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那是個吃人的地方
“怎麼了?”
白無雙疑惑的看着小蘭。
小蘭瞪着兩眼瞧她:“那是府里的禁地,不給去的。太太嚴令禁止的,上回有個小廝不知道怎麼溜達過去了,都被太太打斷了腿。有人說那邊有鬼,經常晚上能聽到哭聲,可嚇人了。”
鬼?
呵,哪有什麼鬼?不過是一個可憐的女人。
還在王家的時候,王家兒子就打聽過玉梅的情況。玉梅就被關在梅園裏。
這四年,府里進了不少新人。這畢竟是白府里不能見人的事。周婉如管的嚴,嚴令不相干的人靠近梅園,更不許議論梅園。逮到一次,至少是死打一頓。
這一點,她確實做得狠,不過也得了白宏的授意,白宏沒說她什麼,反倒誇讚她把這件事壓的嚴實。
白無雙看了看小蘭,抬手扶了一下她的胳膊。
“沒事。你忙你的。我去去就來,有什麼事我自己擔著。”
她去見自己媽還怕周婉如不成?
不再說什麼,她離開了映月閣。
循着記憶,她找到了梅園。
梅園裏還是她印象中的佈局,一片梅樹林中坐落了一個小院。、
這些梅花樹已經有些年頭了。是從別處遷來的。
那時玉梅和白宏新婚燕爾。白宏為了討夫人歡心在當時的宅院裏種了一片梅花。梅花年年盛放如初,男人的心卻一年比一年涼。
後來,白宏高升做了宰相換了如今的府邸,遷居的時候他自己已經將這片梅樹忘了個一乾二淨。玉梅則心心念念,特地叫人把這一片林子小心翼翼的遷了過來。
之後又在這林中蓋了間小院子,之後的很多年,她一年中有大半時間都居住在這院子裏。男人的心已經無可挽回,也只能望着這昔日的梅花聊以慰藉了。
可笑的是,也是這梅花,如今成了禁錮她的地方。
循着原主的記憶,白無雙也心中難過。原主的魂魄大概已經散了,她借了別人的身體活着,自然也要顧着別人的母親。
院門被一把鐵鎖鎖死,她四下里看了看,繞去了圍牆那。
青磚砌成圍牆已經多有破損,她站在那朝上瞅了瞅,雙手就攀附了上去,雙腿一縮,她就爬上了圍牆。
她是警校法醫專業的。這伸手雖然不能跟刑偵比,翻個牆頭什麼的還是不在話下的,總比去叫人拿鑰匙開來的方便。
踩着青磚的的破損處上去,沒一會,她就翻到了牆頭上,圍牆不高,她只在上面停留了幾秒就縱身越下了。
裏面的小屋依舊是一把鐵鎖鎖門,沒有一點聲音,死氣沉沉。
她沒有工具開鎖只能繞到窗戶那去,經過門的時候,她的視線被地上的東西拽住了。
那是一份飯菜,半碗飯,半碗黑乎乎的菜,放在托盤裏,就在門口。正對着飯碗的是一個缺口。
門板破了一節,剛剛一隻碗的寬度。
他們就這樣給玉梅送飯。這是……喂畜生呢!
白無雙怒氣陡生也悲從中來。咬了咬唇才將目光那飯菜上拽了回來,走到窗邊。
窗紙已經爛了許多,窗子上還訂了兩條橫板,這是怕玉梅逃跑。
呵,結髮夫妻。這就是結髮夫妻。
她對白宏的厭惡又加深了一層,手抓上橫板她趴過去儘力朝裏面張望。這屋子不大,以前也只有玉梅一人居住。堂屋和廂房只隔了一座屏風。一眼便看全。
期初她以為玉梅應該在廂房,卻沒想到一眼就看見堂屋條案前面跪着個人。
背影看,還是恭敬筆直的。對着那觀音像,她在求什麼?
白無雙心中發緊,張口喊道:“母親……”
第一聲,聲音微微發啞,裏面的人沒有聽見,她又喊了一聲。
“母親。”
提高了聲量,那人影才有了反應。
玉梅起初還有些遲疑,緩緩轉過來,目力也不太好,朝後看着沒動。
白無雙又喊了一聲,她才驀然爬起來,跌跌撞撞的朝這裏跑了過來。
“無雙,是你嗎,無雙。”
四年摧殘,她的聲音都變得蒼啞了,頭髮也白了大半,憔悴的不成樣子。
那雙皮包骨的手從橫板空隙伸出來,一下子就將白無雙的手緊緊抓着了。
“我的女兒啊……”
玉梅哭出聲,不能自已,許久沒再說出一個字,瘦骨嶙峋的手攥的白無雙的手生疼生疼。
“母親,別哭。”
一張口,白無雙也忍不住鼻尖酸澀,帶了哭腔。
“我回來了。”
她望着玉梅,玉梅哭了半天才勉強止住,蒼老的淚目緊緊盯着她。
“你,你身子還好嗎?”
只有真正愛她的母親才會在這種情況下首先想到的是她身體如何。
“我沒事了母親。現在都很好。”
她算不得多好,但是不想讓玉梅擔憂。
玉梅沒說話,緊盯着白無雙,彷彿要一下子將四年的缺失補齊。
過了好一會,她才驀然又神色一緊張,問道:
“那你怎麼回來了?他們又想對你做什麼?”
見她急了,白無雙也忙解釋道:“母親,您別著急。您聽我說。他們不是想對我做什麼,只是父親說我年紀不小了,給我尋了門親事。母親您放心,是門頂好親事。以後,咱們在這府里就不用看別人的臉色了。”
“親事?哪家?哪家還能要你?”
玉梅這不是損女兒而是真的發愁。
白無雙緊緊握着她的手道:
“是熠王府。熠王殿下。”
白無雙的本意是想寬慰玉梅,叫她別急。卻沒想到玉梅一聽這幾個字臉上陡然露出懼色:
“熠王,熠王?”
玉梅哆哆嗦嗦的重複了兩遍,眼睛驀然睜大,那神情像是突然之間見了鬼。
“不行。無雙你不能去熠王府。那是個吃人的地方。尤其是女人,沒有能活着出來的。他們,他們這是借刀殺人啊。”
“什麼意思?”
白無雙愣住了。
顯然,玉梅知道一些。
“母親,你都知道什麼?”
白無雙定定的看着玉梅。
玉梅也望着她,眼中恐懼凝滯,看了她片刻也還是什麼都沒說,只一個勁搖頭。
“你現在別問這麼多。你趕緊走。走的越遠越好。你父親被那個女人迷了心竅根本不管你死活。
無雙,娘已經心死了,若不是惦念着你,娘早就不想活了。如今看着你平安無事,娘也安心了,你別管我了,你逃吧。不要再受他們擺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