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6 幻魂散

自從上了學堂，小寶比以前穩重了不少，以前每次瞧見她，都像個野猴子一般，掛到她身上，死活不願意下來。眼下，規規矩矩走上前，還會稚嫩的行禮。

讀書果然是好事。

大丫二丫在後院玩，聽到小寶回來，跑過來。

“小姨……小寶……”

幾個孩子一日沒見，肯定想了。宋二妞也不駒着他們，笑着打發他們出去。

“記得回來吃飯。”

“知道了娘。”

晚飯後，楚沐風回來了，事情很順利，只是楚沐風看起來臉色不是很好。

“皇上不是都答應了，你怎麼看起來還是很不安？”

宋二妞擔心擋下楚沐風，“你一直這般，我會更擔心。”

楚沐風看着漆黑的月色，沉聲開口，“皇上會答應幫忙，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宋二妞原以為此事對於皇上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沒想到……

楚沐風這般憂慮，是不是皇上提了很為難的條件？

“若是你實在不願意，我們可以……”

“可以反悔是嗎？”楚沐風扭頭拉過宋二妞的手，“其實我們都清楚，這一關一定要過，不是今天，就是明天，躲不過去的。”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這般憂慮？”

宋二妞看着她清冷俊美的容顏，有些心疼的去摸她的眉頭，想要試圖用手幫她撫平。

可是，煩惱就像是野草，吹風吹又生，那是隨便就能拂去的？

“皇上讓你答應了什麼條件？”

楚沐風看着宋二妞沒有立刻回答，拉着她去了一旁的石桌前坐下，“皇上的母妃，在八年前去世了，是一場大火中沒的。可是最近有人給皇上傳密信，說榮貴妃並沒有死。”

“確定這個消息是真的？而非是有人刻意捏造？”

宋二妞疑惑，已經死了八年的人，是死而復生，還是當年死的根本不是榮貴妃？

“所以皇上想讓你調查此事。”見楚沐風點頭，宋二妞越發疑惑了，“皇上僅憑一封密信就斷定榮貴妃還活着？這是不是太輕易了？”

“其實皇上也只是懷疑，榮貴妃到底有沒有活着，只有調查之後才知道。只是……”

楚沐風看了宋二妞一眼，繼續說道，“皇上讓我看了那封密信，看字跡，有些眼熟。”

宋二妞疑惑，“什麼意思？你認識寫信之人？”

楚沐風不確定，“我離開京都太久了，或許之前見過，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知道些什麼，也早就忘記了。”

是啊，都這麼多年了，到底是誰，處心積慮，謀划這一切，幕後之人到底想做什麼？

“那皇上可有說，我們什麼時候能動手？”

關於魏小姐的事情，宋二妞不想再拖了，她擔心夜長夢多。

“皇上的意思是……”楚沐風有些為難的看向宋二妞，“等榮貴妃的事情結束之後再查紀家的事情。”

“不行。”宋二妞一聽，急了，“你怎麼沒有和皇上明說，魏小姐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隨時有危險，實在拖不的，可是榮貴妃的事情就這麼一點線索，或許十天八天都查不到線索，魏小姐等不了這麼久的。”

關於這些，楚沐風自然說了，可是皇上卻堅持。楚沐風無奈，只能應下。

“所以眼下，我們只能儘快查出榮貴妃的事情。這樣才能保證魏小姐的安全。”

“你在開玩笑嗎？”宋二妞有些惱怒的低吼一聲，“魏家的事情，那麼多線索指向紀家，到現在，我們還什麼都做不了，榮貴妃的事情，我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卻告訴我咱們還有機會？”

宋二妞不滿的說道，“明天一早，我親自去找皇上。”

宋二妞轉身離開，楚沐風還想說什麼，宋二妞已經推門進屋了。

楚沐風看着他的背影，張張口將話掩下。楚沐風沒有說，這些說辭都是皇上的借口，皇上真正的目的，是不想讓他們插手此事，又或者，皇上是想棄了魏小姐這張牌。

楚沐風知道，宋二妞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才不敢與她說實話。只是……如果她明天進宮，勢必要知道真相，到時候……

第二天早上，宋二妞連早飯都沒吃便坐着馬車去了皇宮。

皇上剛下朝，聽說宋二妞進宮，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快讓御膳房準備一些早膳過來。”

以皇上對宋二妞的了解，這個時辰，她肯定是餓着肚子過來的。

果然，宋二妞看到早膳，滿肚子的怒氣都淡了不少。

“皇上不遲嗎？這個蟹黃包可好吃了。我一口氣吃了這三個。皇上要是不吃，我可就吃光了。”

皇上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他一個人吃東西，眼前放着山珍海味，她也沒有任何食慾。可是看着宋二妞吃東西，哪怕就是簡單的包子，他也覺得美味極了。

皇上拿了一個塞進嘴裏，果然味道比她平日裏吃起來的好上不少。

宋二妞卻傻眼了，“皇上，我就是客氣一下，你其實不用真的吃的。”

宋二妞看着僅剩的兩個蟹黃包，生怕皇上再拿，一手一個，拿在手裏嚴防死守。

皇上見狀，笑了，“朕可不是如此小氣之人，你既然喜歡吃，那你就吃吧。”

“那就謝謝皇上了。”宋二妞一口一個，吃完蟹黃包，終於想起正事來。

“昨日楚沐風進宮與皇上說了魏小姐的事情，或許是楚沐風沒有說清楚，所以皇上才會將此事推遲，我今日過來是想再和皇上說一下……”

“你是這麼想的？”皇上輕笑，“楚沐風對你是真的好，明知道即便什麼都不說，你今日依舊會知道真相，依舊瞞着你，讓你睡了一個好覺。”

“什麼好覺？昨天晚上我擔心魏小姐的事情，一個晚上都沒睡着。”

宋二妞後知後覺回過神，“所以皇上，你是故意的？”

怪不得楚沐風昨日那般反常，怪不得她說了那麼多，楚沐風卻不解釋，原來這一切都是皇上故意的，而楚沐風也是知道的。

“為什麼？”宋二妞不解的抬起頭，“皇上之前明明已經答應讓我調查魏家的事情了，也默認了要幫魏小姐，為什麼眼下又反悔了？”

“朕什麼時候這麼說了？”

皇上不認賬，“倒是你，那日楚沐風出獄的時候，你曾經與朕保證，在沒有與紀家實力旗鼓相當之前，不會輕舉妄動，眼下這又是什麼？難道之前的教訓你都忘記了？”

“就是因為我什麼都記得，所以才會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對紀家動手。”

宋二妞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皇上，你為什麼不願意幫魏小姐，我來猜猜。昨天你說要讓我們調查榮妃一案，是真的嗎？之前我一直覺得奇怪，但是現在，我似乎知道答案了。”

宋二妞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她剛認識皇上的時候，他雖然冷漠，沉默寡言，卻是一個性情中人，不會枉顧旁人性命，可是現在……

不過短短數月，為什麼她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皇上為什麼要棄了魏小姐？你明明知道她還有兩個孩子。魏家無辜，魏小姐無辜，小雪姐弟更是無辜。”

宋二妞氣憤的站起身，“八年前榮貴妃去世的時候，皇上是什麼心情，皇上難道也想讓兩個幼子承受一遍？”

“放肆？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這般與朕說話？”

啪的一聲，皇上拍着桌子站起身，“朕是一國之君，朕做什麼決定，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昨日的事情已經說的清清楚楚，。若是你不同意，不做便是。”

皇上有些頭疼，強撐着站直身子，“行了，朕還有公務在身，你若是沒事，就先回去吧。”

皇上轉身準備離開，宋二妞着急的去攔，“皇上，你等一下……”

宋二妞走的太急，不小心撞到皇上身上，皇上身體不舒服，眼下被宋二妞這麼一樁，直接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宋二妞光是聽聲音都覺得疼。

“皇上，你怎麼了？皇上……”

宋二妞想將皇上扶起來，可是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見皇上已經昏迷，趕緊喊人。

“來人啊……有沒有人啊……”

很快王公公帶着人進來，不一會太醫也過來了。太醫查不出什麼原因，宋二妞焦急不已。拿過茶水，在旁人看不到的時候，放了靈液進去。

喂皇上服下，坐在床邊一邊等一邊詢問王公公皇上最近都接觸過什麼人

“皇上最近沒什麼特別的。宋姑娘也知道，皇上每日公務繁忙，極少有時間休息。皇上的身體也一直很好……”

“我問的是，皇上最近可否見過可疑之人。並非是皇上身體如何”

宋二妞總覺得王公公有什麼事情瞞着她，“王公公，你整日守在皇上身邊，皇上有什麼異樣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不說，只能說明你與那要害皇上之人有勾結……”

王公公嚇得直接跪在地上，這麼大的罪名，她可背不起。

“宋姑娘，冤枉啊。奴才對皇上的心天地可鑒。你可莫要冤枉奴才啊。”

王公公拚命表忠心。可惜宋二妞根本不吃這一套，“若是你真的想為皇上好，那你就說說，皇上為何會突然昏迷。”

“這……這……奴才真的不知道。這兩日，奴才除了見過雲貴妃，就是姑娘你了。”

“那大臣呢？”不是後宮的女人，就是朝堂的大臣了。

王公公聞言，立刻搖頭，“最近這幾日，除了楚公子昨日來過，皇上再沒有見過其他人。”

“真的？”宋二妞覺得詫異，皇上怎麼可能不召見大臣，楚沐風不是說最近六部不太平嗎？按理說，皇上應該有很多事情要和他們商議才是？

“本來是要召見的，但是那日雲貴妃來了，還帶來了那封密信，皇上看了之後，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就將六部的事情擱置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宋二妞看了皇上一眼，繼續詢問，“雲貴妃是什麼人，她為何會知道榮貴妃的事情？”

“雲貴妃和榮貴妃進宮之前是手帕交。兩人進宮之後，感情也一直很好。為此，皇上對雲貴妃也極好。這次雲貴妃又帶了榮貴妃生還的消息，皇上嘴上什麼都不說，其實心裏，開心極了。”

是嗎？宋二妞看着皇上蒼白的臉色，仔細回想她剛才的狀態，怎麼都感覺不到，她有些許開心。

“之後呢，雲貴妃離開之後，皇上可有異常？”

王公公想了許久，搖搖頭“沒有，皇上真的是剛才才開始不舒服的。”

宋二妞見在王公公這裏問不出什麼，只能等皇上醒了，親自詢問皇上。

傍晚時分，皇上依舊沒有醒來的跡象。宋二妞漸漸開始焦急起來。

之前，不管什麼毒，只要有靈液在，都能迎刃而解，這一次是怎麼了？

為什麼連天絕都可以解，這一次皇上的毒卻解不了、

宋二妞不相信，又倒了一碗茶水餵給皇上。子時左右，皇上終於醒了。

“你沒走？”

皇上看了一眼天色，又看看宋二妞，撐着床沿坐起身，“朕這是怎麼了？”

“皇上中毒昏迷了，眼下既然皇上醒了，應該就是沒事了。”宋二妞到了一杯茶水遞過去，“皇上，喝點茶水潤潤嗓子吧。”

“謝謝。”皇上的頭不疼了，喝了茶水，抬起頭，“這麼晚了，今晚你就在偏殿休息吧。明日一早再走。”

“皇上最近可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宋二妞沒有接皇上的話，而是詢問起其他。皇上不解，卻依舊順着她的話說下去“最近朕總是頭疼，尋了太醫診治，卻沒什麼起色，太爺也說不上什麼問題。怎麼了，朕可是身體出什麼狀況了？“

“沒什麼。”

宋二妞壓下心裏的猜測，“皇上仔細想想，剛才你與我說話的時候，可有急躁與不耐煩？”

“你怎麼會知道？”

皇上略顯驚訝的反問，“你知道這些，是不是說明，朕真的有什麼問題。”

宋二妞思量許久，而後沉聲開口，“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皇上應該是中了幻魂散。”

“幻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