上擺成一排的象牙果,就夠頭大了。
“那好吧……”
熊天海失望的離開了,陸飛這個年輕人,不好對付啊。昨晚死了六七個人,要補充人手,還要高手,可不是容易的事。
根據調查,那些人能進來,還是因為有內鬼,沒查出來,整個林家都不得安生。
呼~陸飛終於完成了所有的作品,他對自己的手藝非常滿意,栩栩如生都不足以形容這一桌的人像雕刻,彷彿像活的一樣。
就跟那照片上的女孩,也像有了一些異常的熟悉感。
時間已經下午四點了,陸飛走出木屋,打算呼吸下新鮮的空氣。
林家的後花園極其寬闊,如同歐洲貴族的莊園,美人魚式的噴水池,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這樣更顯得小木屋的突兀。
但整個林家的人,對木屋的存在,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漫步在花園裏,瞧着奼紫嫣紅的各色花朵,嗅着花香,陸飛的心情終於快活了些。
“萌萌,聽說你家來了個新傭人?”
“什麼傭人?你是說陸飛?是靈兒跟你說的?”
“她在微信上說的,還說那人是圖你美色來的……”
“呸呸呸!她就會胡說八道。”
幾簇盛開的白牡丹后,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正陪着林萌邊走邊說話。他的眼睛不時往林萌雪白的脖頸上看,手更是幾次三番想要伸到她腰上攬住她,都被她輕巧的避開。
他也不着急,對於這位千金大小姐,他有着充足的自信和時間。
“葉靈兒不會亂說吧?他不是傭人,一個陌生的年輕男人,林叔會讓他住下來?”
“他住在冷姨的屋子裏。”
“那個女人啊……”男人想到冷姨,心中無由的擁起一團熱火。他見過冷姨,那個冷艷到讓男人絕望的女人,卻讓他內心裏浮出要征服她,蹂躪她的念頭。
但無論是輩分,或是其它的關係,男人從未表露過一絲一毫。
“什麼那個女人,那是冷姨。”
“她不會是動春心了吧?想要那男的……”
“你別胡說,我不理你了。”
“萌萌,你回來。”
林萌一繞出花叢,就看到正手裏翹掐着朵白牡丹在那輕笑的陸飛。男人也追了過來,愣了一下就說:“你就是陸飛?”
陸飛手一捋,將花葉撥掉,拈着花往回走。
“陸飛!”林萌追了上去,她擔心陸飛將那男人說的話告訴冷姨。那後果可是很可怕的。
不想那男人腳步更快,幾下趕到陸飛身後,手要往他肩膀按去。
陸飛步伐節奏一慢,那男人的手就落了空,下巴撞在陸飛的肩上,牙齒一合咬中舌尖,痛得他躬下身,喔喔呃呃的一臉通紅。
“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你想找死沒人攔你。”
林萌急得冷汗直冒,看那男人疼得厲害,想找傭人來扶他去漱口。那男人一把推開傭人,這種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
“你敢威脅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知道我是誰嗎?”
陸飛一個反問,讓那男的心裏咯噔一下,他既能住進林家,還是跟冷姨住在一起,難道說他的來頭極大?
“我叫薛博文。”
薛這個姓比較特別,薛博文自報家門,以為陸飛會猜到他的來歷。沒想到陸飛歪了歪嘴,繼續往木屋走。
這下薛博文也急了,剛才那話讓冷姨聽到,他的下場會很慘。
“陸飛,博文哥說錯話了,你別跟冷姨說好嗎?”
林萌拉着陸飛的胳膊央求他,讓陸飛心裏一軟。
誰想薛博文一看這架勢,吃上醋了:“林萌,你鬆開他,不要你幫我求他。大不了就讓冷姨打我一頓。”
陸飛咧嘴一笑:“你說的。”
“陸飛!”
林萌喊得都快破音了,沒想冷姨正好走過來了,她臉一下變白了。
“你們在做什麼?”
“冷姨,我們在,我在……”林萌結結巴巴地說。
冷姨掃了陸飛一眼:“你跟我回去。”
陸飛臨走前還回頭瞄了薛博文一眼,讓他腸胃一陣收縮。
“他不會跟冷姨打小報告吧?”薛博文問林萌,“對了,他是什麼來頭啊,這麼囂張?”
“唉!”
林萌也沒心情跟他繼續說下去了。
冷姨進屋看到滿桌的象牙果雕刻,走過去拿起一顆半身像,凝視了半晌,輕嘆一聲:“你問我跟你師父是什麼關係,我可以告訴你了。我是你師父的女兒。”
“什麼?!你是冷艷清?”
陸飛差點把桌子撞翻:“你,你不是死了嗎?”
冷姨一顆顆的收拾着桌上的作品:“在他心裏我早就死了。”
“那你跟林建國是什麼關係?”
冷姨沉默片刻后說:“我答應要保他這條命二十年,還差一年。”
“屋裏的牌位呢?”
“那是我幫我一個朋友立的。”
陸飛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冷姨就捧着裝雕刻的紙盒說:“這盒東西,你拿去天楓集團,交給一個叫花傾雪的人,她會給你安排一份工作。”
陸飛一愣:“工作?”
“你來南海是為了找你的未婚妻?我知道她在哪裏,她是誰,你只需要再留在南海一個月,我就告訴你。還有,你不要叫我師姐。”
陸飛接過紙盒:“我現在就去嗎?”
“明早去,你先幫我做一件事。”
冷姨拿了一根皮鞭給他:“那個薛博文說的我都聽見了,他晚上會留在林家,吃過晚餐后,你可以跟着他,趁沒人的時候,抽他幾鞭,幫我消消氣。”
“嘿,這事我在行。”
屋外花園裏的薛博文打了個噴嚏:“誰在說我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