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套野雞，倔小孩大院送雞

朝夕之間，斗轉星移，今天是劉雨兒到這個世界的第十天，她依舊是在雞鳴聲中醒來。她睜開朦朧的雙眼，看看從蘆葦帘子縫隙透進來的亮光，深吸了一口帶着一點寒氣的空氣，大腦瞬間清醒，開始練每天的晨課。

這時，劉青峰已經開始帶着四弟劉青木做早飯。他們燒好開水，將米下鍋，劉青峰就囑咐弟弟將另一個灶也燒上水。待劉青峰洗好馬蘭頭正好水開，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着。家裏人現在養成了一個習慣——晚飯時計劃好第二天的事，所以米早已放在灶台上，馬蘭頭也放在了棚子裏，水缸滿滿的，甚至四個水桶也是滿的。劉青峰在睡覺前還將整個做飯的過程在心裏模擬了一遍，以確保爹一起床就能吃到早飯，他居然還沒有忘記教四弟燒炭。

果然，劉來福一起床洗漱，他們就做好了早飯，劉青峰給爹盛了一大碗稠稠的粥放在灶台上，就去準備柴擔和馬蘭頭。劉來福吃到粥時，粥的溫度剛好入口，而劉青峰已經替他盛好了第二碗粥。劉來福喝着粥，看着收拾地井井有條的院子，再想想昨天孩子們都順利地完成了功課，還有小八郎朗的背書聲，令他有一種恍如隔世之感。

劉雨兒練完自己定下的晨課，又看了兩遍《三字經》，就走出了房間，看到劉來福正微笑着邊吃粥邊看着院子。她見爹心情不錯，給他請安后說：“爹，您今天是不是要找李大叔賣胡蘿蔔？這次能不能不蓋上衣服，就讓村裡人看看。”

“那有什麼好看的？”劉來福不解地問道，“這胡蘿蔔是餵豬的，讓人看到了不好。”

劉雨兒勸道：“爹，我們沒偷沒搶不丟人，您看，現在大家都餓着肚子，我們家發現了好東西，卻藏着掖着，您說村裡人會怎麼看我們家？”至於村裡人的一通議論，劉雨兒不敢說，怕劉來福知道了兔子的事。

劉來福聽了她的話，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心思簡單沒想過這麼多。女兒這一提醒，他才回過味來，女兒說得一點沒錯，沒準現在還有村裡人正在用胡蘿蔔餵豬呢，他要是還瞞着不說看着村裡人餓肚子，估計里正和族長知道了都不會放過他。他這是光顧自己的面子，忘了別人的肚子了。他想明白後點頭說：“放心，爹知道怎麼做了。兔子已經養了有兩天，該給你爺爺送過去了。”

劉雨兒聽了只好扯謊說：“爹，兔子的事爺爺昨天就知道了，爺爺說大兔子太老，讓我好好養小兔子，養大了再給大院送過去。大兔子就先留着。”

劉來福心裏感嘆：女兒還是懂事的，知道孝順爺爺奶奶，沒有瞞着老人。他一天到晚忙個不停，自然不知道劉金氏過來抱兔子的事。

劉來福沒有再多說什麼，叮囑了三個孩子幾句就出發了。

劉青峰送走爹，就去找了一個小籮筐，將一瓦罐燒好的炭收好。劉青木好奇地問：“二哥，這炭冬天真的能用？”

“當然能用！”劉青峰肯定的回答，接着卻說道，“不過你別惦記，這是給爺奶準備的，爺奶肯定是捨不得自己買炭的，一兩銀子一筐呢！”

劉青木咋舌，他沒想到這黑乎乎的東西這麼貴，不過二哥說的話肯定沒錯。

劉雨兒聽到剛剛的對話，覺得自己無話可說，炭才燒了那麼一點，就已經被預定了，古人還真是孝順！不過，她並不反感，她從心底深處希望自己家可以做到祖慈孫孝，“孝”是傳統美德，她也深以為然。

等大家都起床洗漱、吃飯、將家裏收拾停當，劉青山就要帶着弟弟妹妹們出發，劉青宇表示自己也要去，劉雨兒要上山套野雞，哪裏肯留在家裏？結果還是劉雨兒和一二三四齣發了，只有老五劉青宇又被留在家裏。劉雨兒還沒有忘記囑咐五哥他們有空挖藥草和青草，野兔吃的草也要曬過才能喂。劉青宇聽了就是一陣憋悶。

劉青山一行人上西山坡，路過一段竹林時，劉雨兒說道：“大哥，這竹子做的竹條編蘆葦簾比樹枝好，您能不能幫我做一些。”

劉青山頓時覺得頭大如牛，這個妹妹太能使喚人了，不答應還不行。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能說不行嗎？”

劉雨兒嬌蠻地說道：“當然不行。”

劉青山無奈地說：“妹妹，我真的沒時間。”

劉雨兒笑道：“怎麼會沒時間？後院有不少竹子，到了下雨天，大哥你慢慢做。”

劉青峰一聽就樂了，取笑道：“妹妹，你可真是見不得人閑呀！”

劉雨兒一本正經地說：“那當然，難道下雨天就不用吃飯了？”

劉青山兄弟四人都被逗樂了。

五人到了西坡，劉雨兒立馬就要去下套，劉青山自然不放心，就讓弟弟們先砍柴，自己陪妹妹去下套。兩個人在山坡上轉了一會兒，劉雨兒就選好了地方，下了套。他們回到原地各自幹活，劉雨兒每過一刻鐘就要去看一下套子，看得劉青峰和劉青山都不禁搖頭，妹妹到底還是孩子，耐不住性子，誰家下套不是一天甚至幾天看一次呀？她倒好，一個時辰要看七八回。劉青石和劉青木則對妹妹的套子很好奇，也忍不住跟過去看。

仨人再次走到第一個套子遠遠看到套子沒一點變化，劉青石兄弟不禁有些失望。劉雨兒見了卻點點頭，又帶着倆個哥哥去看第二個套子。仨人還沒有看見第二個套，就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撲棱”聲，劉雨兒大喜，急忙快步走過去，果然看到一隻野雞被套住了，正在拚命地掙扎。劉青石兄弟大喜過望，仨人一起解開野雞，劉雨兒就讓劉青石幫忙收套子，劉青石不解地問：“妹妹，收套子做什麼？”

劉雨兒搖搖頭說：“今天套不到了。”

劉青木說：“那也不用撤呀，我看到別人都是不撤的。”

劉雨兒堅決地說：“不行，要是下午或者晚上有野雞被套住，就會死命地掙扎，這樣野雞會非常痛苦的。”

“可是誰會管呀？”

“也許閻王爺會管。”劉雨兒慢吞吞地說，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有點說不通，也不想講大道理，就借用鬼神了。其實，她這個曾經的無神論者現在也有點信鬼神了，畢竟她自己就是穿過來的。

不出她所料，劉青石和劉青木聽了都是一哆嗦，也不再反對，就幫她收了套。

仨人回到原處，劉青山兄弟看到劉青石手上的野雞目瞪口呆，心裏想：這還真就套住了！

劉雨兒微微一笑，她可是經過野外生存訓練的，雖然實戰經驗不足，可理論經驗豐富呀，她的理論經驗經過千錘百鍊，肯定比現在獵人的經驗好使。可惜的是，劉雨兒只學過下這種小套，對大型獵物就沒辦法了，當然可以挖陷阱，可是陷阱不能隨時撤，她不想用。

有了這一個獵物，幾人已經很知足，也沒希望再有野雞、兔子中招，劉雨兒看了幾回后，就請哥哥幫忙收套子，準備下山。

劉青峰想將野雞給爺奶送過去，又擔心妹妹要養野雞，就和她商量道：“妹妹，這野雞是不是應該給爺奶送過去？”

劉雨兒張口就說：“當然要先給爺奶送去。”

劉青山探究地問：“你不打算養了？”

劉雨兒直截了當地說：“當然不了，都知道兔子吃草，誰知道野雞吃什麼？”

劉青山哥四個一聽恍然，他們好像也不太清楚野雞吃什麼？

劉青峰知道劉青山昨天在大院受了委屈，等他們走到村子附近時，他才說道：“大哥，野雞還是你和妹妹送過去吧，乾脆連柴一起送了。”

劉青山點點頭，挑着柴、提着野雞、領着妹妹就往大院走。劉雨兒昨天有了教訓，拉着大哥說道：“大哥，我們還是從村外走吧，村裡人多。”

劉青山想了想，還是聽了妹妹的話，從村外繞道大院。大院在村子東部中央的位置，還是遇到了不少人，兄妹二人只好時不時地停下來和長輩大招呼。這村子叫劉家圩，有一大半人姓劉，有不少是沒出五服的親戚。他們的爺爺又是長子，村裡很多人是他們的長輩。大家看到他們手上的野雞，雖然羨慕可大多也沒說什麼，只有一兩個人眼紅得很。

早上劉大田吩咐兒子去買柴刀和架子車，可現在臨近晌午劉來好也沒回來，心裏着急，就在院子裏轉圈。劉青山兄妹進來差點就和他撞上。劉大田看到是他們二人，有些吃驚，接着就看到了劉青山手中的野雞，就更加驚訝了。

劉青山連忙放下柴，和妹妹妹一起向爺爺問好。

劉大田點點頭問：“哪來的野雞？”

劉青山必恭必敬地說：“爺爺，是我們下套套的。”

今天劉來喜和劉來安得了老爹的吩咐回來吃午飯，這時也正好在院子裏。他們看到兄妹倆進了院子，也走了過來，剛好就聽到了劉青山的話。劉來安仔細地看了看劉青石手中的雞說：“這不是套子套的，身上沒傷。”這個道理大家都知道，被套中的獵物會掙扎，所以等人發現時都是傷痕纍纍。

劉青山笑道：“四叔，您不知道，這套子是我們今天早上才下的，妹妹耐不住性子，一個時辰去看七八回，這個野雞剛被套住，就被發現了。”

劉大田聽了微笑着說道：“好了，青山，將野雞留下，把柴擔回去吧！以後也不用送了，你叔伯們自己上山砍。”

劉青山一愣說道：“爺爺，我都挑過來了。”

劉王氏在屋裏聽到院子裏的聲音，走出來看到是劉青山兄妹，十分歡喜地說道：“柴留下，人也留下。今天就在大院吃飯，我這就讓們你三嬸殺雞。”

劉大田微笑不語。

兄妹倆急忙搖頭，劉青山說道：“不了，奶奶，爹娘肯定在家等着呢。我們先回了。”他說完，就拉着妹妹走了。

劉王氏拉不住他們，急得直跺腳，抱怨道：“老頭子，你怎麼就不喊住他們呢？”

劉大田一本正經地說：“你看着吧，只要老二家沒過起來，老二家的人就不會在這大院吃一口飯，也不會再要一粒糧。”

劉大田心裏一直都在想：這老二家的孩子都是太倔了，峰小子這樣，二丫頭這樣，幾乎個個都這樣；當初要是峰小子留在大院，至少明年就是個舉人，如果是這樣，一家子田都免了稅，老二的日子也會好過好多。可是這峰小子居然當著全村人的面發誓，不能讓爹娘和兄弟姐妹吃飽，就一輩子不參加科考，氣得自己差點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