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拜訪
“阿洛來了？”
到了商斧家門口，商洛遠遠地就望到一個藍衣婦人正忙着在將盆里的水潑在菜地。
走到近處，收起盆的婦人定定的看了他兩眼，頓時笑了起來：“幾年不見，阿洛長得越發俊俏了，也不知哪家姑娘有幸嫁給我們阿洛，給嬸子講講，有沒有意中人，要不要嬸子去給你說項說項？”
“哪有，嬸嬸開玩笑了。”
心知眼前這位婦人乃是十里八村最熱心的媒婆，商洛連忙拒絕。
“還不跟嬸子說實話呢？你斧叔都給嬸子說了，他說你喜歡河西村的二妮。”
看着婦人略帶調笑的眼神，商洛先是一怔，繼而苦笑。
“那都是狗娃瞎說的。”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斧叔昨晚就給我嘮叨了，說你今天要來家裏做客，讓我給你整兩個好菜來。”
“那麻煩嬸子了。”
提着酒，商洛訕訕地跟在婦人身後，進門，入眼就看到商斧正在練武，他手握着一把三尺三寸的虎柄長刀，刀身厚重，刀尖處帶着一抹向上翹起的弧度。
隨着商斧的揮刀，空中留下一道道森然無比的白光，白光匹練一般，凌冽森寒，空氣隱隱傳來被撕裂的聲音。
一刀，一刀，又一刀，商斧就這麼揮着。
沒有常見的那種套路，僅僅就是這麼揮刀，可每一刀都帶着一抹斬殺敵人的霸氣。
“你小子來了？”
眼見着婦人和商洛進來，商斧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我這就去燒菜，阿洛你先和你叔聊聊天，昨天你叔打了一隻山雞，今兒燉給你吃。”
婦人放下盆，很快就離開了。
而見到婦人離開，先前好似還有些拘謹的商斧收刀入鞘，擱在牆角，然後立刻走了過來，眼睛死死盯着商洛手中提着的兩壇酒，恨不得要把眼珠子都貼上去。
“我說你小子來就來，還帶什麼酒？”
“那斧叔要不我等會兒提回去？”眼見着商斧那副心急火燎的樣子，他也是起了逗弄對方一番的心思來。
“滾，沒大沒小。”商斧一巴掌拍在商洛腦袋上，沒好氣道：“去，把酒給我斟滿。”
院子中一張方形木桌已經擺好，還有三把椅子。
商斧沒有子嗣，據說年輕時有個兒子夭折了，以後兩人也沒有再生。
望了一眼木桌，商洛這才發現這木桌極大，幾乎有他家的兩倍大小，考慮到商斧暴熊似的身材，倒也不奇怪。
桌子上，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糟雞爪，一盤涼拌野山菜呈品字形擺好，桌腳處還放着一壺酒。
“這酒不行，今天你既然帶了好酒，這壺就留着明天喝。”
商斧哈哈一笑，一邊說著，一邊熱切地看着商洛。
將酒倒在酒杯中，琥珀色的酒液粘稠無比，空氣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酒香逸散，就像是全部的香氣都被封在了酒杯中，那種馥郁和芬芳可以想像。
接過酒杯，商斧小心的端着，小口呷了一口，粗糙黝黑的臉上登時流露出一抹陶醉來。
商洛看得心癢，這酒雖是他送來的，可他卻並沒有喝過，此時見到商斧這般模樣，也是起了心思。
“啪。”
只是剛剛倒到一半，一隻竹筷已然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那是老子的酒。”商斧沒帶好氣道，似是知道自己理虧，他緊接着又道：“你小子送來兩壇好酒，我一會兒也給你個好處，不會讓你吃虧。”
說著，兩隻眼睛瞪到最大，彷彿銅鈴一般：“現在把酒放下。”
酒鬼惹不起。
商洛默默吐槽，自然而然的鬆開握着酒杯的手，心中卻是對商斧口中的好處有些好奇。
“這是你爹當年埋在院子裏的酒吧？”忽地，商斧似是詢問，似是感嘆道。
商洛好奇：“斧叔怎麼知道的？”
“嘿。”夾起盤子裏的一顆油炸花生米放入嘴中，咀嚼了一會兒，商斧這才道：“我當然知道，這酒我當年也喝過，不過就那麼一小杯，你爹摳啊。”
商洛哭笑不得：“斧叔也認識我爹？”
“那當然。你爹當年可是咱們太洛村的大紅人，知道商家鎮中的商府怎麼對的商武嗎？當年對你爹比那還要誇張好幾倍。”
商府怎麼對的商武，商洛自然清楚，這兩年商府幾乎沒過兩個月都會遣人來太洛村一次，送禮的東西加在一起能有好幾車。
“可商武不是宗師嗎？我爹只是個讀書人，不至於吧。”商洛疑惑道，星洛平原重武輕文，不僅能從生活中看出，同樣從典籍里所記載的歷史中也能看得出來。
“讀書人怎麼了？也就是咱們這裏，旮沓角落裏的鄉下，要是去了外面，讀書人可不見得比武者地位低。”商斧抓起盤子中的一隻雞爪，一邊啃，一邊不屑道。
您這樣說自己的家鄉好嗎？
商洛笑了笑，沒有搭話，可他心中卻是十分贊同商斧的話。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或許在臨戰對敵、搏殺對手上，讀書人遠不如武者，可同樣，在治理國家、牧守地方，武者也比不得讀書人。
“當年你爹可是威風，好多大族都請他過去做客，否則你娘也不可能嫁給他。”
“我娘？”商洛好奇道，或許是商輕侯夫婦過世的早，前身雖有兩人的記憶，但卻模糊的緊，就連臉都看不真切。
“嗯，你娘好像是南面某個大族的嫡女，當年嫁過來時，連商家鎮裏的老爺們都驚動了，十里紅妝，那叫一個氣派呦。。”
“那斧叔知道我爹娘是怎麼死的嗎？”
商斧搖搖頭：“這我真不清楚。”
“好吧。”
商洛遺憾的應了一聲，他想着，既是穿越到了這具身體，替人報父母之仇也算是盡了本分。只可惜商斧、商錫山還有張叔張嬸都不清楚，再加上這麼多年過去了，想要報仇怕也不太現實。
兩人很快略過了這個話題，又聊了些《虎魔練骨功》的事情。
直到酒足飯飽后，婦人收拾完碗筷去裏屋洗碗，院內只留下了商斧、商洛兩人，聊了會天，直到肚子裏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
商斧忽然道：“你這段時間《虎魔練骨功》練得不錯，這些年一直有在練嗎？”
“嗯，不過可能一直都是自己鑽研，所以練得年數不少，卻沒有多大進步，直到斧叔你教我，我才知道以前練錯了這麼多。”
對於商斧的問題，商洛心中早有預料，這些日子，他雖是刻意掩飾過，可接近78%進度的【虎魔練骨功】又豈會是這麼容易掩飾？尤其是在商斧這種將《虎魔練骨功》幾乎融入到了骨子裏的人面前。
對方驚異於他的進度，自然不意外，值得慶幸的是，商斧似乎把這歸功於他這麼多年一直修鍊的緣故。雖然不太得法，但是厚積薄發，一朝功力大進也不是沒有先例。
“這麼看來，你這些年也是下了苦功。”商斧點點頭，隨即勉勵道：“好好練，以你的悟性說不得以後能修鍊到煉體第二重。”
“煉體第二重？”
聽着耳邊嶄新的名詞，商洛驚疑道：“斧叔，什麼是煉體第二重？”
“煉體第二重也就是暗勁。”商斧笑着解釋道，他早年間曾跟隨過商家鎮的商隊去過外面不少地方，見識也算是廣博：“所謂的明勁、暗勁、宗師其實不過是咱們星洛的說法，放在外面，應該叫煉體境，煉體境一重是明勁，煉體境第二重是暗勁，煉體境第三重也就是宗師。”
“煉體三境？”商洛喃喃，若有所思。
“可不止三重，煉體境界據說共有九重，而煉體境以上據說還有更高的境界，只是沒聽說過。好了，不多說了，今天留你到現在是有事要說。”商斧擺擺手，繼續道：“過兩天我要帶隊去天星山採石，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
“天星山？”
聽到這個名詞，商洛下意識地眉頭蹙起。
這個前身身死，自己穿越的地方和他淵源極深，更一度和天星蟒成了他心目中的夢魘，到現在，商洛甚至因此養成了在床頭藏一把匕首的習慣。
踱步思索了片刻，商洛還是答應了下來。
他心中有志於修鍊，嚮往仙人長生鍊氣、與天同壽的光景，而根據前世的記憶，修仙免不了心魔一關，而天星山無疑是他的心魔之一。解決心魔最好的方式便是直面。
當然，這只是其中之一。
他清楚，商斧想要他去天星山的最大原因恐怕在於歷練。沒有經歷過風雨的雛鷹長不成翱翔九天的雄鷹。天星山上的野獸、精怪以及各種各樣的兇險無疑是磨練武者的最好磨刀石。
“斧叔，我去。”
聽着眼前少年堅定的回答，商斧心中陡然間多了幾分欣慰，在他看來，起步晚了，苗子還不算廢，可若是沒有膽子，那起步再早也只會是個廢物。他心中看好商洛，自然不希望他只是個廢物。
“那好，這兩天你做好準備，該帶的東西知道吧，要不清楚回去問問張谷，還有我今天留你是想教給你一套刀法。”
“刀法？”
“不錯。”