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最討厭這種不聽話的臭小子
翌日,洛櫻雪受到驚訝,卧床不起,只能差人和老太太告罪——沒辦法跟祖母去山上禮佛。
“老祖宗差人送了許多補品,要小姐好生養着。”丫鬟盛夏乖巧地將老太太送來的補品報了幾樣,笑得美滋滋的,“功夫不負有心人,老祖宗現在對小姐可是越來越看重了。”
洛櫻雪臉色發白,嘴唇乾澀,聞言眼底掠過一抹冷笑:“老祖宗待我好,我自然要更加孝順才是。”
前世洛王爺寵妾滅妻,將她這個嫡女忽略的徹底,那老太太心眼也偏到九天外,那兩人都對洛雙宜視若珍寶,前世才會逼得她受辱上吊自殺。
沒想到自殺后醒來,竟然重生到了一月前。
她發誓要改變這一切,因此這一個月她費盡心思討府中上下歡心,漸漸從洛雙宜手中接管府中大權,甚至架空了洛雙宜身邊的人,就是為了讓自己報仇成功,能夠得到前世應得的一切。
比如:陸淮煜。
可惜,今日陪老太太禮佛,原本該是她第一次見陸淮煜的機會,如今卻丟失了。
洛櫻雪收起眼底恨意,狀似關心的問:“聽說姐姐昨日身體不適,今日可好些了?”
她本來只是想試探一番,那洛雙宜都死了一天一夜了,也該是時候被人發現了,正好自己卧病在床,趁着這時機連喪禮都不用參加。
等到時候喪禮一結束,那她在府中成了獨生女,可不就是要什麼有什麼了。
“大小姐……”盛夏悄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陪着老太太禮佛去了。”
“什麼?”
洛櫻雪頓時驚得坐了起來,洛雙宜沒有死?她眼睛一眯,想到昨晚遇到的鬼,頓時咬牙切齒起來:“肯定是她搞的鬼。”
這個女人,總是在和她作對。
盛夏低聲說:“原也輪不到她跟着去,只是大小姐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不再吵嚷着自己不是兇手,反倒是一大早差人去老太太院子裏送信,哭訴着自個兒過去做了錯事,想要陪着老太太去上香禮佛,洗洗罪孽。老太太信佛,最近府里因為殺人案鬧得烏煙瘴氣,她老人家想着要為府中祈福,也就同意帶着人去了。”
她小聲問:“小姐,您說大小姐弄這麼一出是想做什麼?該不是真的認了命要認錯去了吧?”
“她能做什麼?眼下她失了寵,又被關着沒了自由,此番定然是想趁機給老太太吹吹耳邊風。哼,她倒是想得美。不過,咱們在府里也不能閑着。盛夏,你親自帶人去採辦上元節的燈會所用的物件兒。”洛櫻雪心念一轉,壓低聲音道:“再幫我準備幾件特殊物品……”
眼下洛雙宜元氣大傷,陸淮煜又因為外面的壞名聲親自登門退婚,這兩人肯定沒戲了。
她暫且就將洛雙宜這邊放一放,還是先抓住陸淮煜才是要緊事。
阿嚏!
洛雙宜狠狠打了一個噴嚏,被冷風吹得鼻子通紅,心道,這噴嚏響的,到底是感冒了,還是被人惦記着?
“可是冷了?”老太太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依舊冷冷地,“這回你父親為了你的事連日奔波,身心俱疲,府中名聲因你受累,一落千丈。便是要教你吃些苦,才知道自己錯的有多厲害。”
城外青山寺名氣大,雖然寺廟建在半山腰,可還是很多香客慕名而來。
“您教訓的是。”山上風冷,洛雙宜今日特意穿得厚了些,但是她皮膚白,又因着今日裏身子骨不爽利,這麼一折騰臉蛋就紅彤彤的,透着不健康的紅暈,但看着老太太眼底的不愉快,還是忍着了:“祖母掛心了,我沒事。”
走了沒幾步,她忽然見老太太彆扭地放小了步子,藏在裙褂下的雙腿不自然地夾了一下,不動聲色地遠離了人群,小聲道,“我要如廁。”
洛雙宜在現代時經常照顧老人,所以一眼就看出來老太太這是犯了常見的老人病——漏尿。
這一路上山,老太太如廁許多回,湊近了聞,都沾着味兒了,她鼻子靈敏,很快知曉原因,低聲吩咐丫鬟幾句,然後走過來扶着老太太:“祖母,我陪您去。”
老太太面色有些尷尬,但相比外人,還是她這個親孫女比較合適,還是就着她的手去了寺廟僧人為香客建的臨時茅房,半晌卻不見出來,也不開口同外頭守着的洛雙宜說話,自個兒在茅房裏頭生悶氣,不想出去丟人。
洛雙宜心知老太太好面子,也不開口催她,沒多久丫鬟送來了她要的一兜東西,便開始動手製作香料版護墊。
老人漏尿主要是排尿括。約。肌受到壓力變得薄弱,現在沒有發達的醫學手段,所以只能藉助外來手段解決尷尬狀況,外出時讓老太太帶着護墊備用。
洛雙宜將香料放進軟布中壓緊,將邊緣一圈用手指固定,因出門匆忙,這時候也沒有現成的針線,因此她特意撕下了自己裙擺處的一塊布,將里絲抽出,然後用釵頭髮的步搖一點一點將里絲卡進軟布之中。
她還特意加了一些無害的香料進去,又在軟布邊緣用里絲纏繞了一個結實的小環,給‘護墊’製作了小翅膀便於固定。
“祖母,我以前苦於月信時總不方便,所以特意製作了衛生護墊自用,不過,總歸是我自己胡思亂想弄來的小物件兒,您見多識廣,幫我瞧瞧可還實用?”
洛雙宜貼心地隔着門縫把護墊塞進去,老太太細細簌簌琢磨了一會兒,精精神神地出來了,臉上帶着自然的笑意,“沒有想到,你這丫頭關了幾天禁閉,倒是學得心靈手巧了不少。這個,護……護什麼墊,還有香味,比香囊都管用。”
“這是薰衣草的花香,我又加入了一些中草藥,味道靜心凝神,還有助於睡眠,回頭再讓人給您院子裏送些,平時備用,再方便不過的。”
“你呀你呀,將這些心思放在正道上,何至於你父親母親日夜煩憂喲。”
洛雙宜只抿嘴笑笑,扶着老太太繼續上山,隻字不提她的尷尬之事,說了些有趣的笑話,很快逗得老太太歡心,進寺廟后還特意拉着她介紹給主持大師。
祖母同主持大師有交情,上了香便獨去聽禪,留下洛雙宜在大殿裏:“此番破例將你緊閉暫時解除,帶你來此聽禪,你莫要再讓我失望。這裏的師傅德高望重,你便好生待着,虔誠誦經,聽聽佛理。”
洛雙宜點點頭:“祖母放心同主持去吧,我不會亂跑的。”
這一路上老太太身邊都圍着人,她不方便說話。等老太太回來,她得尋個沒人的時機,和老太太解釋那殺人案,為自己爭得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
這才是她今日陪着來禮佛的目的。
大殿裏香客多,洛雙宜很快被擠了出去,乾脆去寺廟後山找找中草藥回去做研究,也能躲個清靜。
後山有一處非常漂亮的花田,正逢春日,油菜花櫻花桃花百花齊放,美的不得了,洛雙宜一下子就被吸引住,險些在花叢里迷失。
這時,一隻雪白的兔子從腳下躥了出去,嚇了洛雙宜一跳,下意識往後一蹦,沒想到撞到一堵肉牆,且那肉牆悶哼一聲,竟然不管不顧地伸手把她推開,厭惡似的後退幾步,冷聲道:“怎麼又是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壞女人!”
洛雙宜撲通一聲一屁股摔倒在地,吃了一嘴泥土,手上的草藥也飛了出去,再聽到這話頓時惱了,憤憤地爬起來:“這麼大個人,你爹娘難道沒教你最起碼的尊重嗎?”
目光所至,她還愣了一下。
“是你?”洛雙宜在記憶中搜索了一下,很快認出來這人就是原主那位才色雙絕的未婚夫,明陽王府世子。
陸淮煜一襲錦衣白衫,墨發如瀑,眸若點點寒星,劍眉英氣勃勃,此時正負手立於花下,氣質清冷出塵,比頭頂紅梅還要吸引人。
聞言,他冷哼一聲:“都到這個地步了,你就不必裝了吧?香客都在寺廟上香,女眷一律安排在前殿不得亂跑亂闖,你難道不是跟蹤我過來的?”
“昨日我登門退婚,丫鬟還說你中毒昏迷,現在看來……分明是在扯謊。”
他嫌惡地看了眼洛雙宜,想到京城中那些不堪入耳的傳言,冷聲道:“不管你說什麼,本世子都會堅持退婚的,你不要白費心思了。”
洛雙宜拍拍身上的泥土,氣得咬牙:“我跟蹤你?臭小子你未免太自戀了吧?”
這位世子好看是好看,就是性格太惡劣了!
她指責道:“竟然這樣惡劣地對待一個女孩子,我還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太沒有風度了。你當我樂意跟你這樣的人訂下婚約?”
陸淮煜被她一連串皮拉啪啦的指責說得懵了一下,漂亮精明的雙眸微微瞪大:“你這膽大妄為的女人,你——”
“我怎麼了?我哪裏說錯了嗎?”
洛雙宜前世作為班主任,最討厭這種不聽話的臭小子,於是忍不住教育了陸淮煜一通,“咱們到底誰壞誰活得沒水準啊?雖說咱們沒有感情,可就算對待陌生人,基本的禮貌和同情心總要有吧?昨日你登門時,我確實中了毒昏迷不醒,你可有出於人道主義問候一句?”
陸淮煜看着她清亮含怒的雙眼,一時無語,心道:他恨不得同這惡名在外的女子楚河漢界劃清關係,哪裏還有心思問候她一二?
“再說今日,我身子未好,出於孝道陪着祖母來禮佛,因着祖母身子不好,特想來後山采些草藥,何時成了跟蹤你來的?”洛雙宜彎腰撿起散落一地的草藥,臉色冷下來。
“你一個大男人,對我一個尚在病中的弱女子出手,不管你是何身份,此舉都非君子之道,我鄙視你。”
微風送來花香,撩起女子垂落肩頭的秀髮,將她面上譴責嚴肅的神情吹地柔和了些。
洛雙宜原本就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稱,今日未施粉黛,面頰明顯帶着蒼白的病色,身着一襲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鮮艷的絲線綉了小碎花,現下站在花叢中對他怒目而視,竟然生出些女兒嬌態,讓陸淮煜失了神。
若拋去傳言不說,真實出現在他眼前的洛雙宜似乎只是個正直孝順的小姑娘,有點小脾氣但是不至於囂張跋扈,反倒是言語間條理清晰,一針見血,三觀再正常不過,竟然還信誓旦旦地教育起他了。
儼然讓他想起了在學時的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