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岸
()“……我、我知道了……”他皺眉。
“什麼?”
“……我會改掉。”他扭過頭,不去看我。
“改掉什麼?”
“……挑……挑食。”他聲音窘迫,結結巴巴的。
我達到目的,滿意的笑,摸摸他的腦袋。
“這才乖嘛。”
他瞪我一眼,臉上表情複雜,但是耳朵卻微微的紅起來——這是小少爺害羞時候的表現。
我忍不住道:“如果到時候你和一個學院就好了……如果分在不同的學院,一年半載可能也見不上一面了……”
他愣了愣,臉上神色又些古怪,像是有些微的失望,但是緊接着就掩去,撇開頭:“我無所謂。”
“可是我有所謂啊,”我嘆氣,不在乎他嘴硬:“你又倔又傲氣,被欺負了都不知道還嘴,要是我不在,也不知道你會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不用你多事,我不在乎。”小少爺抿唇,面色平靜,似是真的不怎麼在意。
我立刻一個板栗敲過去,看見他捂着額頭,滿眼水汽的看着我,才滿足的吹吹手指關節:“你這小鬼,怎麼這麼不討人喜歡。”
他咬着下唇,被我的話說的有些難過,但面上還是死撐着,冷哼一聲:“誰要你喜歡!”
“你真的不在意?”
“不在意!”
“怎麼可能不在意,”我毫不猶豫的反駁:“你這傢伙那麼驕傲,被人罵做廢物,心裏不舒服是肯定的……要是不滿,就發泄出來,也好過一直憋在心裏,我們也不是瞎子,你一直黑着臉我們也不是看不出來,到最後,還不是你周圍的人受着你臉色?”
小少爺抿唇不說話。
“要記得,如果有人對你好,你要百分的還回去,要是有人對你壞,你就更要千分的敬回去!”
小少爺還是不說話。
“算了……說多了你肯定嫌我啰嗦……不過,下次要是受了氣,就來找我發泄,我肯定不嫌你啰嗦。”我伸手摸摸安的腦袋。
安看我一眼,又垂下眼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啊,對了,上次你生病發燒的第二天……我回來的時候還看見你哥哥了……是你哥哥?拉爾學長。”那個長的不算好看,但是卻有着讓人安心的氣息的人。
安終於有了反應,卻是微微皺眉:“你見過他了?”
“恩,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呃,至少看起來是這樣。”而且還是個戀弟狂。
“……是嗎。”他只是應了一聲,沒再說什麼,淡漠的神色,好像對自己的哥哥並不關心。
我嘆口氣:“你啊,下次對拉爾學長好一點,他真的很關心你。”
安冷哼一聲,不說話,只是繼續吃自己的午餐。
我則是吞了一塊牛排已經飽了,回到房間吱吱呀呀的,對着湛藍的海面拉起了小提琴。
安似乎並不討厭我拉的小提琴,也不嫌我拉的難聽,於是,就這麼度過了一個還算悠閑的午後。
時間比我想像中過的更快,一個星期,竟然好就好像是一首舒緩的小夜曲,不知不覺就到了最後的尾聲,這麼過去了。
於是當我站在船頭,遠遠看到那座比我想像中要寬闊的小島的時候,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那小島我只看得到一面,海岸線有着優美的弧度,越靠近海岸,海水的顏色越是藍的透明,襯着金色的細沙,恨不能讓人脫了鞋襪下去踩兩腳才甘心,那金色的沙灘沿着海岸線繞了一圈,再遠些就是鬱鬱蔥蔥的綠色覆蓋了整個小島,因為太過模糊,更加細節的卻是看不見了,只能看見小島中央,有一座高聳入雲的巨大鐘樓,哥德式的建築,只是遠遠看,就能感受到由歷史和歲月淬鍊出來的那種陳舊又迷人的味道。
碼頭上已經圍滿了歡迎新生入學的老師和學長學姐,還有不少這裏的居民也來湊熱鬧,於是擠得人山人海,一大片金髮碧眼裏,讓我越發感到——我的確是來到了太平洋沒錯。
碼頭很大,停了很多私家的遊艇,每一艘看起來都價值不菲……啊,不用說了,這絕對是那些公子哥兒們打發時間的玩具。
也能看見大小不一的漁船,船帆上站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海鷗,白羽襯着白色的帆布,其實看得也並不是很明顯,只是偶爾會有一兩隻不長眼的麻雀站在海鷗群里,讓人覺得哭笑不得。
這裏的人們很是熱情,等游輪靠近,已近開始拉起了禮花和禮炮,洋洋洒洒的花朵從天而降,撒的我下船時滿頭滿臉的花瓣……怎麼感覺跟結婚似的……呸呸呸!這只是熱情!熱情而已!
老船長在我旁邊特別感慨:“唔……不知道我兒子在不在裏邊。”
“你兒子是學院裏的老師?叫什麼?”說不定以後見到還能打個招呼。
“恩……他現在是教雕刻。”
我不是問學科我是問名字啊喂……
我正想繼續說,卻又被一陣歡呼給打斷。
老船長踢我一腳:“小子,快下船!”
我黑線。
於是我左邊跟着小少爺,右邊跟着小貓咪,身後還有兩隻小狗四處張望,正準備踩着樓梯下去——哦,對了,我身前還有電線杆學長。
不過我完全沒想到電線杆學長的人氣會那麼高。
底下一片女孩子的驚呼,吸氣聲,然後是震耳欲聾的尖叫——哎?等一下,我好像還聽見有男人在叫?
我正準備循着聲音找過去,卻被猛地從背後勒住脖子硬是拖回船艙——喂喂喂!你快給我鬆開,喘不過氣了混蛋!!
我憋得臉色通紅,扯掉勒住我的手臂,憤怒的回頭……棕色微卷的發,古銅色讓羨慕嫉妒恨的皮膚……叫獸。
……我果然跟他八字不合……要不要找機會毒死他?
我正在嚴肅的想着是否該在他煙捲兒里裹上巴豆,他就攬住我的脖子把我帶到陰暗處,從口袋裏抓出一塊巧克力,邊咬邊跟我說悄悄話。
“喂,這個給你。”他給我一個黑色的小膠袋——看起來就很猥瑣,好像賣黃、片兒的小販似的。
“……什麼東西?”我剛想打開,就被他制止。
“別,先別打開,等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哈?”
“大叔我是為了你好……”叫獸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然後啃了一口巧克力。
“……真的?”總覺得這傢伙不安好心。
“……喂你這樣真的會傷到大叔我的玻璃心的……”叫獸繼續啃手裏的巧克力。
“……到底幹什麼用?”
“反正等會兒就知道了,記得絕對不要扔掉。”
“……哦……”我想來想去,還是塞到了衣服的夾層里,然後我以掩耳不及迅雷的速度從他手裏搶過剩下的半塊巧克力,飛奔下船——身後傳來悲慘的哀號——“我的巧克力!!!”
ma,反正我也是為他好。
中年大叔吃多巧克力是會有小肚子的呀。
我邊啃着巧克力,邊小跑着下船。
下船看見小貓咪貝爾在附近四處張望等我,兩隻小狗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撒歡兒了,電線杆也沒了影,估計高年級學長有事情要做,而小少爺則是站在小貓咪不遠的地方,和他哥哥,那個讓我印象深刻的拉爾學長說著話。
我沒靠近,只是走近了跟貝爾邊聊天,掰了一半巧克力遞給他,等着那兩個人說完。
那兩個人好像談的並不很愉快。
安一臉不耐,緊緊抿着唇,似乎是在忍耐。
拉爾學長則是有些受傷,但是並沒有放棄談話,看他溫和的表情,大概是在叮囑什麼——啊啊,對待小孩子哪能這麼縱容,這麼溫和。
不聽話,就要用適當的家暴讓他聽啊。
對付安這種吃硬不吃軟的小p孩,絕對不能心軟。
……不過偶爾也是要給糖果安撫一下的。
一棒子一顆糖,是最好的教育方式啊。
幾分鐘后,安終於說了幾句什麼,讓拉爾學長有些失望,戀戀不捨的走開。
於是我拉着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樣的貝爾,靠近安。
“該走了?要坐班車去大禮堂的。”
“……恩。”安低低應了一聲。
這個破學校就連班車都比我想像中的要豪華。
我心裏琢磨着一輛豪華雙層大巴士已經是極限了,結果他居然用……馬車接送。
啊,是的,是馬車沒錯。
黑色的高頭駿馬,穿着黑色西服的馬夫站在一邊服侍小姐少爺們上車——那車廂也已經被刷成了耀眼的金色。
……喂,誰來告訴我這究竟是哪個傢伙的品味,太獨特了啊喂……還有,我真的很想認識校長,真的。
我囧着臉,謝絕了馬夫大叔的服侍,自己爬上了車轅,進入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