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尋出路

自尋出路

()那個倉惶跑下山的,正是嚴澈的侄兒嚴家陵。

嚴家陵一口氣跑到了池塘邊,彎着腰雙手撐着膝蓋,即便是大口大口地使勁兒喘氣,他依舊覺得有些緩不過來,心如鼓擂,振聾發聵。

許久,久到池塘里那一群早已不畏懼生人,已經長到一斤來重的魚兒誤以為嚴家陵過來餵食兒,全部都涌了過來,在嚴家陵跟前兒的池水裏形成一片暗色時,嚴家陵才止住了大喘息,但是,砰砰的心跳依舊響得驚人。

“小叔……小叔和藤叔叔……”嚴家陵一屁股坐在岸邊的草地上,臉色青白轉換,煞是精彩。

嚴家陵不是三兩歲不諳世事的小奶娃,他已經是十來歲的半大小子。

雖然生長在一個父親勤勞能吃苦,母親精明會持家的美滿家庭里,嚴家陵只是比不少孩子吃少很多苦,但是並沒有像別的孩子那般驕縱任性,反而小小年紀就很有自己的主見。

嚴家陵在校是讓老師頭疼,同學畏懼的調皮搗蛋的“老鼠屎”。

自打嚴家陵上小學開始,從沒見他上哪一堂課是端端正正坐着認真聽講的,不是趴在課桌上睡覺,就是左顧右盼地開小差騷擾其他同學,一刻也不得安寧……但是一到考試,這小子總能博得頭籌,成績也從未跌落過前三名……着實讓學校的同學們割腕,讓老師們頭疼。

就在老師們對他又愛又恨,頭疼得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時,指不定又有學生來打小報告:‘嚴家陵逃課了’,‘嚴家陵欺負某某某了’,‘嚴家陵在學校外打了誰誰誰’,‘嚴家陵威脅了我’……等等等。

嚴家陵聰明,無可厚非。

嚴家陵貪玩,也已定論。

但是別的孩子貪玩就是花錢或是惹禍,這嚴家陵貪玩,還能玩出不少私房錢。

以前嚴家陵每次回嚴家灣看嚴國強時,給嚴國強買水果或是什麼糕點的錢,不是他姥姥偷偷塞給他的,那就絕對是他自己賺回來的。

玩網游,是嚴家陵的最愛,而且還懂得在網游里賺零花錢。

你問我嚴家陵這個十來歲的孩子是怎麼在遊戲裏賺錢?

……

好,在遊戲裏,比如:代練,打寶,賣遊戲幣……這些都是生財之道。

說起來,小小年紀的嚴家陵在他所玩的遊戲裏也算是小有名氣——別看玩遊戲的大多是成年的大人,他們的操作未必能強過嚴家陵多少。

久而久之,刻意掩飾年齡,並偷自己老子身份證驗證防沉迷信息的嚴家陵,難免就被“伯樂”拖進了主力隊,什麼幫戰聯賽、Q群Y群絕對少不了他的身影。

如此一來,很快嚴家陵的年齡就曝光了,被人發現了他居然是一個十來歲,未成年的小學生。驚詫之餘,一塊兒玩遊戲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沒有排斥他,更是仗着自己年紀小,裝傻賣萌更是手到擒來的嚴家陵,很快就混成了這些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的“寶貝”,無論是升級還是打怪,只要嚴家陵在線,絕對少不了他的位置。

畢竟,這麼小年紀的小孩兒,操作技術已經達到了中高手級別,怎麼算也是個人才不是?再加上這孩子完全繼承了嚴江趙翠花兩口子的所有優點,能說會道哄人開心不說,眼力界比成年人都犀利,每每有他在的隊伍里就是歡樂一片,完全不記得升級打寶一向被他們視為最無聊沉悶的任務……嚴家陵也成了“共有財產”開心果。

或是大家覺得他小,還讓小孩兒出手打怪不厚道,所以大多時候嚴家陵就成了跟隊“划水”,摸魚打混的後勤。

久而久之,臉皮再厚如嚴家陵也覺得不好意思了,靈機一動,小孩兒去弄了一套遊戲中掉寶率高的裝備(貌似是全身加幸運的裝備之類)。

這樣一來,不光是給自己和隊友弄了不少好裝備,嚴家陵在遊戲裏也成了裝備精良,技能熟練的“高手一族”。

因為玩網游,因為這些喜愛他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嚴家陵也早早地懂得了“人緣就是財富”這個道理——所以,在遊戲中,嚴家陵把多出來的遊戲幣在遊戲平台出售,大多都是賣給那些熟悉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每個月交易的遊戲幣都有好幾百塊錢(人民幣)。

熱門的遊戲總是讓人趨之若鶩,當然,人多了什麼類型的人都會存在,比如:不少宅男腐女便是其中先鋒。

嚴家陵之所以被山頂上的嚴澈藤子都嚇到,也正是因為被幫會裏一群腐女姐姐阿姨耳提面命,長期洗腦的結果。

這會兒,因為自己知道得太多的嚴家陵,蹲在池塘邊兒,開始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苦惱:“唉,賣萌賣腐讓人調戲和這身邊真出了這樣的事兒……意義完全不同啊,怎麼辦怎麼辦?繼續裝傻?”

“嗷嗷嗷嗷嗷嗷——”嚴家陵抱着腦袋搖了三圈:“為什麼就是我小叔啊啊啊啊??為什麼是我最最好看的小叔啊啊啊啊??”

突然之間,嚴家陵腦子裏冒出來一段某個姐姐給他講的故事,一個關於那位姐姐某某弟弟,因為搞基被家裏人趕出家門,被周圍人唾棄,最後不得不懦弱地選擇自我了結的故事。

嚴家陵想到這裏,全身一哆嗦,似乎看到小叔被趕出家門,冰天雪地里,穿着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蜷縮在垃圾堆旁,一邊許願,一邊划拉着火柴取暖,最後還被活活凍死的畫面……

嚴家陵驚悚了,捂着小嘴兒,瞠大雙眼驚悚了:不能說,爛在肚子裏也不能說,不行不行,我要幫小叔打掩護,一定一定不能讓人發現!

這邊嚴家陵小小的腦子還在做着心理建設,那邊,已經看似面無表情,古井無波,實則帶着微醺赫色下山的嚴澈,身後跟着無限殷勤的藤子都。

兩人一到山腳,就看見了在池塘邊抱着腦袋搖晃的嚴家陵,嚴澈無聲地用眼神詢問藤子都:‘這孩子是怎麼了?怎麼這個樣子?’

藤子都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不過,他選擇更直接的辦法,開口喊嚴家陵,準備親自詢問那小子是抽什麼風:“家陵。”

嚴家陵一回頭,看到藤叔叔“忠犬”模式大開,正哈哈地向自家小叔諂媚,不由得心裏翻了個白眼兒:我說,你們能收斂點不?我都看不出不對勁兒,回頭給阿爺知道了有你們好受……嗷,你們注意點影響好不好?(他真不想看到小叔凍死在街頭啊啊啊——)

看到嚴家陵這副“詭異”到扭曲的表情,嚴澈微微蹙眉,上前摸了摸嚴家陵的額頭:沒生病?

嚴家陵沮喪地拿下嚴澈的手,十分委屈幽怨地眼神看着嚴澈,道:“小叔,我沒生病。”

聞言,藤子都抬手就給了嚴家陵腦門兒一個爆栗子,兇狠很地道:“你小子又要耍什麼么蛾子?沒生病還做這個樣子,讓你小叔擔心,欠揍!”

嚴澈橫了藤子都一眼,藤子都兇殘的面孔立馬變成了乖巧的小狗,只差搖着尾巴的笑眯眯望着嚴澈道:“走,這小子沒事兒。”

確定嚴家陵真是沒什麼狀況的嚴澈,也只是伸手揉了揉嚴家陵被藤子都敲紅的腦門兒,柔和地看着嚴家陵:“走,進屋去。”

看着藤子都跟在嚴澈身後,十分狗腿的模樣,嚴家陵覺得小小的心肝有些……頂不住了。

不由又在心底“嗷”了一聲,這才跟在藤子都身後,怨念衝天地走向竹小院兒,一邊走一邊盯着藤子都的背影嘟嘟囔囔:“沒心沒肺,小爺擔心你們,你們一個兩個跟沒事兒人似的。哼哼,瞧瞧藤叔叔那丟人的模樣兒,哼哼,再隱秘的事也被人瞧個一清二楚……嗷嗷嗷,小叔,你要不換個小攻,藤叔叔太笨了啊啊啊啊……要是這樣下去,小叔叔分分鐘都有被阿爺趕出家門,凍死街頭啊啊啊啊……嗷……頭疼頭疼,頭疼死小爺了,嗷嗷嗷嗷……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顧前不顧後,智商趕不上小學生的腦殘啊啊啊……”

兩大一小三人一串回到竹時,嚴國強和嚴國盛老兩口已經回來了。

跟着過來的自然少不了嚴氏一族如今說話最有力量的嚴元照老爺子,就連於宗義兩口子也過來了。

曾燕今天只帶了雪球兒過來,聽說霧戌山來了貴客,在家裏給小金小銀準備好食物后,就抱(扛)着雪球兒過來幫忙。

因此,屋裏一片熱鬧,灶房裏張超英曾燕和嚴澈圍着灶台也忙得不可開交。

趁着張超英去灣里老宅子掐青菜,準備清炒一個素菜時,嚴澈從灶前抬頭看着正在利索切菜的曾燕:“曾老師……”

“唉唉唉,什麼曾老師,不是讓你喊曾姨了嗎?”曾燕聞言轉過身,就着手裏的菜刀掂了掂,威脅意味濃厚。說完后,轉過身又是一陣嘀咕:“這孩子,怎麼總是記不住?喊一聲曾姨你就撩不開口了啊!”

許是熟悉了,曾燕的性子還真是辣的夠嗆,嗯,和趙翠花有得必……難怪曾燕極其喜歡自家裏這個嫂子。嚴澈乾乾地摸了摸鼻子,如是想着。

“噹噹當……”曾燕切蘿蔔絲菜刀接觸砧板利索清脆的聲音響起,她也開口了:“,是不是要問小金小銀的事?”

“啊……嗯,不知道它們最近怎麼樣,這邊一直忙,也沒空過去看它們。”嚴澈一愣,連忙往灶肚裏添了一把柴禾,語調中帶着歉疚。

“你操什麼心啊?我大半輩子都和動物接觸,你還擔心我照顧不好它們?”曾燕回頭,得意地挑眉看着嚴澈:“下次看到小金小銀的時候,保准你認不出它們來……”說著,曾燕又開始嘀咕起來:“說起來也真是,我還真沒見過小金小銀這麼靈性的動物,嘖,真是太通人性,聽話得我都不想放它們回這霧戌山了。”

摸了摸鼻子,嚴澈垂下頭彎了嘴角:小金小銀通人性家裏人都知道,如若不然,自己一家人怎麼把它們的位置和嚴家陵、春秋兄妹排在一起,鬧得嚴家陵總是惱他阿爺不喜歡他,說是“阿爺移情別戀了”(-_-|||)呢?

因為三個人在灶房忙活,因此飯菜出過的速度也是極快。

晌午飯十分豐盛,擺滿了大大一張圓桌,有葷有素,有菜有湯,青白紅黃擺得十分用心講究,這賣相與味道自是讓杜西源一口一個稱讚,拿起筷子就沒停下,直道是‘還是鄉下好,空氣好,沒污染,吃得好,吃得衛生,吃得放心’。

看着氣氛不錯,嚴國強也去端出了自家新釀製的刺兒藤果酒,給老爺子和杜西源倒了一杯后,又順着桌給其他人都倒了一杯。

起先杜西源還有些抵觸,因為這些年忙着賺錢,身體早就喝垮了。上前年體檢更是檢查出不少毛病,在醫生的囑咐下,早就戒煙戒酒了。這會兒見嚴國強給自己倒了酒,盛情難卻,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倒是他身邊的小助理眼力界好,在嚴國強倒了酒之後,就接過了杜西源的酒杯,解釋杜西源的身體不好,不能喝酒云云。

嚴元照聞言,制止了小助理的舉動,笑眯眯地對杜西源道:“杜總,咱嚴家灣的酒,特別是霧戌山的酒,可不同一般哦。”

老爺子這麼一說,杜西源也起了好奇:“哦?”

李軍見狀,也含着笑,道:“杜總,您是有所不知,霧戌山的茶好,自釀的果酒更是有價難求。”

聽到李軍也這麼說,杜西源望着桌前的酒杯,半信半疑:這沒什麼區別啊?只是顏色深一點,紅一點,看上去像陳年的果酒,聞起來有點像藥酒而已啊!

看到杜西源的表情,眾人都笑眯眯地選擇了沉默。

杜西源看不出個所以然,只得抬頭望向藤子都,希望從藤子都那裏得到一點提示,然而,藤子都也是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言不語。

咽了一口唾液,杜西源心道:喝就喝,總不至於讓我來一趟就讓我躺這兒了?!

等到第一口酒入喉,杜西源的眼睛就亮了,隨後又眯了起來,雖是紅潤,卻紅中帶着暗青的臉上居然冒出了一團赫紅,一臉沉醉……在大伙兒的注視下,杜西源一口接一口的抿着,吞下一口,總要沉醉片刻……直到一杯喝光,杜西源這才吐出一口氣,早已滿面紅光:“好酒!”

見狀,除了不明就裏的小助理和兩個陪同下屬,屋裏人都笑了,一種瞭然、自信的笑容。

一頓飯下來,賓主盡興。

杜西源更是一口氣吃下了三碗飯,看得小助理直皺眉頭。

然而杜西源卻擺了擺手,對小助理以及另外兩個陪同下屬道:“你們啊,工作之餘關心關係身邊的事兒。恐怕你們是沒聽說過鹿城大學的事兒?”

小助理和兩個陪同下屬果然一臉迷茫,杜西源這才笑眯眯地解了他們的惑:“早幾個月,鹿城大學出了一件大事,報紙雜誌報道說是食物中毒。結果啊,那些所謂食物中毒的學生,進了一趟醫院,回來之後,好幾個什麼近視啊小毛病的學生,都說不藥而癒了。”

眼見三個下屬一臉不相信,杜西源這才一副高深模樣地說:“這可不是噱頭,知道啟泰的陳總?”

三人點頭。

杜西源也不計較自己此刻已經喧賓奪主,繼續道:“陳總的兒子就在鹿城大學念書,大家可是都知道陳少的高度近視,眼鏡已經戴了上千度,像啤酒瓶底子一樣。那次陳少就在裏面,聽陳總說,當天陳少覺得食堂的菜特別好吃,意外地多買了三份……咳咳……在醫院裏那麼一折騰,陳少如今那啤酒瓶底子的眼睛早就換下來了。”

三個下屬聽完一副不置信地無聲詢問身邊的嚴家灣人。

嚴老爺子倒是不謙虛,擺擺手,道:“杜總言重了言重了,哪有那麼神奇啊,只是咱們嚴家灣蔬菜大棚的菜沒有下農藥化肥,照料得好罷了。”

杜西源可不這麼認為,帶着一點小埋怨小嫉妒地看了李軍一眼,嘆息道:“這麼好的菜居然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了,失算,失算啊!”

李軍見話題落到了自己身上,雖是客氣,卻也帶着一份明眼人就能看到的驕傲:“杜總,您這是折煞我了,呵呵,這不,這次你來收下霧戌山一山果子,絕對穩賺,大賺。”

杜西源但笑不語,心裏想的卻是:這果子一年就一季,可比不得一兩月就一棚的蔬菜啊!……如此想着,杜西源的目光盯上了李軍,尋思着找個法子要和李軍合作訂購嚴家灣的蔬菜,當然,若是為了穩定的貨源,他不介意出錢讓嚴家灣人擴大生產……只是,不知道李軍肯不肯讓利出來。

商人逐利,他杜西源更是其中典範。

晌午飯之後。

杜西源自然是免不了在霧戌山主人嚴國強等人的陪同下,走了一遍霧戌山。

嚴澈作為晚輩,自然也要陪在一旁。

因此,嚴澈時刻注意着杜西源的表情變化,在杜西源剛邁步上山,看到石階兩旁的果子事,嚴澈就清楚地看到杜西源眼睛一亮……這下,嚴澈知道,杜西源是真的為自己家這一山果子給驚艷了。

然而,杜西源的“驚艷”也只是那麼一次,隨着越來越多果子映入杜西源的眼底,杜西源的情緒反而越來越淡定,直到最後走完整座山下山時,杜西源的表情已經到了古井無波的地步。

這樣一來,嚴澈暗咒杜西源“果然是奸商老狐狸”的同時,也拿捏不住杜西源的意向如何,有一些頭疼。

按理來說,嚴澈對自家這一山用碧水澆灌出來的果子是絕對有信心的,且不談碧水的功效使得果子如何的多產,品相也是一流,單單是早前摘下的那一批矮桃的銷售量,就給嚴澈打了一劑強心針頂針——自家的果子,不愁找不到婆家。

但是杜西源不同,杜西源的西源集團可是國內享有聲譽,被譽為“瓜果金主”的集團公司,若是搭上了西源集團這一條線,成了穩定生產基地……說實在的,嚴澈已經不敢想像其後嚴家灣的變化,那已經不能再用理想憧憬來形容,而是鐵板釘釘的將來事實。

因此,對於藤子都拉來杜西源,嚴澈驚詫驚喜之餘,更是小心翼翼地招待着,這可是真真正正的農家金主啊!

只是……現在在杜西源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揣測不出任何動向,嚴澈原本滿心的自信,有些……動搖了。

在霧戌山停停走走看了一圈后,下山時,西邊已是紅霞滿天。

杜西源婉拒了霧戌山莊的好意挽留,趁着天色還見亮,晚飯也沒顧得上食用,就在三個下屬的陪同下,踏着嚴家灣人熱情的送客目光,回了枝城的賓館。

杜西源走了。

在霧戌山莊的人卻不約而同地留下了。

他們圍坐在葡萄架下的桌子旁,一圈人都在討論這買賣到底是成還是不成。

老爺子用他看人無數,堪稱火眼金睛的眼睛也看不出個一二三,其他的人更不用說了。

抿了一口茶,老爺子眯着眼頓了頓,看向嚴澈:“三兒,今天這位杜總你怎麼看?”

老爺子話一落,眾人都看向了嚴澈。

嚴澈抿唇想了想,搖頭道:“我也拿捏不定。”

李軍苦笑接了話茬:“呵呵,不愧是白手起家掙下西源集團一片江山的杜西源,看上去和和氣氣笑眯眯的跟彌勒佛似的,實則做起事來滴水不漏,任人看不透啊!”

老爺子十分贊同李軍的話,點點頭,看向一圈小輩,帶着唏噓道:“這就是咱要學的啊!”

眾人緘默,心討:當然是要學的,可是學不學得會那就是問題了。

是夜。

秋夜微涼。

嚴國強一家圍坐在堂屋的大圓桌旁。

三個小的今天也知道情況不妙,不吵着看電視,而是乖巧地依偎在大人身邊,靜悄悄地。

“嗲,你說這個杜總回來買咱們山上的果子么?”嚴江出去抽了一支煙后,一進屋,接過趙翠花遞上來的茶灌了一口,開口問道。

嚴國強摩挲着茶杯上的紋路,嘴唇抿得緊緊的,嘴角的皺紋早已不似從前,只是淺淺地幾條紋路:“五爺爺都說拿不準,咱們還能看得出來?”

嚴江也沉默下來,坐到了趙翠花身邊,嚴肅的五官似極了嚴國強。

“四哥,我覺得咱不要瞎操心。”嚴國盛也開口了:“咱果子長得好,不愁沒婆家。”

張超英也點頭稱是,將瞌睡的小雞啄米的沈春往胸口靠了靠,看着桌旁沉默地喝着茶的李軍,問道:“小李啊,這個杜總很厲害?”

李軍抬頭,微微頷首:“咱們全國有百分之二十的果子都是他家收下的。”

張超英咋舌,嘟囔一聲“乖乖”,也沉默下來。

“要,要不我再出去找找,這條路不行,再換一條路不就成了?”藤子都也有些懊惱,沒想到杜西源到了這裏反而不上道了。

於宗義老兩口因為今天的事兒也沒回去柳家潭,張超英和趙翠花在竹里也給老兩口收拾了一間房間。

聽到藤子都這話,於宗義開口了:“不忙,先看看的好,畢竟,杜西源沒說買的同時,他也沒說不買。”

嚴澈低頭看了一眼眼帶擔憂地看着自己的沈秋,微微一笑,揉了揉這個貼心的小傢伙的腦袋一下,將這個乖巧的孩子摟在懷裏,輕輕地拍打着沈秋的脊背,仿若在哄勸嬰兒入眠。

不過,這樣溫柔的舉動,還真讓沈秋有些昏昏欲睡,靠着嚴澈,沈秋就是覺得安全安心,暖暖的,十分舒服。

“於叔說的沒錯。”嚴澈輕輕摩挲着沈秋在他胸前蹭的小臉,感受到小孩兒平緩噴在手上的呼吸,知道這孩子是要睡覺了,不由地放緩了聲調:“商人逐利,杜西源不會看不到嚴家灣能帶給他的利益。”

說話間,嚴澈看向李軍:“這要看如何丟孩子出去套狼了。”

李軍恍然,有些愕然:“他是看中我這一塊兒了?”

嚴澈點點頭:“果子不比得蔬菜,一年最多也就一季,更何況嚴家灣又不是很多水果產量,也就僅僅霧戌山這一片而已。蔬菜就不同了,常重常銷,用上溫棚,基本上是一年四季都不會斷了貨。但是果樹呢?種下最快也要……一兩年之後才能見錢。我想,杜西源是看上嚴家灣蔬菜大棚了,不對咱的果子表態,其實也是一種無形的脅迫……他算準了咱們的果子不能保存太久,等着咱們上門妥協呢。”

眾人聽完,眉頭都皺到了一堆兒。

“不過,他有張良計,我們有過牆梯。”嚴澈淡笑。

眾人看向他,甚為迷惑。

“咱們給點壓力,沒有壓力就不會有成效。”嚴澈勾唇一笑,十分狡黠。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看到一篇正追的文的作者在嚴厲地譴責盜文……(茶四十五度角,明媚而憂傷滴望天)

茶都不說了……你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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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田園箬笠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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